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香囊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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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瑟再醒來時,身上的喜服已經換下,變成了一身柔軟的素色寢衣。
頭上的珠翠也已盡數卸去,隻一頭烏發披散在肩。
她盯著頭頂陌生的織金帳頂,腦子昏沉了好一陣,前塵舊事才緩緩回籠。
她這是……
在辰王府!
程錦瑟猛地坐起身,守在床邊的聽竹立刻驚喜地湊過來。
“王妃,您醒了!身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吳嬤嬤也端著水圍了上來,關切地問:“王妃渴不渴?要不要先潤潤喉?”
程錦瑟頭還有些發暈,她搖搖頭,啞聲問:“我這是怎麽了?”
“您剛剛暈過去了。”吳嬤嬤回道,“太醫已經來瞧過了,說您這是勞累過度,又一天沒進食,身子扛不住才暈倒的。藥已經在煎著了,小廚房也備下了吃食,您現在可用一些?”
經吳嬤嬤這麽一說,程錦瑟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腹中空空。
自昨日起她便滴水未進,一夜未眠,又頂著沉重的鳳冠霞帔折騰了一天,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但她眼下最關心的,不是自己。
“王爺呢?”程錦瑟抓住吳嬤嬤的手,急切地問,“王爺怎麽樣了?太醫可去瞧過了?”
“王妃放心,王爺一切都好。”
吳嬤嬤見程錦瑟醒來,第一個關心的就是辰王,臉上笑意更甚。
“太醫給王爺請過脈了,直說殿下的脈象竟比往日平穩了不少,還說……許是您嫁進來衝喜,殿下心裏高興呢!”
程錦瑟鬆了口氣,看向聽竹。
“問蘭去買的藥,可買回來了?”
聽竹立刻回道:“買回來了,王妃可是現在就要用?”
“你讓廚房把藥熬上,”程錦瑟吩咐道,“用三碗水熬成一碗,熬得濃濃的,親自盯著,好了就給王爺送去。”
聽竹聞言一愣,下意識看向吳嬤嬤。
吳嬤嬤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應聲準備退下。
“等等!”程錦瑟忽然想起了什麽,叫住她,“那個香囊,你帶回來了嗎?”
聽竹點頭:“帶回來了,奴婢全程小心著,沒人瞧見。”
“拿來給我。”
聽竹雖不明白,但還是乖乖地從袖中取出那個精致的香囊,遞了過去。
程錦瑟接過香囊,指尖摩挲著上麵麒麟的繡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從頭到尾,太子就沒打算讓自己活!
真是可笑。
前世的自己,更是蠢得可笑。
被太子玩弄於股掌之間,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真心以對的“心上人”,才是將自己推入火坑的真凶!
好在,這一世,自己破了他的局。
但辰王的毒一日未解,她就一日不能掉以輕心,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還在程府求生的弟弟錦淵。
在徹底扳倒太子之前,她還必須與他虛與委蛇。
吳嬤嬤見她神情變幻,小心地問:“王妃,這香囊……可是有什麽不妥?”
程錦瑟搖了搖頭。
她總不能說,這是太子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吧?
她戴著太子送的信物嫁進辰王府,傳出去她還如何在辰王府立足?
“沒什麽,”她神色如常地將香囊收起,“隻是一個戴慣了的尋常物件。不過,裏麵有味香料似乎與殿下的病症犯衝,不能再戴了。嬤嬤可否幫我尋個手巧的繡娘,照著這個樣子,重新做一個?”
吳嬤嬤接過來看了看:“這料子是江南進貢的料子,府裏庫房怕是尋不到一模一樣的,得花些時日去外麵找。”
“無事,盡快就好。”
蕭雲湛今日未死,太子肯定會起疑。
要不了幾日,還會來找她。
她必須趕在那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打消太子的疑心。
程錦瑟將事情安排妥當,又問:“王爺現在何處?嬤嬤能否為我通傳一聲,我想去見見他。”
吳嬤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王爺就在臥房歇著。殿下吩咐過了,王妃您醒了,隨時都能過去,不必通傳。”
程錦瑟點了點頭,起身下床。
吳嬤嬤取來一件外衫為她披上,她便徑直回了蕭雲湛的臥房。
繞過屏風,隻見蕭雲湛已經換了一身墨色的常服,正半靠在床頭,手裏拿著一卷書。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眼,緩緩將書卷合上。
程錦瑟看過去,他的臉色雖不像之前那般青灰,卻依舊是一片沒有血色的冷白,襯得那雙眼眸越發漆黑。
她隻看了一眼,便垂下頭,依著規矩準備行禮。
剛一屈膝,蕭雲湛便出聲製止了她。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程錦瑟依言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抬眸看向他,開門見山地問:“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殿下現在,可信妾身了?”
蕭雲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審視的意味。
他不答反問,聲音依舊是冷的:“你說我是中毒,有幾成把握?”
“十成。”
程錦瑟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猶豫。
“妾身幼時曾隨外祖母學醫,她留下一本醫書,上麵對殿下所中之毒有詳盡記載。今夜毒發,正是因妾身佩戴的香囊裏一味香料,與您體內的毒性相衝所致。”
接著,她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方才妾身施針,隻是暫時為您護住了心脈。要徹底根除此毒,後續還需長期服藥,並輔以針灸。解毒的藥方妾身已按醫書記載擬好,還請殿下……信我一次,配合醫治。”
蕭雲湛聽完,並未對她的醫術或是解藥發表看法,隻是挑了挑眉,精準地抓住了她話裏的另一個重點。
“香囊?”
程錦瑟的脊背瞬間僵直,心裏止不住發慌。
她垂下眼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重複了一遍。
“是……是妾身自幼佩戴的一個香囊,並不知道殿下身中此毒,無意中將它帶進了王府。此事是妾身疏忽,還請殿下恕罪。”
蕭雲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那目光深沉如墨,帶著審視的意味,似乎在辨別她話的真假。
他越是不開口,程錦瑟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她硬著頭皮抬起眼,正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
那裏麵的情緒太過複雜,程錦瑟看不懂。
但並沒有她預想中的懷疑和怒火。
就在程錦瑟心裏打鼓,以為他看出自己說謊時,蕭雲湛終於開了口:“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