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憋屈的丁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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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海集團要從北郊垃圾焚燒發電廠撤資?
    這消息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水麵,陸文韜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笑容,臉色被凝重所取代。
    他不敢耽擱,立刻拿出電話,撥通了市裏一、二把手的專線電話。
    下午,市委常委會緊急召開。
    會上當然不隻討論了北郊垃圾焚燒發電廠項目,不過這卻是重點議題。
    常委會結束還不到半個小時,市委三號領導的電話,就打到了北川市公安局王啟昌的辦公室。
    “亂彈琴!”
    電話裏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你們怎麽辦案的?一個槍殺案,屍檢報告早就出來了,凶手也死了,遺體扣著還有什麽價值?
    你們非要把一個簡單的刑事案件,激化成社會問題不可嗎?”
    “領導,這已經是社會問題了!”
    王啟昌眉頭緊鎖,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抱怨:
    “金海集團在這段時間,指使集團旗下員工及其家屬,以各種理由、大量報警,消耗我們的有生警力!如果這個時候把陳金虎的遺體交出去,司法公正和社會正義怎麽保證?”
    “啟昌同誌,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對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肅然,“陳金虎被殺案,現在偵辦到哪個階段了?他的遺體,對破案有沒有實質性的偵查價值?”
    王啟昌麵色一變,被這兩個問題給噎住了。
    沉默了好幾秒,他才聲音幹澀地開口道:“領導,法醫鑒定報告已經確認,陳金虎死於槍擊,現場彈道和彈頭分析,指向的是境外的改造槍械。
    可凶手的身份和具體的動機,我們還在追查,至於死者的遺體本身……確實沒有新的物證價值了。”
    “既然沒有實質性的偵查價值,繼續扣著除了激化矛盾、給別有用心的人製造攻擊司法公正的口實,還能有什麽意義?”
    電話那頭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地說道:
    “啟昌同誌,辦案要講究策略,更要講政治!現在北郊項目告急,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市裏要求你們,立刻將陳金虎的遺體交還家屬!”
    “領導……”
    王啟昌還想再爭取一下。
    “啟昌同誌,我是在通知你執行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電話裏的聲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語調冰冷地說道:“案子該怎麽查還怎麽查,沒人攔著你們!但絕不能因為一具沒有偵查價值的被害者遺體,把北川拖入更大的風波裏!”
    “是,我明白了,領導!”
    王啟昌握著話筒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在‘大局’麵前,他個人的堅持和警方的尊嚴,顯得如此蒼白壓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疲憊:“我……馬上安排落實!”
    “就這樣!”
    電話幹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急促的忙音。
    放下電話,王啟昌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市裏直屬領導親自過問,態度還這麽強硬,這事可拖不下去了!
    他拿起內線電話,聲音沉甸甸的:“兆豐,立刻來我辦公室。”
    幾分鍾後。
    丁兆豐就推門走了進來,眉宇間帶著濃鬱的疲憊:“王局,您找我?”
    “通知陳金虎的家屬。”
    王啟昌用力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聲音低沉,“讓他們來市局……把他的遺體領回去!等法醫那邊手續走完,你親自去辦交接。”
    “什麽?”
    丁兆豐猛地站直身體,眼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失望:“王局,您之前不是說,要用實打實的案件突破,徹底粉碎金海集團這場鬧劇嗎?
    現在就這麽……讓他們把遺體領走了?那我們之前的堅持算什麽?警方的威信又在哪兒?”
    砰!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王啟昌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陡然拔高,“這是高書記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下的死命令!如果不放陳金虎的遺體,北郊那邊幾十億的垃圾焚燒廠項目,金海立馬就撤資,這個後果,別說你我,就是高書記都背不起!
    明白嗎?”
    “劉安傑這個王八蛋,太陰險了!”
    丁兆豐咬牙切齒地說道:“可就這麽向金海低頭,我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去也得咽!”
    王啟昌語氣緩了緩,帶著疲憊和無奈:“陳金虎的遺體,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留著除了激化矛盾,什麽作用都沒有!”
    丁兆豐胸膛劇烈起伏,怒氣難平:“劉安傑指使手下天天找我們麻煩,現在還逼著我們低頭,這……”
    “兆豐!”
    王啟昌打斷他,眸光銳利地看了過去,“劉安傑和陳金虎不一樣,他很善於借勢!他現在代表的是整個金海集團,是北川的納稅大戶、就業大戶!
    上麵的考量……我們必須服從。先把眼前這關過了,隻要揪出了幕後真凶,把案子辦成鐵案,咱們今天丟的麵子遲早能找回來!”
    “是!”
    丁兆豐死死攥著拳頭,沉默了足足十幾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
    金海集團。
    董事長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北川市的燈火漸漸點亮。
    窗邊支著一張折疊桌,上麵堆滿了鮮紅的肉卷、翠綠的蔬菜拚盤,中間的銅鍋裏,清水咕嘟咕嘟翻滾著熱氣。
    劉安傑坐在靠窗的主位。
    白雲舟、方鵬飛還有猴子,圍坐在另外三麵。
    “阿飛、猴子。”
    劉安傑慢悠悠地涮著牛肉,眼睛看向方鵬飛和猴子,“酒吧和夜總會那邊,生意怎麽樣?”
    “傑哥,天王星這幾天生意很好。”
    方鵬飛撈起一片毛肚塞進嘴裏,含糊道:“都知道了換了新老大,現在沒誰敢在那炸刺兒!”
    “夜巴黎那邊也差不多。”
    猴子剝了瓣糖蒜扔進嘴裏,一邊嚼著一邊說道:“裏麵的小姐姐們多了不少,光分成就是上個星期的兩倍!”
    “那些陪酒的、跳舞的、點單的……”
    劉安傑用筷子點了點沸騰的鍋邊,眼神沉靜,“都按規矩來,沒有強拉硬拽,逼良為娼的吧?”
    “沒有,絕對沒有,傑哥!”
    “是啊,傑哥,規矩我們都懂,都是自願的!”
    方鵬飛和猴子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他們可都記得,上次夜巴黎東林區分店那個不長眼的店長,為了巴結一個大客戶,居然逼一個剛滿18歲、來夜總會打暑假工的小姑娘去陪酒。
    結果呢?
    那個店長被傑哥親手打斷了腿,現在還在家裏躺著呢!
    這黴頭,誰還敢碰?
    “那就好。”
    劉安傑微微點頭,“現在是關鍵時期,那幫條子現在恨得咱們牙癢癢,別主動送把柄過去,懂嗎?”
    “傑哥您盡管放心,底下人看得緊,出不了岔子。”
    方鵬飛和猴子連連點頭。
    “嗯,你們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劉安傑夾起一片生菜放進碟子,轉頭看向白雲舟:“雲舟,範海清那邊有信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