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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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歸北源海無憂閣,張虎並未立刻驚動他人。他悄然回到歸墟星殿,開啟了最強禁製,首接陷入了最深層次的療傷與沉澱之中。
    與原始尊神虛影那一指的交鋒,雖讓他道基受震,吐血而退,但其中蘊含的寶貴指點和那龐大的戰鬥信息流,卻如同最珍貴的寶藏,需要時間慢慢消化吸收。
    星殿之內,時光悄然流逝百年。
    百年間,張虎周身氣息時而紊亂,時而沉寂,時而爆發出淩厲的戰意,時而又彌漫出悲憫的紅塵意蘊。
    他在不斷梳理、融合原始尊神灌輸而來的戰鬥感悟,更在反複咀嚼那句“欲承其重,先入其渦”的箴言。
    百年後,他緩緩睜開雙眼,傷勢盡複,眸中神光越發深邃內斂,那絲因慘敗而產生的挫敗感早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悟後的堅定。
    “業力…因果…”他喃喃自語。千年化凡,他體驗了個人喜怒哀樂,超脫了小我執念,卻未曾真正直視那更加恢弘、更加複雜的眾生業力網絡。
    正如原始尊神所言,避而不沾,並非真超脫。欲要以彼岸之橋渡人渡己,必須先理解、甚至親身承載這份“重量”。
    是時候,真正走入這北源海的萬丈紅塵,去親眼見證、親身感受那芸芸眾生的業力交織了!
    他並未大張旗鼓,依舊收斂氣息,變幻形貌,如同一個最普通的宇宙境遊曆者,悄然離開了無憂星海。
    這一次,他的足跡踏遍了北源海的諸多宇宙與未知角落。
    與在東源海化凡時不同,他不再沉浸於體驗個人命運,而是以一種更高的視角,去觀察、去感知文明興衰、種族變遷、信仰衝突、恩怨情仇背後,那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業力流轉。
    他來到一個科技與魔法並存的宇宙,目睹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文明為了爭奪一顆蘊含特殊能量的星球而爆發毀滅性戰爭。
    戰火綿延數百年,億萬生靈塗炭,產生的殺戮、仇恨、恐懼等負麵業力幾乎凝聚成實質的烏雲,籠罩了整個星域。
    他靜靜立於虛空,感受著那令人窒息的業力壓迫,體悟著其中蘊含的磅礴能量與無盡悲愴。
    他潛入一個被單一神權統治的龐大帝國,看到狂熱的信仰如何凝聚起龐大的願力業火,焚燒一切異端,同時也看到被壓迫者在沉默中積蓄的怨念業障,如同地火運行,終有一日會爆發毀滅一切。
    光與暗的業力在此激烈碰撞、糾纏。
    他遊曆過一個剛剛誕生的初生宇宙,生靈懵懂,業力初生,單純而微弱;也造訪過一個步入暮年的衰老宇宙,萬物凋零,業力卻並未消散,反而沉澱得更加複雜難解,如同陳年老垢,纏繞著每一個殘存的真靈。
    他甚至悄然跟隨一些專修因果、業力法則的奇異修士,觀察他們如何運用、轉移、甚至吞噬業力,其中玄妙與凶險,讓他大開眼界。
    數千年的遊曆,他像一個沉默的觀察者,行走於北源海的繁華與荒蕪之間。
    他見證了太多因業力糾纏而導致的悲劇與喜劇,看到了善良如何結出善果,惡念如何招致惡報,也看到了許多無辜者被卷入莫名的業力漩渦,身不由己。
    他的內心,從最初的震撼、悲憫,逐漸變得平靜、包容。
    他開始理解,業力並非簡單的報應,它更像是一種宇宙運行的底層規則,是眾生行為與意念共同編織的一張巨網,每一個節點都影響著整體,同時也被整體所影響。
    他的“曆紅塵”篇心法,在這種宏觀的觀察與感悟中,自發地運轉、優化。那彼岸之橋的虛影在他心間愈發凝實,橋身之上,開始浮現出一些極其細微、代表著不同業力屬性的灰色紋路。
    他不再抗拒業力的沾染,反而嚐試以橋梁為媒介,去輕微地觸碰、引導、甚至暫時承載一絲絲微小的業力流。這個過程極其凶險,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汙穢道基。
    但他憑借著彼岸之橋的超脫意蘊與逐漸強大的心境,一次次險之又險地渡過難關,對業力的理解也愈發深刻。
    終於,在遊曆了不知多少宇宙,觀察了無數文明變遷之後,他感到了一種圓滿。
    並非業力盡知,而是他的心,他的道,己經真正做好了“承載”的準備。他明白了業力的可怕,也知曉了它的必然與其中的運轉玄妙。
    時機己至。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閃,便跨越無盡星河,回到了無憂星海,歸墟星殿。
    厚重的殿門緩緩關閉,將外界一切紛擾隔絕。
    張虎盤坐於星空之下,周身氣息徹底沉靜下來。數千年的見聞、感悟、以及那無形中匯聚而來的、微弱卻浩瀚的北源海眾生業力氣息,如同百川歸海般,向他匯聚而來。
    他並未像尋常修士那般畏懼排斥,而是緩緩展開了“彼岸之橋”。
    這一次,橋梁不再是虛影,而是近乎實質般地顯化於星殿之內!
    橋身古樸,左邊死寂歸墟之氣流淌,右邊生機源光閃爍,橋麵之上,“枯”、“榮”符文流轉不息,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整座橋梁的表麵,開始浮現出無數細密複雜、不斷生滅變化的灰色業力紋路!
    “曆紅塵,業力加身,淬我橋心!”
    他低喝一聲,主動引導著那匯聚而來的紅塵業力,如同涓涓細流,又如同奔騰江河,緩緩注入彼岸之橋中!
    滋滋滋…
    業力與橋梁接觸的刹那,仿佛冷水滴入熱油,瞬間產生了劇烈的反應!無數負麵情緒、因果碎片、怨念執念衝擊著橋梁,衝擊著張虎的心神!
    痛苦、迷茫、憤怒、悲傷…種種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來,試圖將他拖入那無邊的業力漩渦之中!
    張虎麵不改色,千年化凡錘煉出的超然道心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如同礁石,任憑業力浪潮衝刷,我自巋然不動。
    彼岸之橋更是爆發出璀璨光芒,那“架生死”、“一念枯榮”的偉力自行運轉,不斷消化、轉化、沉澱著湧入的業力,將其中的糟粕湮滅於歸墟,將其中的精華沉澱為橋梁的養料,使其變得更加堅固、更加深邃!
    這是一個漫長而凶險的過程。
    星殿之內,異象紛呈。時而鬼哭神嚎,怨靈虛影重重;時而天花亂墜,祥瑞之氣彌漫;時而金戈鐵馬,殺伐之音震天;時而纏綿悱惻,愛恨情仇交織…皆是業力顯化之景。
    張虎的心神,仿佛經曆了無數次的輪回洗禮,對紅塵萬丈、業力因果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