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一些人殿中神色各異有人悄悄鬆了口氣，眼底藏著難掩的不忍但更多地是悵然。也有人眸中泛起幾分不忍與悵然，悄悄別過了臉。
    眼看孩子就要從懷中滑落，朝著冰冷地麵墜去，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素影猛地掠出，纖手穩穩托住孩子後頸與腰腹，將人牢牢抱在懷中，動作又快又穩。
    盧雪低頭查看時眼底滿是後怕，不是很讚同地看向青青。
    先前還安安靜靜、毫無反應的孩子，經此一嚇，小嘴猛地一撇，緊接著便“哇”地哭出聲來，小身子還在救她的盧雪懷中輕輕發抖。
    聽到孩子的哭聲，季寧眼神閃過一絲清醒，但下一秒又變成癡癡傻傻了。
    那些按住她的人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不由得鬆了力道，她借著鬆懈的時機，直接從跑了過去。
    從盧雪手中抱過孩子，“孩子孩子我的，嘿嘿。”
    剛剛還在哭的孩子，看到她忽然癟起小臉，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一聲稚嫩又委屈的啼哭瞬間響起。
    “啊！我不要她了，她哭的好難看啊！”季寧聽到她哭聲，忽然又不要她了，把她直接塞給盧雪人就跑了。
    “嘿嘿，好吃的。”她看著眼前的花，仿佛看到了好吃的，一把把花給摘下來，吃掉了。
    “還不快把她給我送回去。”太後看著她居然做出如此不體統的事情，氣得都沒有管下麵還有一眾人，直接拍著桌子，命令似地讓李嬤嬤看著她。
    盧雪抱著孩子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瞧著好像又要哭了，盧雪什麽都不怕，就怕孩子哭，連忙把孩子丟給翠鳴去。
    翠鳴看著突然出來的孩子，她瞳孔微縮，指尖觸到孩童溫熱的衣料時，連耳尖都漲得通紅，訥訥道：“夫、夫人，這……”
    想找夫人幫忙，可盧雪這會好不容易擺脫了這小孩，假裝沒聽到。
    皇後看現在這個場景，傾身靠近皇帝耳旁，不知道說了什麽？隻聽高公公宣眾人退席。
    賓客們散去的腳步聲漸遠，殿內隻剩滿地狼藉的杯盞，宮人草草撤了席麵，連燭火都滅了大半，那股子喜慶熱鬧勁兒，竟比寒風散得還快。
    隻留下一些心腹和厚著臉皮不走的盧謹等人。
    就在翠鳴快要按不住懷裏亂動的小孩時，皇後嫣然一笑。
    “陛下您看她在衝著你笑呢。”笑著就把孩子從翠鳴的懷裏抱走，“瞧著應該有二三歲了吧。”
    皇帝目光未抬，隻覺空氣滯了幾分。正待開口斥退，卻聽孩童咿呀一聲，抬眼時，正對上那張小臉上綻開的、毫無防備的笑，心尖竟莫名軟了半分。
    “我看皇後你抱著她也夠累的，那就我來抱吧，也不知道她怎麽會這麽沉。”皇帝語氣聽著不耐煩，但是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暴露了他的想法。
    就在皇帝沉浸在幸福的時候，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
    “陛下，她看著好像不是對你笑呢？還像是在對臣笑唉！”盧謹賤賤地，就是要給他添點堵。
    皇帝看著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這是非要給自己添點堵，他冷“哼”一聲。
    “盧謹，今天這局你贏了，但下次你們”他視線掃過盧謹和盧雪兩人“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走吧皇後，我們也該準備準備下下一步旗了。”
    盧謹等人整衣躬身，齊聲恭道：“臣等恭送陛下、皇後娘娘、太後娘娘！願聖駕安行，福壽綿長！”直至鑾駕儀仗漸遠，方緩緩直身。
    “那世子爺、老夫我們兩人也撤了。”
    “嗯，改天再來拜訪。”
    “妹妹我們上車談吧。”盧謹拉著她的手臂就要往馬車上走，忽有一人疾步上前，不由分說便將她的手從他掌中拽開，動作急切，驚得周遭空氣微滯。
    盧謹眉頭一緊，等看清來人才放鬆下來，但還是有點不滿，尤其是看到妹妹被他抓的手都紅了，“隨之你難道沒有看到我妹妹疼嗎？”
    手腕被牢牢扣住，骨節處傳來一陣鈍痛，她眉尖蹙起，試圖掙了掙，卻隻覺那力道更緊，疼得指尖泛了麻。
    隨之滿腦子都是小雪要離開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抓的有多緊，直到被他這麽一提醒才反應過來鬆開。
    這才看到小雪的手都已經紅了，抓起她的手心疼地眼睛都紅了，“小雪對不起，不過你怎麽不說，你說了我也就不會抓得這麽疼了。”
    盧雪聽到前麵的話，還以為他真的學著改了，可後麵的話出來。
    她望著他，眼底最後一點光亮也漸次熄滅，心中失望早已攢滿。
    隻默默抬手，將被他握著的手輕輕抽回，指尖離他掌心時，連一絲留戀也無。
    偏偏這個時候體內的蠱蟲又在體內瘋狂地嘶啞，她恐被人察覺異樣，悄悄將手縮進廣袖之中，指節在袖內用力攥緊，連掌心都掐出了細痕，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大哥今兒已經晚了，我就先回去了。”盧雪勉強牽起笑。
    “妹妹你。”盧謹覺得不對勁，想抓住她的手問清楚，可她立在原地，往日眼底的溫軟盡數褪去，隻剩一片空洞冷寂，連看他的目光都帶著陌生的疏離。
    他望著她眼底那片全然陌生的冷意，心頭驟然一驚，原本抬起的手竟忘了動作，緩緩垂落身側，指尖還帶著未散的僵硬。
    “怎麽了嗎？”盧雪笑著，可她的笑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的心一沉，“妹妹，你怎麽了？”
    青青翠鳴一看夫人這個情況，就知道完了。
    連忙打斷盧謹，“世子，夫人她她累了。”說著不給人一點時間，直接就想推著她走，可盧雪怎麽都推不動。
    “隨之哥哥，我們回家吧。”盧雪躲開她們兩個，眼眸帶著笑的看向隨之。
    “啊？”隨之一時之間愣住了，小雪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叫過他了，盧雪看他沒有反應，不是很開心，委屈的眨著眼睛，“隨之哥哥，難道你不想和我回家嗎？”
    “不…不是的小雪，我們這就回家。”隨之覺得她今天神色有異，可瞥見她垂眸咬唇、眼尾泛紅的委屈模樣，那點疑慮便如被風吹散般，瞬間拋到了腦後。
    “嗯，隨之哥哥你最好了。”
    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盧謹越想越不對，眼神銳利地看著段牧，他騙了自己。
    青青和翠鳴眼看夫人眼神呆滯，明顯現在還沒被擺脫控製，此刻見姑爺已邁步要進夫人臥房，頓時慌了神，忙上前屈膝阻攔，聲音帶著急顫：“姑爺且慢！夫人今日身子不適，恐擾了姑爺歇息，不如先回外間暫歇？”
    青青和翠鳴沒有嫌棄他的意思，至少這句是真沒有隻是夫人命令過如果她被控製，那絕對不能讓姑爺靠近她。
    他聽到丫鬟們的話，字句皆是嫌棄自己無法行閨房之事，那話如針般紮進心裏，怒火瞬間竄上頭頂，她猛地攥緊袖中帕子，指節泛白，眼底淬了冰似的，連呼吸都帶著顫意。
    他眼底滿是屈辱與憤怒，連聲音都發了顫：“好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既然敢管到你主子頭上，兩人給我把兩個人給我拖下去關進密室，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們出來！”
    話一出外麵的家仆，直接進來抓著兩人的手臂就要拉著走。
    盧雪眼睜睜看著青青和翠鳴被按在地上，要被拉進密室，心口急得如刀絞，想衝上去阻攔，身子卻被蠱蟲控得死死的，雙腳像釘在原地，連聲音都發不出，隻能任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青青看著夫人的眼淚在打轉，心中一緊，怕等自己和翠鳴不在了，會受欺負。
    當即反手去抓身側人的手腕，指尖剛觸到對方衣袖，正欲施力擰轉，後頸卻突然被人重重按住，力道之大讓她半身發麻，剛提起的力氣瞬間泄了大半。
    “青……”眼看翠鳴就要叫出聲，侍衛手刀起落，直接把人打暈了。
    “青青！”眼看青青暈倒，盧雪咬著牙血都溢出來，大喊。
    “小雪，你怎麽哭了，今晚可是我們彌補洞房的日子啊。”他走到床邊，執著地擦掉落在她臉上的眼淚。
    他神智早已渙散，滿腦子都是要證明給那些人看自己行！
    他雙眼渾濁得沒了焦點，即便身有缺憾、無法行周公之禮，卻仍被本能驅使著撲上前，動作僵硬又蠻橫，全然沒了往日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