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金海集團總部，劉安傑辦公室。
    白雲舟將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
    “傑哥，方清雅的底，摸清了。”
    劉安傑放下手機，拿起文件夾翻開。
    第一頁是方清雅的一些照片，有證件照也有生活照，下麵是清晰的信息：
    方清雅，女，24歲。
    清北大學經濟學院畢業，國際金融專業。
    家庭關係：
    父親，方知遠（京南市新川區教育局副局長）；母親，李南枝（金海集團京南分公司副總經理）。
    主要社會關係：
    姑姑，方知夏，京韻樓老板（個體工商戶）；姑父，柯一川（金海集團董事、顧問）……
    看到這裏，劉安傑麵無表情地放下報告，手指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起來。
    篤、篤、篤……
    “親侄女……”
    過了大概有一分鍾，劉安傑冷冽地笑了起來：
    “咱們這位柯董還真是用心良苦，給我送了個‘自家人’當助理！”
    這哪是什麽助理？
    方清雅就是柯一川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雙眼睛！
    這兩天他去了哪兒、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恐怕柯一川都一清二楚！
    “傑哥，那怎麽安排她？”
    白雲舟眼神發狠，問得很直接，“總不能真把這丫頭片子放在身邊吧？”
    “既然是柯董千挑萬選送過來的人才，自然不能浪費”
    劉安傑眸中精光閃爍，語調平淡地說道：
    “集團明麵上的那些東西，什麽合同、報表、日常行政事務，以後都交給她處理，至於其他的……”
    劉安傑稍稍停頓了一下，身體前傾：
    “安保部、碼頭、物流、地下錢莊……這些道上的事以及一些核心的事務，一律不許她碰！”
    “明白！”
    白雲舟心領神會。
    這是要把方清雅供起來，讓她成為一個處理瑣事的花瓶助理，核心機密完全隔絕。
    至於柯一川會不會察覺？
    察覺了又怎麽樣？
    董事長你挑的嘛，柯董！
    “另外。”
    劉安傑抬頭看向白雲舟，“天王星和夜巴黎這邊，陳文強和柳媚是徹底廢了，這兩個攤子得盡快找靠得住的人頂上去才行，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傑哥，天王星那邊情況比較複雜。”
    白雲舟沉思了一會，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陳文強的手下們雖然被咱們給打散了，但難免人心不穩，說不定就有包藏禍心的人。
    所以接手的兄弟必須能鎮得住場子，還得下手狠，做事穩！
    他眼神銳利道：“我覺得阿飛挺合適的，夠狠，不張揚，有股子韌勁！”
    “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劉安傑點點頭，笑道：“阿飛最開始是跟著我的，要不是陳金豹硬把他要過去給自己當保鏢，說不定碼頭就是他主事了。”
    方鵬飛和白雲舟一樣，是陳金豹的心腹兼保鏢。
    那天在碼頭上，陳金豹的幾個保鏢裏麵，就有兩個是被他撂倒的。
    這也是為什麽劉安傑會考慮讓方鵬飛做天王星的負責人！
    “夜巴黎呢？”
    劉安傑抽出根煙叼在嘴上，接著甩給白雲舟一根，“那邊可比酒吧還要麻煩！”
    啪！
    白雲舟利索地給劉安傑點上火，自己也點燃深吸了一口：
    “傑哥說得在理，柳媚那蠢女人留下的爛攤子更麻煩。”
    “不光場子本身，還有‘天堂鳥’的尾巴要處理幹淨，後續又得防著條子或者金胖子聞著味兒過來。”
    吐出一個煙圈，白雲舟眼睛眯了起來：“所以需要一個腦子活絡、手腳麻利，關鍵時刻下得去狠手的兄弟。”
    白雲舟眼中寒光一閃：“讓猴子去夜巴黎吧！這小子夠機靈，鬼點子也多，在道上混得很開，打聽消息、處理髒活都是一把好手，他最合適！”
    “你啊，不當老大真是屈才了！”
    聽完白雲舟細致的分析，劉安傑認同地點了點頭，“猴子膽大心細，懂分寸，早就應該出去獨自負責一部分生意了！”
    比起方鵬飛，猴子侯驍和老六劉漢林，都是跟著劉安傑在碼頭血水裏滾出來的心腹。
    對他們，劉安傑很信任！
    “好，那我現在就安排下去。”
    白雲舟把半截煙摁熄在煙灰缸裏，轉身要走。
    “等等。”
    劉安傑叫住他，“關於道上生意調整的事，你親自去和柯董匯報一下，他是董事、顧問，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還有……”
    他緩緩起身，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事兒不用瞞著那位新來的方助理，懂我意思嗎？”
    “傑哥放心，我懂。”
    白雲舟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
    顧問室。
    柯一川坐在寬大的沙發上。
    方清雅站在茶幾前，匯報著關於天王星和夜巴黎的人事變動。
    柯一川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慢悠悠地剪開了一支新的雪茄。
    哢嗒。
    打火機點燃煙葉，濃鬱的煙草香瞬間彌漫開來。
    呼！
    柯一川吐出一口煙圈，緩緩說道：“方助理，以後像這種事不用直接過來找我，打個電話告訴我就行。”
    “姑父，我這不是……”
    方清雅下意識辯解。
    “方助理！”
    柯一川聲調突然拔高，打斷了她的話：“在集團，要稱職務！”
    “是，柯董！”
    方清雅氣息一窒，不服氣地說道，“不是您讓我聽到、看到什麽重要的信息，第一時間來找您匯報嗎？”
    “這種人事調動算什麽重要信息？”
    柯一川嘴角扯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再說劉安傑是集團董事長，人事安排肯定是他做主……”
    咚咚咚！
    敲門聲這時候響了起來。
    “我去開門！”
    方清雅像是得到了解脫一樣，立刻跑過去打開房門，“白總！”
    “方助理？”
    看到開門的人是方清雅，白雲舟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可臉上上卻帶著驚訝：
    “這麽巧，你也在柯董這啊？”
    “正好來給柯董送一份文件。”
    方清雅的謊話隨口就來，“柯董，文件您看過了，沒什麽其他吩咐的話，我就先回董事長那邊了？”
    柯一川沒有說話，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
    “柯董……”
    白雲舟快步走進顧問室，開門見山地將劉安傑交代他的事和柯一川詳細匯報了一遍，最後補充道：
    “傑哥特意交代我，這兩個位置很敏感，接手的人又都是要挑大梁的兄弟，一定要親自來跟您匯報一聲，聽聽您的意見！”
    “匯報？”
    柯一川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談不上匯報，阿傑做事很有章法，安排得也很妥當！
    集團事務繁雜，有你們這些兄弟們幫襯著阿傑，我也能省點心。”
    白雲舟又客套了幾句，見柯一川確實沒有其他指示，就識趣地告辭離開。
    大門關上。
    柯一川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天王星和夜巴黎！
    這兩個日進鬥金的場子，被劉安傑交給了自己的心腹，這既是在鞏固自己的地位，也是在向他柯一川傳遞一個信號：
    金海的核心和資源，要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對此，柯一川並不反感。
    一個懂得抓權、能穩住局麵的掌舵人，才符合他的利益！
    隻要金海這艘大船能繼續開下去，給老板、給他帶來豐厚無比的利益，掌舵的人是誰……他並不在乎。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那個站在台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