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篷。
    不遠處的空地上圍坐著幾個人，無邪、胖子他們都在，見舒玥出來，無邪率先揮了揮手：“醒啦？”
    舒玥笑著應了聲，又跟胖子、阿檸他們挨個打了招呼。
    黑眼鏡沒讓她多停留，伸手牽住她的手腕，往稍遠些的地方走。
    離人群不算近，能看清那邊的動靜，又足夠安靜。
    兩人剛坐下，前方不遠處就傳來幾聲壓低的私語，像是故意避開人群，卻又沒藏住那點得意的竊笑。
    舒玥下意識地往那邊瞥了一眼，隻見拖把正佝僂著身子，湊在自己小弟們耳邊嘀咕。
    他眼裏閃著貪婪的光，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有幾句斷斷續續飄了過來：
    “入口已經找著了，把他們這幾個人逐個拆開來收拾，今晚就動手，他們現在絕對已經被咱們麻痹了，今晚動手正是好時候，西王母宮裏的寶貝，咱們自己獨吞！”
    他身旁的小弟立刻點頭哈腰附和：“老大不愧是老大，運籌帷幄，足智多謀。”
    舒玥聽得有些無語，這個傻缺站在離他們兩不到幾米的距離，商量要搞事情，是當她和黑瞎子是聾了嗎？
    她下意識地往黑眼鏡身邊靠了靠，“無邪他三叔上哪找的人才？”
    黑眼鏡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鏡片後的目光往拖把那邊掃了一眼，他湊到舒玥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便宜貨就是這樣咯，看戲就好，一群跳梁小醜而已。”
    舒玥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被他輕輕按住了手背，黑眼鏡問道：“等會我們來演出戲吧。”
    舒玥覺得這提議蠻好玩的，立刻點了點頭。
    那邊的拖把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眼望過來。
    他剛才光顧著跟小弟吹噓，沒留意到黑眼鏡和舒玥的目光其實一直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拖把臉上的得意僵了僵，壓低聲音對小弟嘀咕：“他們是不是看著咱們呢？被發現了？不能吧……”
    他這一聲雖然輕，卻恰好飄到黑眼鏡和舒玥耳裏。
    舒玥像是做壞事被抓包似的，慢慢移開視線，假裝研究起腳邊的草葉。
    黑眼鏡也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轉回頭。
    拖把盯著他們看了幾秒，見兩人都轉了身，不像發現了端倪的樣子，才鬆了口氣，狠狠瞪了小弟一眼：“趕緊幹活去，別在這杵著！”
    小弟們連忙應著散開，他自己卻又往黑眼鏡這邊瞥了兩眼，確認沒再被注視，才罵罵咧咧地走開，腳步裏帶著點做賊心虛的倉促。
    舒玥等他走遠了，才悄悄湊到黑眼鏡耳邊：“他好像發現了。”
    黑眼鏡含糊不清地笑：“一幫蠢貨，不用擔心。”
    天完全黑下來後。
    拖把開始搞事情，他的一個小弟磨磨蹭蹭地湊到篝火邊，對著無三省搓著手：“三爺，我們剛才又去入口轉了轉，好像摸著點入口的門道，就是夜裏黑，心裏沒底，您看能不能派兩個人跟我們再去探探？”
    無三省眼皮抬了抬，還沒說話，謝雨辰已經站起身。
    “我去。”
    無邪也跟著站起來：“我也去看看。”
    “哎，等等。”黑眼鏡忽然伸手，一把按住兩人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他們坐回原地。
    笑盈盈地說：“這種跑腿的活兒，哪用得著麻煩你們倆。我跟玥玥去吧，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說著，他脫下身上那件厚實的黑色外套，隨手扔給無邪他們：“夜裏降溫，你們披著，別著涼了。”
    謝雨辰剛想說什麽，就見黑眼鏡已經拎起旁邊一件更單薄的黑色皮衣披上，拉鏈“唰”地拉到頂，轉頭朝舒玥揚了揚下巴：“走了，玥玥，咱們出去賞月去。”
    舒玥一看，知道這是要開演了，趕緊站起身。
    黑眼鏡自然地牽住她的手腕，身後跟著幾個拖把的小弟往西王母宮入口的方向走去。
    拖把看著兩人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竊喜，嘴上卻假惺惺地喊：“黑爺您慢著點，這邊路不好走！”
    黑眼鏡頭也沒回，拉著舒玥腳步輕快得很。
    幾人走在月光斑駁的林子裏， 黑眼鏡突然側過頭，鏡片後的目光在舒玥臉上停了停，“怕不怕？”
    舒玥眨了眨眼，疑惑問：“這有什麽好怕的？”
    她是真沒覺得緊張，眼神裏半分懼意都沒有，隻有對搞事的期待。
    黑眼鏡看著她坦然的樣子，悄悄鬆了口氣。
    他往她身邊湊了湊，溫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不怕就好，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你真出事。”
    那句“我會保護你”說得輕描淡寫，卻像顆小石子投進舒玥心裏，漾開圈圈暖意。
    她武力值可能不是最高的，但奇奇怪怪的手段很多，真遇到事也能應付，但被他這麽一說，心裏還是莫名地甜，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乖巧地點頭：“好。”
    兩人剛走出營地一段距離。
    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卡拉米突然加快腳步圍了上來，手裏還攥著短刀和短棍，臉上那點偽裝的恭敬早沒了，露出凶神惡煞的模樣。
    黑眼鏡“嘖”了一聲，故意擺出幾分錯愕，抬手虛晃了兩下，就被其中一個小卡拉米瞅準機會撲上來按住了胳膊。
    他象征性地掙了兩下，就“不情不願”地被按到棵老樹上，麻繩一圈圈纏上來，把他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樹幹上。
    “嘿，大名鼎鼎的黑瞎子也不過如此嘛。”小弟們得意地笑起來，轉頭看向舒玥。
    她站在原地沒動，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在月光下白得像株易碎的花。
    幾人交換了個眼神，壓低聲音嘀咕：“這女的長得這麽漂亮，真要殺了？”
    “老大說了，不能留活口……”
    舒玥立刻縮了縮肩膀，聲音帶著哭腔，抖得不成樣子：“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我很有用的，我什麽都聽你們的。”
    就在這時，一個小卡拉米忽然拍了下大腿：“等等！我記起來了，這女的會吹笛子！今天白天，她一吹那笛子，那些蛇都繞著走！留著說不定有用！”
    其他人一聽，頓時停下了動作。
    “對啊，有這本事，進西王母宮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那先別殺，綁起來帶著？”
    幾人商量了幾句，覺得這主意靠譜，就沒像綁黑眼鏡那樣把她捆在樹上，隻是找了根細點的繩子，鬆鬆地綁了她的雙手，牽著繩子的一端，像押著戰利品似的往前拽。
    舒玥低著頭，順從地跟著走。
    而被綁在樹上的黑眼鏡，嘴角正噙著抹若有若無的笑，鏡片後的目光牢牢鎖著她。
    像在說：演得不錯，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