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虎那夥人像是見了鬼一樣，將西山十五號靈田劃為“生人勿進”的禁區後，林淵終於迎來了他穿越以來，最奢侈、最安逸的一段時光。
    沒有了騷擾，沒有了勒索，甚至連偶爾路過的弟子，都會遠遠地繞開這片傳說中“陰氣森森”的“邪地”。
    林淵，擁有了一片絕對私人的、完美的修煉道場。
    於是，他開始了堪稱瘋狂的“燒錢”之旅。
    白天，他依舊是那個在外人眼中，勤勤懇懇照料著青玉蘿卜、偶爾還在田埂上對著太陽練習《引氣術》的“林大師”，將“返璞歸真”的行為藝術，貫徹到底。
    而到了夜晚，他的茅草屋，就變成了一個吞噬靈石的無底黑洞。
    “林哥，這是最後一批了！五百塊下品靈石，還有你點名要的十斤‘黑鐵牛肉’和三株‘凝血草’！”
    天色剛暗，陳明就如同一個最忠誠的運輸隊長，準時將新一批的“燃料”送了過來。他看著林淵那比一個月前，似乎還要瘦削了一圈的身形，眼神裏充滿了擔憂。
    “林哥，你……真的沒事嗎？你這修煉的法門，也太……霸道了。我感覺你每天不是在修煉，而是在渡劫。”
    “沒事。”林淵接過儲物袋，臉上擠出一個略顯蒼白的笑容，“我這叫‘破而後立’。不把這身凡胎俗骨敲碎了重組，怎麽承載未來的無上大道？”
    陳明聽得肅然起敬，雖然他一個字都沒聽懂，但他覺得，林哥說的話，一定蘊含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天地至理。
    送走陳明後，林淵關上屋門，布下了一個簡易的警戒陣法。
    他盤膝而坐，看著麵前小山一樣堆積起來的靈石和天材地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
    他已經消耗了超過四千塊下品靈石，以及無數用於補充氣血的靈食和草藥。
    這些資源，足以讓一個普通弟子，從煉氣一層，一路毫無瓶頸地，堆到煉氣九層！
    然而，林淵的修為，依舊是……煉氣一層。
    隻不過，他氣海丹田之中，那縷土黃色的“厚土靈力”，已經從最初的發絲粗細，變成了一根小拇指大小的、沉甸甸的“能量棒”。
    為了凝聚這麽一根“能量棒”，他付出的代價，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開始吧。”
    林淵閉上眼，再次運轉起《厚土訣》。
    轟！
    磅礴的大地濁氣，被他牽引而來，如同奔騰的泥石流，衝刷著他的經脈。
    那種感覺，就像是讓一輛老舊的拖拉機，去承載高鐵的運行軌道，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身體，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經脈撕裂，修複，再撕裂，再修複……
    肌肉溶解，重組，再溶解，再重組……
    如果不是他有完美版的《青木訣》，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生命能量，進行“戰損修複”，他早就爆體而亡一百次了。
    “道種，啟動‘資源燃燒’模式，監控我的生命體征，一旦低於警戒線，立刻用‘黑鐵牛肉’和‘凝血草’的能量，進行補充！”
    【指令已接收。‘燒錢模式’已啟動。】道種那冰冷的聲音，如同一個最高效的管家，【開始轉化靈石能量……開始解析‘黑鐵牛肉’……】
    林淵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恐怖的熔爐。
    外界，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齏粉。
    內部，大地濁氣與血肉、經脈，在龐大的能量支撐下，進行著最原始、最野蠻的錘煉與融合。
    他的意識，在劇痛中，幾度沉浮。
    他感覺自己，仿佛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鐵胚，正被一柄無形的、來自九天之上的巨錘，一錘，一錘，反複鍛打。
    每一錘，都痛徹心扉。
    每一錘，都火花四濺。
    每一錘，也都讓他的“密度”，增加了一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一整夜。
    當最後一絲大地濁氣，被他強行煉化，融入氣海中那根“能量棒”時——
    嗡！！！
    一聲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沉悶的嗡鳴，在他的體內，轟然響起！
    那根一直各自為戰的“厚土靈力棒”，在這一刻，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猛地一顫，然後，開始以一個核心為中心，緩緩地，盤旋、壓縮、凝聚！
    最終，它化作了一滴——
    一滴隻有米粒大小，但卻呈現出極致的、厚重的、仿佛承載著整片大地重量的……土黃色液體！
    這滴液體，靜靜地懸浮在林淵的氣海中央，與周圍那些青色的、輕靈的“青木靈力”，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果說，“青木靈力”是飄逸的雲，那麽，這滴“厚土靈力”，就是巍峨的山！
    成了！
    《厚土訣》，第一層，大成！
    林淵猛地睜開眼睛，一道土黃色的精光，從他眼底一閃而逝！
    他緩緩抬起手，心念一動。
    那一滴土黃色的液體，分出了一絲，順著他的經脈，流淌到他的指尖。
    沒有華麗的光效，沒有逼人的氣勢。
    林淵隻是感覺，自己的這根手指，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堅硬！
    他隨手，朝著身旁一塊用來墊桌腳的、臉盆大小的青石，輕輕一點。
    “噗。”
    一聲輕響。
    那塊堅硬的青石，如同豆腐一般，被他的手指，毫無阻礙地，戳出了一個深深的孔洞。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林淵看著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塊石頭，眼中露出了極度滿意的神色。
    這就是“厚土靈力”的特性——極致的“破甲”！
    它不快，但它足夠重，足夠凝實！在它麵前，尋常的物理防禦，就如同紙糊的一樣！
    然而，這，還不是最大的收獲。
    隨著《厚土訣》第一層的大成，一個全新的、仿佛與生俱來的“本能”，如同潮水般，湧入了他的腦海。
    那是一種，可以讓他與腳下這片大地，建立起某種神秘鏈接的……神通！
    【恭喜宿主，《厚土訣》第一層大成，領悟天賦神通——‘厚土龜息’。】
    道種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神通名稱：厚土龜息】
    【神通效果：可完美收斂自身一切氣息、心跳、靈力波動，並將自身頻率，調整至與大地完全同步。在接觸地麵的情況下，宿主將與大地融為一體，在神識探查之下，與一塊真正的石頭，無任何區別。】
    【神通評價：潛行、暗殺、偷聽、保命之無上神技。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品。堪稱‘修仙界終極物理吉利服’！】
    “與大地融為一體……像一塊真正的石頭？”
    林淵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這個新“玩具”的效果。
    他推開門，走到屋外那片熟悉的靈田裏。
    夜色正濃，四周隻有蟲鳴。
    “厚土龜息，啟動！”
    林淵心念一動。
    下一秒，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他感覺自己那滴“厚土靈力”，仿佛變成了一個信號接收器，與腳下的大地，瞬間“對上了頻率”。
    他的心跳，開始變得無比緩慢，幾乎停止。
    他體內的靈力波動，被那滴厚重的“厚土靈力”徹底包裹、鎖死，沒有一絲一毫外泄。
    他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
    他的氣息，他的存在感，都在這一刻，被腳下這片無垠的大地，徹底同化、掩蓋。
    他緩緩地，蹲下身，蜷縮成一團。
    在任何人的神識感知中，此刻的林淵，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就是田埂邊，一塊平平無奇的、沾著泥土的、在夜晚顯得黑乎乎的……石頭。
    “吱吱！”
    一隻負責在夜間巡邏的、以嗅覺和感知靈敏著稱的“三眼靈鼠”，從洞裏鑽了出來。它跑到林淵的“石頭”形態旁邊，用鼻子嗅了嗅，又用爪子扒拉了兩下，發現沒有任何食物的味道，便興致缺缺地，轉身跑開了。
    從始至終，它都沒有發現，這塊“石頭”，有任何問題。
    成功了！
    林淵心中狂喜！
    這“厚土龜息”，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這簡直就是為他這個“情報販子”，量身定做的神技！
    有了它，整個青陽宗外門，哪裏去不得？
    一個大膽的、充滿了複仇快感的念頭，瞬間，從林淵的心底，冒了出來。
    他想到了那個三番兩次刁難自己，還把自己發配到這鳥不拉屎地方的……山羊胡，劉執事！
    “君子報仇，不隔夜。”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雖然不是君子，但……收點利息，總是應該的。”
    他想去看看，這位劉執事，背地裏，到底在搞些什麽名堂。
    說幹就幹。
    林淵維持著“厚土龜息”的狀態，整個人，如同一道貼著地麵滑行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西山靈田，向著外門執事們居住的區域，潛行而去。
    ……
    劉執事的院子，在外門，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豪宅”。
    不僅占地麵積大，院牆高聳，而且，院子的四個角落，還布置了四麵可以探查靈力波動的“感應陣旗”。
    任何一個煉氣期修士，隻要敢翻牆越貨，或者試圖用神識探查，都會立刻觸發警報。
    隻可惜，他今晚的“客人”，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存在。
    林淵，沒有翻牆。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土行孫”，身體緊貼著牆角的陰影，然後，發動《厚土訣》，將那裏的泥土，變得鬆軟。
    他，直接從牆角下麵，挖了個洞，鑽了進去。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沒有觸動任何陣法。
    進入院子後，他故技重施，蜷縮在庭院假山的一處陰影裏，再次化作了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
    他，靜靜地，等待著。
    子時剛過。
    劉執事書房的燈，還亮著。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鬥獸場管事服飾的、麵容陰鷙的中年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了院子，被劉執事，迎入了書房。
    是那個在鬥獸場，被他坑了一大筆錢的錦袍管事！
    林淵的心，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他，自己，可能要聽到一些不得了的東西了。
    他將“厚土龜息”運轉到極致，整個人，與假山的石頭，徹底融為一體。
    書房內，傳來了兩人壓低了聲音的交談。
    “劉兄，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錦袍管事的聲音，充滿了怨毒和不甘，“那個叫林淵的小子，害我在鬥獸場，虧空了近萬靈石！這個窟窿，我補不上，堂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哼！你還有臉說！”山羊胡劉執事冷哼一聲，聲音裏，滿是鄙夷，“我早就跟你說過，做局，就要做得天衣無縫！你倒好，為了貪那點人頭費，選了一隻二階的碧眼妖狐，去打三階的金剛魔猿！這不叫假賽，這叫侮辱所有賭徒的智商！”
    “我哪知道那小子的眼光，那麽毒！他就像是提前看過了劇本一樣！”錦袍管事恨恨地說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劉兄，你之前不是說，已經把他，安排到西山，讓王虎那夥人去收拾他了嗎？怎麽樣了？榨出油水沒有？”
    聽到這裏，劉執事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
    “別提了！”他一拍桌子，氣急敗壞地說道，“王虎那幾個廢物，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前幾天哭著喊著跑來找我，說那地方邪門，有不幹淨的東西！現在，他們寧願去掃茅廁，都不敢再靠近那片靈田半步！”
    “什麽？連王虎都怕了？”錦袍管事也是一驚。
    “誰說不是呢！”劉執事煩躁地踱著步，“那小子，邪門得很！這麽硬，我們，隻能來軟的了。”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變得陰森起來。
    “好在……機會，馬上就要來了。”
    “哦？劉兄此話何意？”
    劉執事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冷笑道：“宗門三年一度的‘外門大比’，下個月，就要開始了。”
    “外門大比？”錦袍管事一愣，“這跟那小子有什麽關係？他一個煉氣一層、修煉《引氣術》的廢物，難不成還能上天？”
    “他當然不能上天，但是，他可以……下地獄啊。”
    劉執事的笑容，充滿了惡毒的意味。
    “你以為，外門大比，真的隻是為了選拔天才，進入內門嗎？”他嘿嘿一笑，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每一次大比，除了選拔前十名進入內門外，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排名在最後一百名的弟子，將會被‘強製征召’，送去一個地方，進行為期三年的‘勞動改造’。”
    “什麽地方？”
    劉執事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四個字：
    “黑——風——妖——礦！”
    “嘶——！”錦袍管事，倒吸了一口涼氣。
    黑風妖礦！
    那可是青陽宗外，最凶險的幾個資源點之一！礦洞深處，不僅環境惡劣，充滿了致命的瘴氣，更有無數凶殘的、以血肉為食的妖獸盤踞！
    被送去那裏的弟子，十個裏麵，能有三個活著回來的，都算是祖上積德了！
    那根本不是什麽“勞動改造”，那簡直就是……流放和送死！
    “你的意思是……”錦袍管事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沒錯。”劉執事陰惻惻地笑道，“我已經打點好了，在大比的抽簽環節，會給他，安排幾個‘硬茬子’，保證他一場都贏不了！以他煉氣一層的修為，隻要連輸兩場，就必然會掉到最後一百名！”
    “到時候，他就會被名正言順地，打包送去黑風妖礦！那地方，每年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了。他是被妖獸吃了，還是被礦洞塌方砸死了，誰會在意？”
    “妙！實在是妙啊！”錦袍管事撫掌大笑，“這樣一來，不僅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除了這個心腹大患，還能殺雞儆猴，讓那些以後還想在鬥獸場鑽空子的人，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所以，你那個窟窿，先想辦法自己頂一頂。”劉執事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獸皮卷，遞了過去，“這，是這次大比，我們這邊，已經確定了的‘保送’名單和‘必刷’名單。你回去，可以根據這個，再開一個外圍的盤口，把這次的損失，連本帶利，都賺回來。”
    錦袍管事接過獸皮卷，如獲至寶。
    而化身為“石頭”的林淵，在聽到“黑風妖礦”四個字時，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他終於明白，這個看似平靜的宗門之下，隱藏著何等殘酷的、血淋淋的叢林法則！
    所謂的“外門大比”，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定期清理“廢物弟子”的“末位淘汰”！
    而他，林淵，赫然就在那份“必刷”名單之上！
    一股冰冷的、徹骨的殺意，從他心底，瘋狂地湧起。
    他看著書房裏，那兩個正在為自己的“妙計”而得意忘形的男人，眼神，變得如同萬年玄冰。
    他悄無聲息地，如同來時一樣，從牆角的洞裏，鑽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回到茅草屋後，林淵解除了“厚土龜息”的狀態。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和淡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極致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場大比，他不僅要參加，而且，必須贏！
    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漂亮亮！讓所有想看他笑話、想讓他去死的人，都大跌眼鏡！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還剩下的一千多塊靈石上。
    一個更加瘋狂、更加大膽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成型。
    “既然你們，想把我當成墊腳石，送我去死……”
    “那我就，踩著你們的屍骨，把你們……連同你們的棺材本，一起，贏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