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帳篷，拉上帆布的瞬間，舒玥憋了一路的笑低低蕩開。
    阿檸正在整理裝備，回頭看她這模樣，問道：“笑什麽？撿到寶了？”
    舒玥抿著唇，眼裏還閃著狡黠的光，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阿檸，你說……他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沒說名字，阿檸卻瞬間明白了指向，隨即了然地勾了勾唇角：“鬧了半天，你是打這個主意。”
    她回想了下黑眼鏡方才繃緊的下頜和那股子不服氣的勁兒，中肯點頭，“嗯，瞧著是有點那意思。不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舒玥的臉在昏暗的帳篷燈下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道：“我...我好像喜歡上他了，想試探一下他喜不喜歡我。”
    阿檸心裏暗笑，那瞎子看你的眼神，黏得跟502似的，還用試？但一想到剛才黑眼鏡編排自己“拿人擋機關”的話，她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淡淡應了聲：“知道了。”
    她往睡袋上一坐，抬眼問：“這招是從哪兒學的？挺別致。”
    舒玥跟阿檸解釋：“是我好朋友教我的，還有好幾招呢。”
    阿檸挑了挑眉，打算給黑眼鏡上點難度：“光看這一下可不算數。黑眼鏡這種人精得很，說不定是裝的。既然你朋友還有別的招，不如都拿出來試試。多試幾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能看出點門道。”
    舒玥眨眨眼，有點猶豫：“這樣會不會太折騰了？”
    阿檸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裏閃過一絲“報複”的笑意，“感情這事，不掰扯清楚怎麽行？我還能害你不成？放心，聽我的準沒錯。”
    舒玥看著她篤定的樣子，心裏那點猶豫漸漸散了，乖乖點頭：“那……行吧。”
    此時一直在旁邊偷聽的係統，忍不住對著阿檸豎起了大拇指，雖然阿檸看不見。
    ……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營地的人就都忙活起來。
    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無三省指著不遠處一個被雜草半掩的洞口，沉聲道：“從這兒下去，順著水道能摸到西王母宮的外圍。”
    黑眼鏡拎著裝備走過來，墨鏡後的目光在舒玥身上落了落，語氣認真：“昨天花兒爺下去探過，底下水流很急，我先下去打前站，等穩住了就拉你下來。”
    舒玥點點頭：“好，你要小心。”
    旁邊的吳三省看得眼皮直跳，這黑瞎子在這個女人麵前，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要不是這身手做不了假，真得懷疑對方是不是被什麽東西掉包了。
    這時，旁邊的拖把也湊過來，甕聲甕氣地喊：“黑爺、花兒爺，底下凶險，你們可得小心啊！”
    黑眼鏡一聽，笑得不懷好意：“喲，拖把要不跟我一塊兒下去探探路？正好缺個搭子。”
    拖把臉“唰”地白了，連連擺手，聲音都帶了顫：“黑爺您別逗我了！昨天花兒爺不是說這水道裏水流湍急嗎？您忘了？昨天您給我塗的那藥，說半年內不能碰水，碰了眼睛就得瞎！”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黑眼鏡挑眉，正要再說點什麽，無三省皺著眉打斷：“行了，別廢話了。準備好了就趕緊下去，別耽誤時辰。”
    黑眼鏡這下沒再嚇唬拖把轉身率先走向洞口，跟謝雨辰兩人順著繩子往下滑。
    黑眼鏡和謝雨辰在下麵穩好身形，扯了扯繩子示意上麵可以下來了。
    無三省率先招呼著手下：“都跟上，動作麻利點！”
    一行人順著繩子依次滑下，腳剛落地，就感覺鞋底踩進了沒過腳踝的水裏，流速平緩得幾乎看不出動靜。
    無三省低頭看了眼腳下的水，又瞥向不遠處的黑眼鏡和謝雨辰，語氣帶著點揶揄：“哎？這什麽意思啊？，這就是你們說的‘水流湍急、深不可測’？”
    黑眼語氣正經了些：“三爺， 做好充足的準備，還是必須的。”
    無三省被他堵得沒話說，剛要再嗆他兩句，就見黑眼鏡忽然腳步一挪，徑直朝著剛滑下來的舒玥迎了上去。
    舒玥腳剛沾地，還沒站穩，就感覺一隻有力的手托住了自己的腰。
    她抬頭，正對上黑眼鏡湊近的臉，墨鏡反射著水道裏微弱的光。
    “小心點。”黑眼鏡的聲音沉了幾分，在幽暗的甬道裏顯得格外低沉。
    舒玥剛想說自己沒那麽弱，突然想起係統提示的第四條試探方法。
    她眼波一轉，順勢往黑眼鏡身邊貼近半步，纖細的手指輕輕攀上他的手臂。
    指尖似有若無地收緊時，她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繃緊的肌肉線條。
    舒玥聲音帶著點刻意放軟的顫音：“這下麵怎麽那麽黑啊……我有點害怕。”
    話剛說完，她就察覺到掌下的手臂明顯僵了一瞬，卻始終沒有抽離。
    這個發現讓她心頭一喜，他並不抗拒她的觸碰。
    黑眼鏡低頭看了眼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喉結幾不可查地動了動，隨即輕笑一聲，語氣裏卻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別怕，跟著我走，有我在。”
    旁邊的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沒眼看”。
    無三省直搖頭，王胖子阿檸則一臉複雜地別過臉去，隻有無邪憋著笑衝黑眼鏡擠眉弄眼。
    舒玥挽著黑眼鏡的胳膊走了沒幾步就後悔了。
    因為這姿勢實在太礙事。
    她突然鬆開手，動作幹脆得像是甩開什麽燙手山芋，三兩步就躥到了前麵。
    黑眼鏡看對方這個毫不留情的背影愣在原地。
    他推了推墨鏡，跟了上去：“怎麽？這會兒又不怕了？”
    舒玥幹咳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這樣…怪不方便的。還是各走各的比較好。”
    她說得一本正經，仿佛剛才那個主動攀著他胳膊的人不是自己。
    黑眼鏡隻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側，語氣聽不出情緒：“行，你說了算。”
    甬道裏的空氣悶得發沉，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走了許久，終於在一處相對開闊且沒水的石窟停下。
    王胖子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揉腿：“這鬼地方沒個盡頭，再走下去褲衩子都得磨破。”
    王胖子剛坐下抱怨完，就聽拖把“嗷”一嗓子，整個人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蹦起來。
    “誰、誰叫我？”他猛地回頭，手電筒的光掃過石壁，赫然照見一條野雞脖子正盤在不遠處的石縫裏，吐著分叉的信子，一雙豎瞳直勾勾盯著他。
    拖把魂都飛了，手腳並用地往舒玥這邊撲，一把揪住她的衣角就往身後躲，聲音抖得像篩糠：“蛇！蛇啊！它剛才叫我名字了！”
    舒玥被他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但好在人被黑眼鏡扶住了。
    黑眼鏡手上稍一用力就把拖把拽開，語氣冷不丁沉下來：“手放老實點。”
    拖把哪敢頂嘴，縮著脖子往旁邊躲，眼裏還直冒淚花。
    舒玥看著他這副慫樣，打趣道：“我說拖把，你這待遇可不低啊。前有無邪被追著喊小三爺，今有你被蛇點名，依我看，你這也是要被壓去做蛇寨夫人的節奏啊。”
    “別、別瞎說！”拖把嚇得臉都白了，轉身就往謝雨辰那邊跑。
    謝雨辰正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被他撲過來抓住，眉頭瞬間擰成疙瘩。
    “髒手拿開。”
    最後沒辦法，拖把瞅見角落裏憋笑的無邪，跟見了救星似的撲過去，扒著無邪的胳膊就不撒手：“小三爺！小三爺救我！我還年輕不想被蛇抓走！”
    無邪被拖把勒得胳膊生疼，一邊拍著他的背順氣，一邊憋笑道：“你別怕，舒玥跟你開玩笑呢。”
    他指了指石縫裏那條已經沒了蹤影的野雞脖子，解釋道，“這蛇會說話，其實是它頭頂的雞冠子振動發出的聲音，是它們圍獵時誘捕獵物的法子，跟什麽蛇寨夫人沒關係。”
    拖把咽了口唾沫，聲音抖得更厲害：“獵、獵物？那它把我當獵物了？被蛇當成獵物，那不還是要被吃了嗎？”
    無邪無奈地搖搖頭：“它剛才沒攻擊你，估計就是路過，你別自己嚇自己。”
    “真的？”拖把還是不放心，湊得更近了些，幾乎要貼到無邪身上，“小三爺，你說……咱們倆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不然那蛇為啥偏偏叫咱倆的名字？”
    “想多了。”無邪拍開他湊過來的腦袋，起身拍了拍褲子，“趕緊走了，歇夠了就得繼續趕路。”
    拖把卻跟塊牛皮糖似的黏了上來，亦步亦趨地跟在無邪身後，雙手還死死攥著他的衣角。
    拖把覺得無邪是個好人，不會不管他，而且也不會像舒玥幾人一樣嚇唬他。
    無邪被他纏得沒法子，隻好歎了口氣：“行吧，跟緊點，別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