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長官，您怎麽……”
    池暖有些愕然地站在原地。
    江禦鐸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看到整潔的環境和安然無恙的母女兩人，好像鬆了口氣。
    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廚房門口，看到水池裏幹幹淨淨，早上的碗已經整齊的碼放在櫃子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碗，你洗了？”
    江禦鐸回頭看向池暖。
    池暖低著頭輕輕點了點：“嗯，我隻是想……”
    江禦鐸沒有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沉聲開口：“以後，放著我來。”
    說完，提起東西走向廚房。
    池暖愣了一下後，很快反應過來，小跑著追上去：“江長官，這些東西……”
    江禦鐸把東西放在灶台上，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上午出去辦事，順路買回來的。”
    他頓了頓，似乎又像是解釋自己為什麽不從食堂打飯回來的行為，又補充了一句：“食堂今天中午的菜色不好。”
    池暖更加驚訝了。
    他……
    這是要在家裏做飯？
    還是給她和池小諾做！
    沒等她反應過來，江禦鐸已經脫下外套，挽起軍裝襯衫發的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拿起那些菜走向那個簡易的灶台。
    “我來吧……”
    池暖連忙上前。
    “坐著。”
    他頭也沒回，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
    讓池暖本能的愣了一下。
    她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有些笨拙的擠在狹窄的廚房裏，非常認真的開始洗菜、切肉。
    他握慣了槍和筆的手，拿起菜刀來稍微顯得有些僵硬，但下刀又十分準確利落，切出的土豆絲居然粗細均勻。
    看得池暖目瞪口呆。
    江禦鐸的動作很快，廚房裏很快便響起熱油下鍋的“刺啦”聲，緊接著是飯菜的香氣在房間中飄蕩。
    池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那個在煙霧熱氣中忙碌的身影。
    這道令人安心的身影，本該在訓練場、戰場或者辦公室裏運籌帷幄，此時卻站在一個簡易的廚房裏，做著不屬於他的事情。
    這讓池暖的心跳又一次不爭氣的加快。
    這一幕帶來的衝擊，遠遠比昨晚他給他爸處理傷口時更讓她的心小鹿亂撞。
    池小諾也被菜香味吸引，放下畫筆，跑過來抱著媽媽耳朵腿，一雙好奇的大眼睛露出一隻，偷偷打量著這個和她不熟的爸爸做飯的樣子。
    簡單的兩菜一湯很快上桌。
    青椒肉絲，醋溜土豆絲，青菜豆腐湯。
    賣相普通，味道卻出乎意料的不錯。
    鹽巴和火候掌握的剛剛好。
    池暖在廚房裏盛飯，池小諾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爬上椅子。
    但她實在太矮了，試了好幾次，小短腿都沒能成功爬上去。
    江禦鐸站在旁邊看著池小諾撅著小屁股爬上去，但最後又因為腿短沒辦法上去，又把小腳放下來。
    就這樣看了三個回合，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我……我抱你？”
    江禦鐸語生硬的開口。
    池小諾小手撲在椅子上，回頭看著江禦鐸。
    最後又磚頭看了看廚房裏的池暖，還是乖乖點頭。
    江禦鐸走上前，寬厚的兩隻手，夾著池小諾咯吱窩。
    在碰到池小諾柔軟身體的時候，他動作都僵硬不少。
    雙手伸直，不敢亂動，像抱了一個炸彈一樣。
    小孩的身體太軟了，這是他第二次抱池小諾，還是很不習慣。
    小心翼翼挪了兩步，把池小諾放在椅子上，確定她坐穩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池小諾坐在椅子上，隻能勉強露出半個小腦袋時，他皺了皺眉。
    這小孩太矮了，這樣坐椅子吃飯太危險……
    江禦鐸坐在池小諾對麵，看著她拿著小勺子晃著小腦袋，正在思考些什麽……
    池暖端著米飯出來時，看到池小諾已經坐在位置上還愣了一下。
    但看向女兒麵前坐著的那個男人，心裏了然，也沒有說什麽。
    但心裏卻泛起陣陣漣漪。
    整頓飯，池暖都吃的有點心神不寧的。
    她偷偷抬眼去看對麵的男人，他吃飯的速度依舊很快，神態自若，好像男人在家做飯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飯後，池暖搶著收拾了碗筷，江禦鐸卻沒讓。
    強硬的讓池暖帶池小諾去休息。
    自己挽著袖子洗了碗，從廚房裏出來。
    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麵前攔住了他。
    江禦鐸低頭，對上小姑娘那雙好看的眼睛。
    “有事？”
    江禦鐸語氣生硬，但已經盡力讓自己很溫柔。
    池小諾小手背在身後，緊緊咬著小紅唇。
    江禦鐸眉眼溫柔了不少，半蹲下身，看著池小諾的眼睛，耐心詢問：“找我有事嗎？”
    池小諾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最後匆匆從身後拿出一張紙塞進他懷裏，頭也不回的跑了。
    江禦鐸看著池小諾屁顛屁顛的背影，有些疑惑，在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
    這是一張舊日曆？
    江禦鐸更疑惑了，這小丫頭是想要給他表達什麽嗎？
    他手中握著那舊日曆，剛想要打開的時候，聽到池暖的聲音從臥室裏傳來：“諾諾，該睡午覺了。”
    江禦鐸抬頭，看到房間裏的池暖已經將池小諾抱上床，這才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文件還沒看，下午有個會議要開。
    順手將池小諾的那張紙塞進軍褲的包裏，起身坐回桌邊，拿起沒看完的文件，目光聚集在上麵，但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池暖哄睡了女兒，輕手輕腳關上臥室的門。
    客廳裏麵安靜的隻剩下他們兩人。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正好照在江禦鐸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拉得長長的。
    池暖聽著紙張偶爾翻動的細微聲響，有一瞬間她挺想沉浸在這樣的生活中。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
    她知道現在或許不是最好的世紀，但那種想要做點什麽，想要靠自己站穩腳跟，不給任何人添麻煩的心理，還是迫使她開了口。
    “江長官……”
    池暖聲音很輕，還帶著些猶豫。
    江禦鐸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向她，沒說話，但眼神帶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