第12章 奪回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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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士廉冷眼望著王氏,眼底沒有半分舊日的情誼。
    王氏哭得悲悲切切,死死地拽著程士廉的衣角,幾乎要伏倒在地。
    “老爺,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程家,為了我們的女兒錦婉啊!你怎麽能這麽狠心,連我們青梅竹馬的情分都不顧了?”
    ”你這是要逼我去死啊!“
    程士廉隻覺得厭煩,手臂猛地一甩,將她推得跌倒在地。
    寬大的官袍袖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起一陣冷風。
    “這套尋死覓活的把戲,收起來吧!”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毫無溫度。
    “想死就去死!程家主母這個位置,多的是年輕貌美的姑娘願意坐!你若還想安安穩穩地當你的程夫人,今天日落之前,就把吳氏的嫁妝一分不少,全部送到錦瑟的院子裏去!”
    話音落下,他再也不看王氏一眼,決然地拂袖而去,沒有絲毫留戀。
    “砰!”
    屋門被重重甩上,巨大的聲響震得王氏渾身一顫。
    她僵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麵如死灰,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聲。
    程士廉說得沒錯。
    她年近四十,容色早已衰退,而他正值壯年,仕途風光。
    這滿院子的鶯鶯燕燕,哪個不比她年輕,哪個不比她會討好?
    就算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也早就被這無情的時光和數不清的新人消磨光了。
    若是真的被休棄,以娘家的破敗光景,她回去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再想到吳氏淒涼的下場,王氏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像被烈火焚燒,胸口撕裂般地疼。
    她再也撐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外頭的下人們一個個低眉順眼地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程錦瑟不清楚主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這夫妻二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聲,最終以程士廉摔門離開告終。
    她安坐在自己院中的石凳上,悠然地品著茶,神色平靜無波。
    一切都和她預料的一樣。
    不到一個時辰,王氏身邊的許嬤嬤來到了她的小院。
    “大姑娘。”許嬤嬤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像是吞了一肚子的火氣,“夫人說了,午膳之後,就會派人把……把先夫人的嫁妝給您送過來。”
    局勢已定。
    程錦瑟眼皮都未抬一下。
    “有勞嬤嬤跑一趟,代我謝過母親。”她淡淡回道,聽不出喜怒。
    當日下午,程錦瑟命人將柳嬤嬤從安和巷迎回了府中。
    一進院門,柳嬤嬤看著沉靜從容的姑娘,熱淚便湧了上來。
    她拉著程錦瑟的手,哽咽著開口:“這些年,王氏在府中一手遮天,到處都是她的眼線爪牙,姑娘您一個人孤立無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看到您能憑自己的本事,逼得王氏低頭,奪回夫人的嫁妝,老奴這心裏……總算是能放下半樁心事了。”
    程錦瑟搖了搖頭:“嬤嬤說哪裏話,這次若沒有您在外麵幫我造勢,事情絕不會這麽順利。”
    柳嬤嬤連忙擺手,擦去眼角的淚,歎息道:“老奴能幫上什麽?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傳幾句閑話罷了。關鍵還是姑娘您自己心思縝密,懂得打蛇打七寸,一擊即中,不給對方留半分喘息的餘地。唉……”
    “若是夫人在天有靈,看到姑娘這般出息,也該為您感到欣慰了。”
    程錦瑟輕聲道:“嬤嬤,眼下正是關鍵時刻,等會兒嫁妝送來,還需要您幫我仔細清點。”
    “姑娘是擔心王氏在裏頭做手腳?”
    柳嬤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程錦瑟點點頭:“自然。府裏這些年的開銷越來越大,父親光是養著那一院子的美妾,就是一筆巨款,更別說他在外麵還慣於擺闊充場麵。”
    她聲音壓得更低:“他一個五品官,又是旁支,當年分家時得的田產鋪子都有限,哪來這麽多銀錢揮霍?我若猜得沒錯,這些年府中大半的開銷,都是王氏在暗中貼補。”
    說到這裏,她譏諷地道:“可王氏當年嫁進來時,陪嫁不過幾抬薄產,連她自己的日常用度都未必夠。她拿什麽撐起這麽大的家業?若不是常年動用我母親的嫁妝,她根本無力支撐。如今被逼著交出來,她心裏必然在滴血,難保不會以次充好,或是偷偷扣下些值錢的東西。”
    柳嬤嬤聽得氣憤不已:“這個歹毒的婦人!姑娘您放心,老奴必定睜大眼睛,親自過目,仔仔細細地核對清單,絕不讓她貪墨了夫人的一針一線!”
    話音剛落,院外就傳來一陣喧嘩。
    王氏果然派人將吳氏的嫁妝一抬一抬地送了過來。
    一口口沉甸甸的金漆大箱被抬進小院,壓得院門前的青石板路都發出了“咯吱”的聲響,很快就將不大的院子堆得滿滿當當。
    程錦瑟吩咐院裏的丫鬟們將西廂房打掃出來,用作臨時的庫房。
    幾個丫鬟是王氏安排的人,平日裏就對她愛答不理,此刻更是磨磨蹭蹭,動作極慢,眼神裏滿是輕慢和不屑。
    柳嬤嬤看得心頭火起,當即冷聲斥道:“一個個都沒長骨頭嗎!府裏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這樣當差的?若我們夫人在世,早把你們這些沒規矩的東西發賣出去了!”
    程錦瑟伸手按住她的手背,輕聲安撫:“嬤嬤息怒。她們都是王氏的人,左右我在府裏也待不了幾日了,不必為她們動氣。咱們留著力氣,辦要緊的事。”
    柳嬤嬤歎了口氣:“姑娘心性寬厚,是老奴氣不過。也罷,今日老奴過來,可不隻是幫姑娘清點東西的。”
    她湊到程錦瑟耳邊,壓低聲音道:“姑娘交代的事,老奴已經替您辦妥了。”
    程錦瑟目光一動:“哦?”
    “是老奴相熟的一個人牙子手裏的姑娘,一共四個。相貌都普普通通,不惹眼,但家底幹淨,手腳麻利,還都懂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心思也算伶俐。姑娘往後嫁入王府,身邊總不能都是些不知根底的丫鬟,得有幾個自己人撐著才行。老奴已經替您相看過了,您若是不放心,抽空可以再去瞧瞧。”
    程錦瑟沉吟片刻,隨即搖頭一笑:“嬤嬤的眼光,我一向信得過。既然是您親自挑的人,必定是好的,我便不去看了。”
    說罷,她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好的銀票遞了過去:“這裏是五十兩銀子,您先收下,采買丫鬟和後續調教,都需要花錢。”
    柳嬤嬤一驚,連忙推拒:“姑娘,這太多了!買幾個丫鬟哪裏用得了這許多銀子?”
    程錦瑟目光柔和,態度卻很堅決:“嬤嬤這些年的辛苦,我都記在心裏。這些銀子,一部分是買人的錢,剩下的,就當是我孝敬您的一點心意。您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
    柳嬤嬤眼眶又紅了,雙手顫抖著接過那張分量不輕的銀票:“姑娘……”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院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麵狠狠撞開。
    隻見程錦婉披頭散發地闖了進來,她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淚痕,手裏握著一把裁衣服用的亮晃晃大剪子!
    看到堆滿院子的嫁妝箱子,再看到程錦瑟正和柳嬤嬤親近地坐著說話,她頓時怒火萬丈。
    “好你個程錦瑟!”
    程錦婉尖聲叫嚷,眼裏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她揮舞著剪子,像瘋子一樣直直朝著程錦瑟衝了過來,惡狠狠地咒罵。
    “我娘這些年待你不薄,把你視為己出,你卻在外麵敗壞她的名聲,逼得她吐血病倒!”
    “你這個白眼狼!搶了我娘的心血,你還有什麽臉活著?你滾去陪你那早死的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