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壓下心中的激動，變得更加謹慎。本體大道特殊，加之“無岸”與“循虛流”的作用，他在這片虛無海邊緣，竟未被立刻察覺。
    他仔細觀察。發現那些稀疏的、如同燈塔般的固定光源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極其細微的“路徑”，一些模糊的身影，正沿著這些路徑，小心翼翼地在虛無海中移動著。
    那些身影形態各異，有的類似人形，有的則是奇異的能量體或法則聚合體，氣息有強有弱，弱的約摸宇宙境水準，強的則晦澀難明，似乎不遜於他，甚至…更強！
    他們顯然對這片虛無海極為熟悉，巧妙地避開那些危險的光影亂流，沿著相對安全的“路徑”移動。
    化身心中了然。這虛無海並非無主之地，而是存在著本土的“生靈”或者“探索者”。他們似乎建立起了某種初步的“秩序”或者“交通網絡”。
    他決定低調潛入，先了解更多信息。
    鎖定一個剛剛從某個“光源”中飛出、氣息大約在宇宙境中期、形似一團蠕動陰影的生靈，化身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循虛流”完美地讓他融入了虛無海的背景波動之中，那陰影生靈毫無察覺。
    跟隨了許久，穿過數處危險區域，前方出現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區域。那裏並非大陸或星辰，而是由西根巨大的、斷裂的灰色石柱勉強支撐起的一片扭曲平台。
    平台上，有著一些簡陋的、仿佛臨時搭建的居所或攤位。少許形態各異的身影在其間活動、交易，彼此間顯得十分警惕。
    一個建立在虛無海中的…小型聚集點？
    化身心中明了。看來這虛無海的環境確實極端惡劣，連不可語層次的存在，都需要抱團取暖，建立這種臨時據點進行休整和交流。
    他並未首接靠近，而是在遠處靜靜觀察。
    那些生靈交易的東西千奇百怪，有從虛無海中撈取出的、蘊含奇異法則的碎片，有某種未知巨獸的骨骼材料，甚至還有一些被封印的、不斷掙紮的扭曲光影…
    他們使用的語言或交流方式也各不相同，精神波動、法則震顫、甚至首接以物易物。
    化身默默記錄著這一切，學習著他們的交流方式，感知著那些物品中蘊含的、迥異於混沌海的法則氣息。
    通過觀察和零碎的信息捕捉，他逐漸了解到，這片虛無海廣袤無邊，類似這樣的聚集點還有很多，大多由一些強大的“領主”或“探索者團體”控製。
    虛無海中危機四伏，但也蘊藏著混沌海難以想象的機緣，甚至有關“超脫”的傳說。
    而他們這些生靈，自稱“逐光者”或“虛無遺民”，大多來自一些早已破碎、或被虛無吞噬的未知宇宙文明，被迫在此艱難求生，亦或主動在此探索。
    至於更強的存在，似乎都深入虛無海更危險的核心區域去了，很少在這種邊緣據點活動。
    了解得差不多了，化身決定離開這個據點，向著虛無海更深處，那些“光源”更密集、據說也更危險的方向而去。
    他需要更深入，才能接觸到真正有價值的信息，甚至…找到可能與“超脫”相關的線索。
    身形一晃，他再次化為一道幾乎不存在的虛影，沿著一條剛剛探明的、相對安全的“路徑”，融入了那灰蒙蒙的、浩渺無邊的虛無海深處。
    化身於虛無海中潛行，愈發謹慎。
    越是深入，周遭的環境便越發光怪陸離，危險重重。
    那些灰蒙蒙的、不斷流動湮滅的“海水”，實則是極度混亂的能量與法則亂流，其中時常裹挾著一些破碎的時空碎片、或是充滿不祥氣息的未知存在遺骸。
    扭曲的光影不再是背景，而仿佛擁有了生命，會突然暴起發難，釋放出足以侵蝕不可語化身的詭異攻擊。
    固定光源（被遺民們稱為“界礁”）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之間的“路徑”也愈發曲折危險。
    偶爾遇到的“逐光者”數量銳減，但實力明顯更強，大多擁有宇宙境後期乃至巔峰的氣息，行動也更加迅捷詭秘，往往對同類也保持著極高的警惕，甚至偶爾會發生突如其來的廝殺，隻為爭奪某塊從亂流中衝刷出的奇異碎片。
    化身憑借著“無岸”與“循虛流”的玄妙，總能提前感知到最大危險，並巧妙地融入環境，避開了絕大多數不必要的衝突。
    他如同一個沉默的幽靈，不斷觀察、學習、記錄著關於這片虛無海的一切。
    然而，觀察得越久，他心中的一個疑惑就越發強烈。
    這些“逐光者”，特別是那些氣息強度堪比宇宙境巔峰，甚至隱約給他一絲不可語壓力感的強大存在，他們的力量運用方式…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確實很強。舉手投足間，能引動虛無海中那混亂的能量，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威能；他們的軀體或能量結構也堅韌無比，足以硬撼那些恐怖的光影亂流；他們的速度、反應都堪稱頂尖。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們的攻擊，更側重於純粹能量的堆砌、壓縮、爆發，或者依靠某種天賦本能、或對虛無海某種特定混亂法則的粗淺利用。他們的防禦，也多依賴於自身的堅硬或能量護盾。
    簡而言之——缺乏技巧，缺乏變化，更缺乏那種對自身之道深入挖掘後產生的、蘊含無上妙理的“規則”之力！
    就像…空有強大的力量，卻隻會掄王八拳的巨人。
    這與混沌海中，那些宇宙境巔峰動輒引動大道規則、法則如臂指使、神通變化無窮的景象，簡首是天壤之別！
    起初，化身以為這隻是個別現象，或者這些遺民文明斷層導致傳承缺失。
    但隨著他深入核心區域，見到了更多更強的存在，甚至暗中觀摩了數場堪稱驚天動地的霸主級衝突後，這個想法動搖了。
    那是一場發生在兩片巨大“界礁”之間的戰爭。
    交戰的一方，是一尊龐大無比、形似多頭章魚、每一條觸手都仿佛由凝固的黑暗物質構成的恐怖存在。
    其氣息之強，遠超一般的宇宙境巔峰，帶給化身的壓力，幾乎不遜於麵對寂滅主宰或萬象老祖！
    另一方，則是一群數量相對較多、形態各異、但似乎結成了某種臨時同盟的強者。
    其中領頭者，是一具通體由某種蒼白骨骼構成、眼眶中燃燒著灰色火焰的巨大人形骷髏，其實力雖略遜於那多頭章魚，但也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