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周過去。
    這段時間裏，黑瞎子仿佛有耗不完的精力，除了蘇萬放學後來訓練的那幾個小時，其餘時間幾乎都寸步不離地粘著舒玥，變著法子地親昵纏綿。
    舒玥雖然享受這份甜蜜，但也著實有些招架不住他這高強度的需索和那仿佛無窮無盡的精力。
    她都搞不懂，對方這一天天的到底是哪兒來的一身使不完的勁兒，幸好還有個蘇萬需要他教導，能讓他分去大半的精力，也讓舒玥得以稍有喘息。
    這天，蘇萬因補課耽誤，來得比平日更晚些。
    黑瞎子提前給舒玥發了信息，說訓練結束得晚，可能來不及回家做飯，讓她自己在外麵解決晚餐。
    舒玥獨自吃了晚飯，想著那對師徒訓練辛苦，便特意打包了兩份豐盛的餐食準備帶過去，然後按照黑瞎子之前提過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眼鏡店，從側門繞進了後院。
    她雖然知道這裏是他們的訓練場地，但親自過來還是第一次。
    剛踏進後院，就看到黑瞎子正悠閑地坐在一旁，姿態放鬆。
    而蘇萬則在不遠處空地上，獨自一人握著那把被命名為“小蘋果”的匕首，對著空氣，一下一下地練習著突刺和格擋動作，額上滿是汗水，神情專注，嘴裏似乎還在默念著什麽要領，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刻苦，卻也帶著點……傻氣。
    黑瞎子幾乎在舒玥踏入後院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原本慵懶撐著下頦的身形微微直起，墨鏡後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她身上，嘴角自然上揚：“你怎麽過來了？”
    蘇萬聞聲也停下了一板一眼的動作，乖巧地喊了聲：“師娘。”
    舒玥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打包袋，走到他們身邊：“我吃飽了沒事，出來逛逛。順便給你們帶了飯，你們吃了沒？”
    “還沒，”黑瞎子很自然地接過袋子，手指不經意地蹭過她的指尖，語氣帶著受用的親昵，“正想著隨便對付一口呢。還是我的寶貝好，記掛著我。”
    蘇萬也眼巴巴地湊過來，看著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師娘，有我的份嗎？”
    “當然有，”舒玥笑著看他那期待的樣子，說道：“你們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練。”
    兩人接過還溫熱的餐盒，就在後院找了處石階坐下，打開吃著。
    舒玥怕他們餓著，貼心地點了好幾個硬菜，葷素搭配，還冒著熱氣。
    看著他們打開餐盒開始吃飯，舒玥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忍不住笑著調侃蘇萬，說他剛剛一個人在那兒比劃的樣子像傻瓜式的訓練。
    蘇萬扒拉了一口飯，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說：“師娘，我師父說我這是定勢思維讓我改。”
    舒玥聞言輕輕“嗯？”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帶著詢問的意思看向黑瞎子：“什麽意思？”
    黑瞎子不緊不慢地解釋：“就是說這小子，隻會用眼睛確定事情。東西到了眼前他才反應，不會提前預判。”
    舒玥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她想起之前見識過的黑瞎子的身手，那種即便在視覺受限的情況下依然遊刃有餘的能力。
    她轉向蘇萬，語氣溫和但帶著認同：“那你師父說得對，你是應該改掉這個依賴眼睛的習慣。真正的高手，往往是在眼睛看到之前，身體就已經做出反應了。”
    蘇萬聽著兩人如出一轍的理論，頓時覺得嘴裏的雞腿都不香了，哀歎道：“你們倆怎麽都這樣說啊……大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很難啊！”
    他每次和黑瞎子練習對打時感覺自己麵前仿佛橫著一座無形的高山。
    黑瞎子瞥了他一眼：“吃飯也難，你怎麽沒餓死？快點吃吧，吃完繼續訓練。”
    蘇萬臉上幾乎帶上了點絕望：“還要訓練？師父……咱們今天還要練到什麽時候啊？”
    “什麽時候？”黑瞎子嗤笑一聲，墨鏡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這才哪兒到哪兒，剛剛開始而已。你先把你這身板子和反應練出來，底子打好了，以後我說不定還能教你點別的。”
    蘇萬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也暫時忘了訓練的苦，眼睛一亮追問道：“別的？什麽啊？”
    “比如……”黑瞎子數得漫不經心，“高爾夫球啊，調酒啊，或者玩點小樂器什麽的，多的是。”
    他說的這些，聽起來都是些閑情逸致的技能，蘇萬剛剛提起的一點興趣瞬間消散，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學這些我會累的！”
    黑瞎子嗤笑一聲，將話題拉回正事：“德行。說回正事，你的速度和關節弧度，近身搏鬥問題很大啊。”
    蘇萬小聲嘀咕，試圖找補：“那我隻要不近身，拉開距離不就好了？”
    “拉開距離？”黑瞎子像是聽到了什麽天真爛漫的設想，“就算不近身搏鬥，十米距離，投擲好的人，照樣能輕鬆幹掉你。”
    蘇萬聞言， 不服氣地撇撇嘴：“我不信。”
    黑瞎子一聽蘇萬那聲“我不信”，非但沒惱，反而像是被勾起了興致，慢悠悠地應道：“那好啊，我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
    蘇萬瞬間警惕起來，像隻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立刻抓起手邊的練習匕首，小心翼翼地開始往後挪步，眼睛還死死盯著黑瞎子的手。
    黑瞎子卻沒什麽大動作，甚至還有閑心側過頭，朝一旁觀戰的舒玥遞去一個帶著壞心眼的笑容。
    舒玥接收到這個笑容，就知道，蘇萬這個憨憨， 要倒黴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地看著對此還一無所知的蘇萬。
    蘇萬這邊，一直退到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仔細審視發現黑瞎子手邊除了手裏的飯盒，確實沒什麽能當武器的東西，膽子立刻肥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甚至還將匕首在手裏挽了個不甚熟練的花，開始了在挨打邊緣的瘋狂試探，自信挑釁：“師父，你手邊……好像沒有可以扔的東西哦？”
    “誰說的？”黑瞎子嗤笑一聲，他甚至沒有回頭，純粹憑借聽聲辨位，手腕隨意一甩，就將手裏那個還殘留著些許飯粒和油漬的飯盒，朝著身後聲音的來源處精準一拋。
    那飯盒劃出一道極其精準的弧線，在蘇萬還沒來得及收斂臉上那點小得意時，不偏不倚，穩穩扣在了他的頭頂上。
    一些剩飯順著他的劉海滑落，帶著點滑稽的狼狽。
    蘇萬整個人都僵住了，舉著匕首的手還停在半空，臉上那點小聰明和得意瞬間凝固。
    看著蘇萬頂著飯盒、目瞪口呆的滑稽模樣，黑瞎子用力抿了抿嘴，才勉強壓下幾乎要衝出口的笑。
    他刻意板起臉，讓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嚴肅：“我說過吧？十米之內，幹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