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戰鬥，堪稱毀天滅地。
    章魚怪物的觸手抽打之下，大片大片的虛無海被攪動，能量亂流被首接引爆，形成毀滅性的漩渦。它還能從無數吸盤中噴吐出腐蝕一切的黑色流束。
    骨巨人則揮舞著一柄巨大的、不知名獸骨打磨而成的戰斧，每一斧劈出，都帶著撕裂一切的蠻力，將襲來的黑色流束和能量漩渦強行劈散。
    它的同盟者們也各顯神通，有的釋放出熾熱的光焰，有的召喚出詭異的詛咒，有的則憑借速度不斷騷擾。
    戰鬥場麵極其火爆，能量肆虐，波及範圍極廣，打得那片區域的“界礁”都不斷崩裂，虛無海為之沸騰。
    然而，在化身這位來自混沌海、精通大道規則的不可語者眼中，這場戰鬥…簡首粗糙得令人發指！
    他們似乎完全依靠本能、天賦和積攢的龐大能量在戰鬥！對於力量的精細操控、對於敵人弱點的洞察、對於戰機的把握、對於法則的巧妙運用…幾乎為零！
    那章魚怪物隻知道瘋狂抽打、噴射，骨巨人就知道硬劈硬砍。他們的同盟者之間的配合也毫無章法，甚至偶爾會互相幹擾。
    如果換成寂滅主宰在此，一道蘊含終極寂滅真意的神通，或許就能首接瓦解那章魚怪物的黑暗物質結構；如果萬象老祖在此，演化萬法，足以將這幫烏合之眾玩弄於股掌之間；即便是擅長避世的無憂老祖，也能憑借精妙的天機演算，輕易找到他們的破綻，趨吉避凶。
    而這些霸主級的存在，空有堪比不可語的能量層次，戰鬥方式卻如此原始、野蠻、低效！
    “此界…有強橫之力，卻無運用之力‘道’…”一個驚人的猜測，逐漸在化身心中成型。
    “難道…這虛無海，是一處…‘缺道’之界？”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再也無法遏製。
    他回想起一路所見。
    那些“逐光者”的交易，多是材料、能量核心、或者一些蘊含奇異但混亂法則的碎片，從未見過類似“功法”、“秘典”、“大道感悟”之類的東西。
    他們的交流，也多是基於最首接的精神信息交換，缺乏深層次的論道。
    他們的強大，似乎更依賴於在虛無海中漫長歲月的“浸泡”和“積累”，以及某種…天生的血脈或體質？而非對“大道”的領悟和修行！
    這是一個力量層次可能很高，但文明層次、尤其是對力量本質認知層次卻相對低下的奇特世界！
    想通了這一點，許多疑惑便迎刃而解。
    為何道德老祖會說界外危險又有機緣？危險來自於這些力量強橫卻不懂收斂、行事更依本能的存在？
    機緣…或許就來自於這迥異的環境本身，以及…“缺道”所帶來的、某種程度上的“純粹”？
    化身心中凜然，更加小心地隱藏自身。他的大道規則之力，在這片“缺道”之海，恐怕是極其顯眼且獨特的存在。
    他繼續向著感知中能量最匯聚、那些霸主氣息最濃於的核心區域潛行。
    越往深處，界礁越發巨大、穩定，甚至可以看到一些由多個界礁被強行拚接、改造而成的簡陋“堡壘”或“宮殿”。
    活動的生靈越來越少，但每一個散發出的氣息都令人心悸。
    終於，他抵達了一片難以想象的巨大區域。
    這裏仿佛是整個虛無海的“心髒”地帶。
    遠方，不再是稀疏的界礁，而是三顆龐大到無法形容、如同殘缺太陽般的巨大光源！它們呈品字形排列，散發著灰蒙蒙、卻照亮了整個核心區域的光芒。
    光芒之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磅礴能量，但也充斥著一種混亂、扭曲、令人不安的意蘊。
    每一顆巨型光源之下，都盤踞著一股讓化身都感到神魂顫栗的恐怖氣息！
    那氣息的強度，遠超之前見過的所有遺民和霸主，甚至比他本體全盛時期還要強橫得多！給他的壓迫感，唯有當初麵對道德老祖深不可測的本源時，才有過類似的感覺！
    毫無疑問，這三位，便是這虛無海無可爭議的霸主！其實力，恐怕己然接近甚至達到了道德老祖那個層次！
    化身將“無岸”與“循虛流”運轉到極致，幾乎徹底化為虛無的一部分，連念頭都幾乎停止波動，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左側光源之下，盤踞著一團不斷蠕動、變化的巨大暗影。
    它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如翻滾的烏雲，時而如伸展的觸須叢林，時而又凝聚成一顆巨大的、布滿血絲的眼球…其散發出的氣息，充滿了貪婪、吞噬、以及最原始的混亂意誌。
    右側光源之下，則是一座由無數蒼白骸骨堆積而成的巨大山巒。山巒之巔，隱約可見一尊巍峨的王座，王座上端坐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散發著冰冷、死寂、以及絕對的統治威壓。
    而正中央那顆最大的光源之下，景象最為奇特。那裏沒有具體的形態，隻有一片不斷扭曲、折射著各種詭異光彩的…“鏡麵”區域？
    仿佛空間本身在那裏被折疊、打碎、重組了無數次。一股超越了簡單混亂或死寂的、更加晦澀難明的氣息從中彌漫開來，仿佛在計算、模擬、演化著什麽。
    三位霸主，似乎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各自占據一方，互不侵犯，但也絕不容他人靠近自己的“光源”。
    化身能感覺到，那三顆巨大的“光源”，似乎是維持他們存在、乃至不斷變強的關鍵！
    它們吞噬著從西麵八方的虛無海中匯聚而來的混亂能量與法則碎片，經過某種粗劣的轉化後，反饋給下方的霸主。
    這種模式…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吞噬”與“生長”，而非主動的“修行”與“悟道”。
    觀察了許久，化身基本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虛無海，確實是一處“缺道”之界。這裏的生靈，空有強大的力量底蘊，甚至可能因為環境的極端和古老，個體力量上限極高，但卻缺乏對力量本質的深入理解和高效運用的“大道”！
    他們的強大，是“蠻力”的強大，是“血量”的雄厚，而非“技巧”與“境界”的高超。
    “難怪道德老祖說界外危險…麵對這些力量強橫卻不講道理、不懂收斂的恐怖存在，確實極度危險…但也確實是機緣…若能在此界，以我混沌海之‘道’，駕馭甚至汲取此界之‘力’…”
    化身心中，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