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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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虎一步跨過彼岸之橋,來到冷漪寒身邊,伸手將她扶住。一股精純溫和的宇宙本源之力渡入其體內,穩住她瀕臨崩潰的傷勢。
    冷漪寒艱難地睜開雙眼,那雙原本清冷無波的眸子,此刻充滿了虛弱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恍惚。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張虎,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浩瀚的宇宙境氣息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玄奧無比的橋梁意蘊,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卻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極輕的、如釋重負的歎息:“是…你…”
    “師姐,先離開這裏再說。”張虎沉聲道,抱起她,身形一晃,便沿著來路急速返回。
    歸途依舊凶險,但失去了那妖花的主動操控,單純的惡劣環境己無法阻擋一位一心離去的宇宙境大能。
    張虎駕馭著彼岸之橋虛影開路,強行貫通混亂時空,消磨枯萎法則,速度比來時快了數倍不止。
    終於,兩人衝出了那株枯木的入口,重新回到了千枯古界那死寂的虛空之中。
    沒有絲毫停留,張虎首接激活了返程的坐標,古混沌傳送陣的光芒亮起,將兩人的身影吞沒。
    無憂星海,寂玄殿內。
    光芒閃過,張虎抱著氣息微弱、依舊昏迷的冷漪寒出現。
    早已等候在此的忘情閣主(冷漪寒師尊)和萬象閣主立刻上前,看到冷漪寒的狀態,都是麵色一沉。
    “好詭異的枯萎時序之力!”萬象閣主檢查了一下,眉頭緊鎖,“幾乎傷及根本!”
    忘情閣主立刻取出數枚散發著磅礴生機的丹藥,喂入冷漪寒口中,並以自身精純的宇宙本源助其化開藥力。
    “多虧你及時趕到,歸墟。”忘情閣主看向張虎,眼中帶著感激與後怕,“若再晚上一些,漪寒怕是…”
    “同門之誼,份內之事。”張虎搖搖頭,將冷漪寒交由他們照料,“師姐傷勢雖重,但未傷及真靈核心,好生調養,應無大礙。”
    看著冷漪寒被送入殿內靜室療傷,張虎也微微鬆了口氣。
    此次千枯古界之行,雖短暫卻凶險異常,但也讓他新創的《彼岸之橋》經曆了實戰檢驗,其神效遠超預期,尤其對於這種涉及時間、生死、枯萎的詭異法則,有著極強的克製力。
    他的道,正在愈發成熟。
    而經此一事,他在無憂閣中的地位與威望,無疑將再上一個台階。
    千載光陰,於宇宙境大能而言,宛若長河中的一朵浪花,轉瞬即逝。
    歸墟星殿之內,張虎的身影仿佛亙古未動。他周身氣息與整座星殿、乃至無憂星海的部分法則韻律完美交融,進入了深沉的定境。
    這千年,他未曾遠行,亦未再入險地尋覓機緣,而是將全部心力用於鞏固暴漲的修為,以及深度鑽研那初創的《彼岸之橋》。
    首篇“架生死”,**枯古界救下冷漪寒一役中,已顯露出其貫通陰陽、超脫時序枯萎的非凡神威。
    但張虎深知,此篇遠未至完美,更多是依托他自身對生死法則的領悟與內天地宇宙的支撐,其精妙變化與潛在威能,尚有極大挖掘空間。
    千年沉澱,他對“架生死”的運用已臻至化境。心念微動,便可於身前演化橋梁虛影,攻防一體,玄妙無窮。甚至能細微調節橋身生死二氣的比例,針對不同敵人施展不同手段。
    若遇生機磅礴之敵,便引死寂歸墟之氣衝刷;若遇死靈詭物,則以生機源光淨化。可謂圓融自如。
    然而,“架生死”終究側重於“連接”與“轉化”,是橋梁的基礎功能。他的《彼岸之橋》,絕不應止步於此。橋之真意,在於“渡”!渡人渡己,渡盡苦海,超脫彼岸!
    那第二篇,又該是何等光景?該以何為核心?
    他心中雖有模糊概念,卻始終未能抓住那最關鍵的一點靈光。
    千年之期一到,張虎毫不猶豫,再次持閣主令,來到了三清神峰底部的生命源洞。
    熟悉的排斥與吸入感過後,他再次置身於那片浩瀚、殘破、彌漫著哀傷與死寂的古宇宙核心。
    磅礴而悲涼的生命精華依舊如金色薄霧般流淌,萬千星辰的殘骸無聲訴說著終末的景象。
    這一次,張虎並未立刻沉浸於吸收生命精華或感悟寂滅法則。他懸浮於虛空,雙眸緊閉,“彼岸之橋”的虛影自發在他身後微微浮現,與這片古宇宙的生死韻律產生著細微的共鳴。
    他的神念,不再局限於宏觀的星辰生滅,而是如同微塵般,灑向這片天地的每一個細微角落。
    他“看”向一顆即將徹底熄滅的恒星內核。在那極致的高溫與壓力之下,原本活躍無比的聚變之力正在飛速衰退,結構趨於崩潰,釋放出最後的光和熱,走向冰冷的死亡。這是極致的“枯”。
    然而,就在那死亡的核心最深處,在一切物理法則似乎都要停止運作的絕對寂靜中,他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等待”。
    那不是生機,而是一種…“可能性”,一種歸於混沌、等待下一次未知爆發的“沉澱”。死之極盡,似有一線“榮”之伏筆。
    他“看”向一塊漂浮的巨大生靈骨骼。其神性早已流失殆盡,骨質變得灰白脆弱,布滿了歲月的孔洞。這是漫長的“枯”敗。
    但在那些細小的孔洞之內,在一些陽光(附近某顆垂死恒星殘光)偶爾照射到的區域,竟有幾種極其微小的、依靠汲取骨骼中最後殘餘能量存活的灰色菌類在緩慢蠕動。
    它們的存在,本身即是另一種形式的“衰亡”,卻在這片死寂中,頑強地證明著某種“活”的痕跡。枯敗之中,竟也孕育著畸形的“榮”。
    他“看”向那無處不在、濃鬱的金色生命精華薄霧。它們是這片宇宙“榮”的最終體現,是無數生靈存在過的證明。
    然而,這些精華卻充滿了哀傷、不甘、眷戀的情緒,它們抗拒著消散,抗拒著融入混沌,這本身何嚐不是一種執念的“枯”?
    而且,它們的存在,恰恰是因為宇宙的“死”,若無“枯”,何來這最後的“榮”之光華?
    枯與榮,生與死,在此地不再是簡單的對立,而是相互交織,相互依存,相互轉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張虎的心神徹底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悟之中。
    “架生死”的橋梁虛影在他身後不自覺地震顫、演化,橋身之上,那原本相對清晰的生死界限,開始變得模糊,變得交融,仿佛有灰色的、代表“枯”與“榮”過渡地帶的氣息開始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