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凡塵紀》的第二章，看陳凡如何初步運用他那驚世駭俗的“知識”，在危機與機遇中，邁出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第二章 幽影狼與“共鳴陷阱”
    雷聲漸歇，暴雨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山洞口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臭氧味和岩石灼燒後的焦糊氣息。地麵上，陳凡刻畫的那些簡陋線條已被強大的電流灼燒得有些模糊，幾個粗糙的金屬部件更是通紅滾燙，兀自冒著縷縷青煙。
    陳凡站在洞內，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因腎上腺素飆升而略微急促的心跳。成功引雷的震撼過後，是極度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這證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這個世界的諸多“神秘”現象，背後依然遵循著某種更深層次的、可以被認知和利用的規律。
    “能量引導效率低下，不足百分之一。接地回路存在阻抗過大的問題，導致部分能量以熱能和光能形式逸散。金屬純度太低，內部晶體結構缺陷導致導電性不佳……” 幾乎是本能地，他的大腦已經開始對剛才的“實驗”進行複盤分析，尋找優化空間。
    他走到洞口，仔細觀察著被雷電灼燒的痕跡。這一次，他不再僅僅用肉眼去看，而是再次進入了那種奇特的“洞察”狀態。在他的“視野”中，空氣中殘留的遊離電離子如同細小的螢火，緩慢飄散；岩石內部，因瞬間高溫而改變的晶體結構清晰可見；甚至腳下的大地，那被導入的龐大電流的流向和衰減過程，也仿佛化作了可視的能量流圖。
    “不僅僅是電磁力……還有物質在能量衝擊下的相變，能量在介質中的傳導與耗散……數據，這些都是寶貴的數據！” 陳凡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無法修煉帶來的龐大空虛時間，讓他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對世界的觀察與解析中，這種解析本身，就是他獨特的“修煉”。
    雨勢更小，天色卻愈發昏暗，已是傍晚。黑雲崖地勢險峻，夜晚是各種猛獸毒蟲出沒的時間，必須盡快離開。
    陳凡收拾起那柄已經有些卷刃的柴刀，又將那幾個冷卻下來的、形狀奇特的金屬部件小心收起——這些是他驗證理論的“實驗樣品”，或許以後還有用。他看了一眼洞外泥濘的山路，正準備離開，耳朵卻微微一動。
    一種低沉的、充滿威脅性的“嗚嗚”聲，從山洞側後方的灌木叢中傳來。緊接著，兩盞幽綠色的“燈籠”在昏暗的雨幕中亮起，帶著嗜血的寒意。
    幽影狼！
    一種低階妖獸，通常相當於煉氣二三層的修士，擅長隱匿偷襲，速度極快，爪牙帶有輕微的麻痹毒性。對於無法動用靈力的雜役而言，是致命的威脅。
    顯然，剛才的雷擊和爆炸聲，以及可能存在的血腥味（陳凡手上的傷口），將這頭畜生吸引了過來。
    陳凡心中一凜，瞬間握緊了柴刀。但他沒有驚慌失措。長期的邊緣處境，讓他學會了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冷靜思考。
    硬拚是死路一條。他的凡人之軀，速度和力量遠遜於幽影狼。
    逃跑？在濕滑陡峭的山路上，他不可能跑得過以敏捷著稱的幽影狼。
    唯一的生路，在於利用環境，利用……知識。
    他的目光飛速掃過周圍環境：泥濘的地麵、陡峭的岩壁、身旁的灌木、以及……手中那幾塊剛剛經曆了雷電洗禮、內部晶體結構發生了微妙變化的金屬部件。
    幽影狼低吼一聲，後腿蹬地，化作一道灰色的影子，帶著腥風撲了過來！速度快得隻留下一片殘影！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陳凡動了。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不是迎向狼吻，而是側身滑向旁邊一處相對平坦的泥地。同時，他右手看似隨意地將一塊尚有餘溫的金屬部件扔向斜前方。
    這個動作在幽影狼簡單的思維裏，或許是一種挑釁或垂死掙紮。它毫不猶豫地調整方向，利爪直取陳凡咽喉！
    然而，就在它的爪子即將觸碰到陳凡的前一刻，異變再生！
    “嗡——”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震顫聲響起。並非來自靈力，而是來自……大地？不，更準確地說，是來自陳凡腳下那片區域，以及他扔出的那塊金屬部件所在的位置。
    幽影狼撲擊的動作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張無形的、極具彈性的網。它發出一聲驚怒的嚎叫，身體在空中詭異地扭曲了一下，落地時竟踉蹌了幾步，幽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擬人化的困惑和暴戾。
    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它的感知中，剛才那片區域的空間似乎“粘稠”了一下，還有一種讓它極為不適的、細微卻穿透力極強的震動幹擾了它的肌肉協調。
    陳凡卻看得分明。在他獨特的視野裏，剛才那一刻，他腳下濕潤的泥土、空氣中彌漫的水汽、以及那塊內部晶體結構因雷擊而產生壓電效應的金屬部件，共同構成了一個臨時的“共振場”。他扔出金屬部件的角度和力度，以及自己踏步的位置，恰好激發了這個場。
    這個“場”沒有攻擊力，卻能在極短時間內，對特定頻率（比如幽影狼肌肉運動產生的生物電頻率）的能量波動產生輕微的幹擾和放大反饋。效果類似於一個超小範圍的、一次性的“共鳴陷阱”。
    原理很簡單：特定晶體（壓電材料）在受到微小壓力（陳凡踏步、狼爪落地衝擊波的傳導）時會產生微弱電流，這電流又通過潮濕的土壤和空氣構成回路，與幽影狼自身生物電發生極其短暫的共振幹擾。這一切，都發生在他基於《萬物數理架構學》對物質能量交互的深刻理解之上。
    機會！
    陳凡沒有絲毫猶豫。在幽影狼身形踉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瞬間，他手中的柴刀化作一道寒光，不是劈砍，而是精準無比地、如同外科手術般，刺向了幽影狼的腰腹連接處——一個在《低階妖獸解剖概要》（他曾在宗門藏書閣外圍打掃時翻看過）中提到的，神經叢相對密集、防禦較弱的部位。
    “噗嗤！”
    鈍口的柴刀，在陳凡運用了全身力氣和杠杆原理的精準一擊下，竟然勉強破開了幽影狼堅韌的毛皮，深深紮了進去！
    “嗷——！”
    幽影狼發出淒厲的慘叫，劇痛激發了它的凶性，它猛地扭身，利爪橫掃。陳凡早已料到，一擊得手立刻鬆刀後撤，但胸口的雜役服還是被狼爪撕開幾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他顧不上查看傷勢，眼睛死死盯住受傷的幽影狼。狼腰受創，後肢行動已然不便，鮮血汩汩流出，凶焰大減。
    幽影狼惡狠狠地瞪著陳凡，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但似乎也意識到這個看似弱小的人類有著詭異的手段，加上傷勢不輕，它竟緩緩開始後退，最終不甘地低嚎一聲，轉身蹣跚地消失在昏暗的雨林之中。
    陳凡直到那幽綠色的光芒徹底消失，才緩緩鬆了口氣，感覺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剛才看似簡單的交鋒，實則耗盡了他的心神和體力。每一步計算，每一個動作，都不能有絲毫差錯。
    他走到那柄還插在地方的柴刀旁，費力地將其拔出，帶出一股腥熱的狼血。看著柴刀上卷刃的缺口和狼血，陳凡沉默片刻。
    今天，他不僅引導了天雷，還憑借凡人之軀和智慧，擊退了一頭低階妖獸。
    這不再是僥幸，而是切實可行的道路！
    他撕下衣擺，簡單包紮了胸口和手上的傷口，又收集了一些幽影狼濺落的血液——妖獸血，在某些方麵或許有點用處。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背著勉強夠數的烏鐵木，踏著夜色回到雜役區時，已是深夜。
    他的回歸沒有引起太多注意，隻有少數未睡的雜役看到他渾身濕透、衣衫破損、帶著傷痕和血跡的樣子，投來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一瞥，以為他又被趙虎之流欺負或者自己摔傷了。
    陳凡樂得清靜，默默回到自己的角落。
    然而，他剛坐下，那個叫小石頭的雜役就偷偷摸摸地湊了過來，手裏還捧著半個硬邦邦的窩頭。
    “陳凡哥，你……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去黑雲崖了，那裏很危險……” 小石頭臉上還帶著青紫，但氣色好了不少，顯然陳凡的藥膏起了作用。他看著陳凡身上的傷，眼中滿是擔憂，將窩頭遞過來，“這個……給你吃，我晚上省下來的。”
    陳凡看著小石頭真誠而怯懦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半個窩頭，心中微微一動。在這冰冷的雜役區，這是難得的善意。
    他沒有接窩頭，隻是淡淡地說：“我吃過了。傷無礙。”
    頓了頓，他看著小石頭那明顯營養不良的瘦小身軀，以及體內那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靈氣感應資質，忽然問道：“你想修煉嗎？”
    小石頭愣住了，隨即苦著臉，低聲道：“想……當然想，可是我這資質，連引氣入體都難，這輩子怕是……”
    “你的功法，是宗門發放的《基礎引氣訣》？” 陳凡打斷他。
    “是……是的。”
    “運行路線，是不是主要走手太陰肺經、足陽明胃經，試圖以呼吸牽動天地靈氣？” 陳凡繼續問，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柴米油鹽。
    小石頭瞪大了眼睛：“陳凡哥，你……你怎麽知道？你又不能練……”
    陳凡沒有解釋，隻是說道：“你那功法，效率太低，而且有幾個關鍵節點順序錯了，導致靈氣在流經‘中府’、‘雲門’穴時容易滯澀，不僅事倍功半，長期下去還會暗傷肺經。今晚子時，你試著調整一下順序，先感應‘足三裏’，引地氣上行，過‘梁門’，再匯合手太陰經的靈氣，最後歸於丹田。記住，呼吸頻率調整為三長兩短，意念集中於膻中穴下方三寸，似守非守。”
    小石頭聽得目瞪口呆。陳凡說的這些穴位和路線，他模模糊糊知道，但那些調整和細節，他聞所未聞！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怎麽會懂這些？而且還說得如此篤定？
    “陳……陳凡哥，這……這能行嗎？不會走火入魔吧？” 小石頭結結巴巴地問。
    “按我說的做，或者繼續練你的。” 陳凡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看似休息，實則在腦海中繼續推演優化他那簡陋的“引雷裝置”和“共鳴陷阱”，並思考著如何利用手頭有限的資源，進一步提升自保之力。
    小石頭看著陳凡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力量的側臉，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咬了咬牙。他想起昨晚那效果奇佳的藥膏，心中莫名地對這個神秘的“廢物”生出了一絲信任。
    “好……好吧，陳凡哥，我今晚試試！”
    這一夜，雜役區依舊冰冷寂靜。
    而在一間破舊的柴房裏，一個被所有人輕視的少年，正在用他超越這個世界認知的智慧，悄然播下第一顆顛覆秩序的種子。
    與此同時，青雲宗執法堂，一份關於黑雲崖異常雷擊事件的簡單報告被歸檔，標注為“疑似自然現象，無靈力波動異常”，並未引起重視。
    唯有後山深處，那雙漠然的眼睛，似乎又微微動了一下，但依舊未能捕捉到任何明確的“異常”源頭，最終歸於永恒的沉寂。
    風暴，正在無聲地醞釀。
    （第二章 完）
    第三章將聚焦於陳凡的“實驗”帶來的初步影響，以及小石頭嚐試新功法後的變化。
    第三章 星火初燃
    夜色深沉，雜役區的鼾聲、夢囈聲與窗外嗚咽的風聲交織在一起。陳凡並未入睡，他靠坐在冰冷的牆壁上，看似閉目養神，意識卻沉浸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
    在他的“內觀”視野裏，周圍不再是破舊的房屋和熟睡的雜役，而是化為了一個由無數細微能量流和信息素構成的世界。他能“看到”空氣中靈氣的微弱流向，大部分朝著內門弟子居住的、布有聚靈陣的區域匯聚；他能“聽到”牆角老鼠啃噬木頭的振動頻率，甚至能通過地麵傳來的極其細微的震動，感知到遠處巡山弟子模糊的腳步聲。
    這種感知並非神識，而是一種基於對物理規則極致推演而形成的“信息場建模”。他無法主動延伸感知範圍，但在他身體周圍數丈之內，一切能量和物質的微小變化，都難逃他那堪比超算的分析能力。
    子時剛過，他敏銳地察覺到，隔壁小石頭那裏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但明顯不同於以往的靈氣波動。
    之前小石頭嚐試引氣時，靈氣如同頑劣的遊絲，難以捕捉，即便偶爾引入體內，也在幾條經脈中亂竄，很快逸散。但此刻，按照陳凡指點的新路線，那原本滯澀的靈氣，竟仿佛找到了泄洪的通道，雖然依舊細若遊絲，卻變得順暢了許多。尤其當氣流經過調整後的關鍵節點時，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振”效應，吸納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果然……”陳凡心中了然，“這個世界的通用功法，為了追求普適性和安全性，犧牲了太多的效率，甚至包含了許多不必要的‘冗餘代碼’和‘錯誤指令’。稍微優化底層邏輯，效果便立竿見影。”
    他並不擔心小石頭會因此暴露自己。這種程度的優化，隻會被歸功於小石頭自己“頓悟”或者“運氣好”，絕不會有人聯想到一個絕靈之體的廢物身上。畢竟，在修仙界的常識裏，修改功法是元嬰甚至化神老祖才敢嚐試的禁忌領域，一個雜役？天方夜譚。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亮，雜役們便需起床勞作。
    小石頭頂著兩個黑眼圈，但精神卻異常亢奮。他找到正在井邊打水的陳凡，激動得語無倫次：“陳凡哥！成了！真的成了！我昨晚……我好像真的引到氣了！而且比以前順暢多了！我……我感覺丹田有點熱乎乎的！”
    他手舞足蹈，差點打翻水桶。周圍幾個早起的雜役投來詫異的目光，但大多以為這小子是睡迷糊了或者在做夢，沒人當真。一個資質低劣的雜役，一晚上能有什麽突破？
    陳凡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將打上來的井水倒入自己的木桶：“穩住心神，循序漸進。感覺丹田發熱是氣機初動的征兆，但離真正儲存靈氣還差得遠。繼續按我說的做，最近三天，每天子午二時各運行一次，每次不超過一炷香，切忌貪多。”
    “是是是！我記住了！謝謝陳凡哥！謝謝你！” 小石頭連連點頭，看向陳凡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和一種近乎崇拜的意味。他隱隱覺得，這個被所有人視為廢物的陳凡哥，身上一定藏著天大的秘密！
    陳凡沒有再多言，提起水桶，走向廚房方向。他的生活依舊規律而低調，劈柴、挑水、打掃，完成著分配給自己的繁重任務。但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他的“研究”並未停止。
    他利用打掃丹房外圍的機會，偷偷收集了一些被丟棄的藥渣。這些藥渣對修士而言已是廢品，但在他眼中，卻是分析丹藥成分和反應過程的寶貴樣本。他通過觀察藥渣的顏色、氣味、質地，結合自己腦海中的化學知識，反向推演著煉丹過程中可能發生的反應。
    “火候控製粗糙，有效成分提取率不足三成，雜質過多……加入一味‘冰心草’，或許能中和丹毒，但會降低成丹率……如果用高壓反應釜的概念，模擬地脈之火……”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不斷提出假設，又自我驗證或推翻。
    下午，他被派去清理煉器坊堆放廢料的角落。那裏堆滿了煉廢的法器碎片、失去靈氣的礦石邊角料。對於煉器師而言，這些都是垃圾。但陳凡卻如獲至寶。
    他仔細地觀察著那些法器的內部結構（雖然大多已損壞）。“飛劍的符文回路存在明顯的能量逸散點，如果采用蜂窩狀複合結構而非簡單的線性篆刻，強度能否提升？這把斷刀的金屬配比有問題，韌性和硬度不匹配，加入微量‘星辰砂’優化晶界……”
    他甚至偷偷藏起幾塊形狀奇特、含有特殊導靈金屬的碎片，打算回去研究能否用於改進他的“引雷裝置”或者製造一些簡單的防身工具。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凡依舊是被呼來喝去的雜役陳凡。但暗地裏，他正以驚人的速度，從一個世界的旁觀者，轉變為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破解者”。
    小石頭的變化則逐漸明顯起來。雖然依舊是最底層的雜役，但他幹活似乎比以前有力氣了，臉色也紅潤了些。偶爾有外門弟子欺負他，他躲閃的速度都快了幾分。這種細微的變化起初無人留意，但時間稍長，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尤其是趙虎。
    這天，趙虎又來找茬，目標依然是看起來最好欺負的小石頭。他故意將一盆髒水潑在小石頭剛掃幹淨的地麵上，罵道：“小廢物，眼睛長屁股上了？沒看到爺要過路？”
    若是以前，小石頭早就嚇得瑟瑟發抖，連連道歉了。但今天，他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連日來修煉初見成效帶來的底氣，他抬起頭，雖然還是有些畏懼，卻梗著脖子道：“趙師兄，明明是你故意潑過來的！”
    趙虎一愣，沒想到這慫包小子敢頂嘴，頓時惱羞成怒：“嘿！反了你了！幾天沒收拾，皮癢了是吧？” 說著，伸手就朝小石頭衣領抓來，手上隱隱帶著煉氣三層的靈力波動。
    若是以前，小石頭絕對躲不開。但這一次，他下意識地按照陳凡指點功法時，那種強調協調和預判的感覺，腳步一錯，身體微微一側，竟然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趙虎這一抓！
    動作並不快，卻恰到好處！
    這一幕，讓周圍看熱鬧的雜役們都愣住了。趙虎更是又驚又怒，感覺自己麵子丟大了，低吼一聲，變抓為掌，帶著一股勁風拍向小石頭胸口：“還敢躲！”
    這一掌若是拍實，以小石頭的凡人之軀，至少也得斷幾根肋骨！
    眼看小石頭就要遭殃，一直在不遠處默默劈柴的陳凡，眼神微冷。他不能動用靈力，硬抗趙虎是自尋死路。但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趙虎腳下的一塊鬆動的石板，以及旁邊堆放著的幾根剛剛劈好、一頭削尖的木柴。
    計算角度，計算力度，計算趙虎重心移動的軌跡……
    就在趙虎掌風即將及體的瞬間，陳凡看似無意地、將手中正要劈下的柴刀，輕輕磕在了身邊一根靠牆立著的長木棍上。
    “哐當。”
    木棍倒下，恰好滾到趙虎的腳邊。
    趙虎全部注意力都在小石頭身上，根本沒留意腳下，猝不及防被木棍一絆，腳下又是一個趔趄，正好踩在那塊鬆動的石板上！
    “哎喲！”
    石板一滑，趙虎重心頓失，那蘊含靈力的一掌頓時打偏，整個人收勢不住，向前撲去，臉朝下重重地摔了個狗吃屎！狼狽不堪！
    “噗嗤——” 不知是哪個雜役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趕緊捂住嘴。
    趙虎摔得七葷八素，鼻血長流，爬起來時滿臉是血和汙泥，又羞又怒，簡直要氣瘋了。他環顧四周，看到的是雜役們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以及陳凡那依舊平靜無波、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眼神。
    “你……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趙虎指著陳凡，目眥欲裂。他雖然沒看清陳凡的動作，但直覺告訴他，剛才的意外肯定和這個詭異的廢物有關！
    陳凡放下柴刀，平靜地看著他，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疑惑：“趙師兄，你自己走路不小心，為何要怪我？眾目睽睽，我可碰都沒碰你一下。”
    是啊，所有人都看到，陳凡自始至終都在劈柴，隻是“不小心”碰倒了一根木棍而已。誰能證明他是故意的？
    趙虎氣得渾身發抖，卻找不到任何證據。他狠狠瞪了陳凡和小石頭一眼，撂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的狠話，在眾人的竊笑聲中，捂著鼻子灰溜溜地跑了。
    小石頭驚魂未定，跑到陳凡身邊，後怕道：“陳凡哥，謝謝你……又給你添麻煩了。”
    陳凡搖了搖頭，低聲道：“麻煩不會因為躲避而消失。想要不被人欺，唯有自身變強。你的功法，還需更加熟練。”
    他看著趙虎離去的方向，眼神深邃。他知道，這隻是開始。隨著小石頭的成長，以及他自己未來不可避免會展露的“異常”，類似的麻煩隻會越來越多。
    但他無所畏懼。
    星星之火，已然點燃。或許微弱，卻終將形成燎原之勢，將這僵固的天道，燒出一個窟窿。
    他彎腰，撿起地上那根“無意”中絆倒趙虎的木棍，手指輕輕摩挲著棍身的紋理，仿佛在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微不足道卻足以改變局部的……力量。
    （第三章 完）
    第四章將圍繞趙虎的報複與陳凡的第一次主動“煉器”展開。
    第四章 鈍鋒
    趙虎摔得鼻青臉腫，在眾雜役隱含譏諷的目光中狼狽逃回住處，心中的羞憤如同毒火灼燒。他不敢去找傳授功法的執事告狀——因為欺負雜役反被“意外”絆倒，這種丟人的事說出去隻會讓他更成為笑柄。但這口惡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陳凡……一定是那個廢物搞的鬼！”趙虎咬牙切齒，將一切歸咎於陳凡那平靜得令人不安的眼神。還有那個小石頭，幾天不見，居然敢躲閃了？這兩人肯定有古怪！
    他不敢在明麵上動用靈力肆意妄為（宗門規矩對殘害雜役還是有約束的），但暗地裏使絆子的方法多得是。很快，一個陰損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型。
    幾天後，雜役管事麵無表情地宣布了一項任務調整：陳凡和小石頭，從即日起，除了日常雜役，還需額外負責清理後山“腐骨沼”邊緣堆積的妖獸糞便和腐爛植物。那是宗門靈獸圈排泄物和藥渣的堆積處，臭氣熏天，而且偶爾會有低階腐食性毒蟲出沒，是雜役區公認的最苦最危險的活計之一。
    毫無疑問，這是趙虎通過某個與他交好的外門弟子，向雜役管事施壓的結果。
    消息傳出，其他雜役看向陳凡和小石頭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一絲慶幸。被發配到腐骨沼，幾乎等於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小石頭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對那個地方恐懼至極。
    陳凡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用一塊粗糙的磨刀石，打磨那柄已經崩了好幾個缺口的柴刀。他動作不停，隻是抬眼看了看一臉陰笑的趙虎，眼神依舊平靜，仿佛聽到的隻是去後院拔棵草那麽簡單。
    “知道了。”他淡淡地回應了管事一句，然後繼續低頭，專注地磨著手中的柴刀。
    刺啦——刺啦——
    磨刀石與鐵器摩擦的聲音，在壓抑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趙虎本想看到陳凡驚慌恐懼的樣子，卻沒料到對方如此鎮定，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更加氣悶，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陳凡哥……怎麽辦？腐骨沼那裏……聽說上次有個師兄進去清理，被毒蜈蚣咬了，回來躺了半個月才好……”小石頭帶著哭腔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凡停下動作，舉起柴刀，對著光線看了看鋒刃。鈍口的柴刀經過打磨，依舊不算鋒利，但刃口泛起一層冰冷的白光。“工具不利，事倍功半。去之前，得做些準備。”
    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把更鋒利的柴刀。
    接下來的兩天，陳凡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更加“古怪”了。
    他除了完成最低限度的日常勞作，幾乎所有時間都泡在了堆放廢料的角落。他不再僅僅觀察，而是開始動手。他用撿來的、相對堅韌的獸筋和廢棄的金屬絲，嚐試編織一種結構特殊的索套；他將一些堅硬的礦石碎片仔細敲打成大小不一的顆粒；他甚至從廚房偷拿了一小罐動物油脂和少量硝石（本是用來製冰保鮮的）。
    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雜役們隻當這個廢物終於被逼瘋了，開始做些毫無意義的破爛玩意兒。
    隻有陳凡自己清楚，他正在利用這個世界的材料，嚐試“煉製”他概念中的工具。
    沒有丹火，他用最原始的摩擦生熱配合硝石製冷的溫差，來淬煉金屬碎片，改變其內部應力。
    沒有煉器爐，他用泥土壘砌一個簡易的坩堝，利用燃燒廢料產生的高溫，嚐試融化並混合某些金屬，以期得到硬度更高、韌性更好的合金。
    他還在反複調整那柄柴刀的重心配比，並用磨製的礦石顆粒，小心翼翼地在刀身上刻畫著一些絕非符文的、充滿幾何美感的細微凹槽。這些凹槽並非為了引導靈氣，而是為了在劈砍時，利用空氣動力學原理，減少阻力，並在特定角度下，產生微弱的超聲波振動，提升切割效率——這是他基於對聲波和材料疲勞的理解，進行的初步嚐試。
    這個過程緩慢而粗糙，充滿了失敗。許多嚐試造出的東西，看起來比垃圾好不了多少。
    但在第三天清晨，當陳凡將重新打磨組裝好的“工具”帶在身邊，和小石頭一起走向腐骨沼時，那柄看似依舊樸素的柴刀，在晨光中似乎隱隱透出一股不同於尋常鐵器的冰冷質感。他腰間掛著的幾個奇形怪狀的金屬構件和繩索，也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腐骨沼位於青雲宗後山一處偏僻的山坳裏。尚未靠近，一股混合著腐臭和瘴氣的惡臭便撲麵而來，令人作嘔。沼澤邊緣堆積著如小山般的妖獸糞便和腐爛植被，上麵爬滿了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蛆蟲和甲殼類毒蟲。
    小石頭臉色發白，幾乎要吐出來。
    陳凡卻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他的“洞察”能力自動開啟，分析著空氣中的成分：“硫化氫、甲烷濃度超標，伴有神經性毒素的孢子……需要過濾。” 他拿出兩塊早就準備好的、用多層粗布包裹著木炭和某些吸附性礦物的簡易“口罩”，遞了一個給小石頭。
    “戴上，盡量用鼻呼吸，減少說話。”
    戴上這簡陋的口罩，雖然無法完全隔絕臭氣，但確實舒服了不少。小石頭驚訝地看了陳凡一眼，依言照做。
    任務是將這些汙物鏟到指定的深坑中掩埋。工作量極大，環境極其惡劣。
    趙虎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顯然是想來看笑話。他抱著雙臂，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等著看陳凡和小石頭如何在毒蟲和惡臭中掙紮。
    陳凡沒有理會他，拿起一把宗門配發的、鏽跡斑斑的鐵鍬，開始幹活。他的動作依舊不快，但每一次下鏟、揚起、拋灑，都精準而高效，仿佛經過最嚴密的計算，用最小的力氣完成最大的功。他刻意避開了那些毒蟲聚集的區域，選擇從相對“幹淨”的邊緣開始清理。
    小石頭見狀，也鼓起勇氣，學著陳凡的樣子開始幹活。
    時間一點點過去，烈日當空，沼澤地的悶熱和惡臭幾乎讓人窒息。小石頭很快就汗流浹背，體力不支。陳凡雖然也流汗，但呼吸卻依舊平穩，他的身體在那種獨特的“內觀”狀態下，對能量的運用達到了極致，肌肉的疲勞被降到最低。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條隱藏在糞便堆下的、手臂粗細、色彩斑斕的“腐血蜈”被驚動，猛地竄出，快如閃電般咬向小石頭的腳踝！這種蜈蚣毒性猛烈，若是被咬中，不死也得脫層皮！
    小石頭嚇得魂飛魄散，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直保持警惕的陳凡動了！他看似在埋頭清理，實則周圍的一切動靜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他沒有用笨重的鐵鍬，而是反手抽出了別在腰後的那柄改造過的柴刀。
    沒有靈力灌注，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隻有一道簡潔到極致的烏光，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
    “唰！”
    刀光閃過，那條凶猛的腐血蜈在空中斷成兩截，腥臭的體液濺出。斷掉的身軀還在瘋狂扭動。
    陳凡這一刀，時機、角度、力度，妙到毫巔！正是腐血蜈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舒展到最大、防禦最弱的瞬間！柴刀上那些細微的凹槽，在高速揮動中與空氣摩擦，產生了人耳幾乎聽不到的次聲波，雖然微弱，卻足以在瞬間幹擾了蜈蚣脆弱的神經係統，使其動作出現了微不足道卻致命的遲緩！
    而柴刀經過重新配比的重心和特殊打磨的刃口，確保了切割的順暢和精準。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山坡上的趙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得分明，陳凡剛才那一刀，快、準、狠！根本不像一個普通雜役，甚至不像一個低階修士能揮出的！那是一種……純粹基於技巧和預判的、返璞歸真的攻擊！
    “他……他怎麽……”趙虎心中駭然。
    小石頭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斷成兩截還在扭動的蜈蚣，大口喘著粗氣，看向陳凡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更深的敬畏。
    陳凡麵無表情地甩了甩柴刀上沾染的汙血，彎腰用鐵鍬將蜈蚣屍體鏟起，扔進深坑。仿佛隻是拍死了一隻蚊子。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望向山坡上的趙虎。
    隔著一段距離，趙虎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睛。那眼睛裏沒有得意，沒有挑釁，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仿佛在說：“你的把戲，僅此而已嗎？”
    趙虎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他忽然覺得，這個一直被自己視為廢物的家夥，身上籠罩著一層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迷霧。
    陳凡不再看他，繼續低頭清理汙物，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一股無聲的寒意，已經悄然浸入了趙虎的心底。他第一次開始懷疑，招惹陳凡，或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腐骨沼的惡臭依舊，陽光依舊毒辣。但在這汙穢之地，一柄經過凡人之手淬煉的“鈍鋒”，已悄然展露了其足以斬斷常規的鋒芒。
    （第四章 完）
    第五章將聚焦於陳凡的“知識”帶來的第一次實質性資源獲取，以及小石頭修煉突破引發的波瀾。
    第五章 廢料中的“金丹”
    腐骨沼的清理工作持續了數日。在陳凡的帶領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工具（如驅蟲藥粉、省力杠杆等）的輔助下，這項原本危機四伏的任務竟被他們有驚無險地完成了。趙虎之後又偷偷來觀察了幾次，但每次對上陳凡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他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虛和壓力，最終沒敢再搞什麽額外的動作。
    任務完成的那天，雜役管事檢查後，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這兩人能完好無損地回來。他例行公事地記錄了下，便揮手讓他們離開。
    經過這次事件，小石頭對陳凡已是死心塌地。他隱約感覺到，陳凡哥傳授給他的功法，以及那些看似隨手製作的小玩意兒，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神奇力量。他修煉更加刻苦，對陳凡的指示更是奉若圭臬。
    而陳凡，則在這次清理腐骨沼的過程中，有了意外的收獲。
    在堆積如山的腐爛物深處，他憑借獨特的“洞察”能力，發現了一些被隨意丟棄、尚未完全失效的藥材殘渣，以及幾塊沾染了汙穢、但內部結構異常、蘊含著某種穩定惰性能量的“廢礦”。
    在修士眼中，這些被汙穢浸染的東西毫無價值，甚至可能有害。但在陳凡看來，隻要理解其物質本質和能量屬性，所謂的“汙穢”和“毒性”都可以通過物理或化學方法分離、中和。
    夜深人靜，雜役區鼾聲四起。
    陳凡的角落卻亮著一點微弱的油燈光芒。他麵前擺放著幾個破碗和瓦罐，裏麵盛放著從腐骨沼帶回來的“戰利品”。他先用清水反複淘洗，分離泥沙；然後用自製的簡易過濾裝置（多層粗布夾著細沙、木炭、吸附性礦石）進行初步淨化；最後，他利用不同物質熔沸點的差異，通過精確控製加熱溫度和冷卻速度，進行萃取和提純。
    沒有丹訣，沒有靈火，隻有對熱量傳遞、物質相變、化學反應平衡的極致掌控。
    幾天後，陳凡得到了一小撮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清涼氣息的白色粉末（提純後的冰心草精華），以及幾塊呈現出暗金色金屬光澤、入手微沉、能量內蘊的奇異金屬錠。
    那白色粉末是煉製某些清心解毒類丹藥的輔料，雖然量少，但純度極高。
    而那幾塊金屬，更是讓陳凡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這並非普通的靈鐵或精金，而是一種在這個世界被稱為“沉星鐵”的稀有金屬的伴生礦，因其性質極其穩定、幾乎不導靈，常被煉器師視為廢料丟棄。但陳凡卻發現，這種金屬的原子排列方式極其特殊，具有極高的硬度和韌性，並且對多種能量波動（包括神識探查）有著天然的微弱屏蔽效果！
    “完美的結構材料……和隱身塗層的基材。”陳凡摩挲著冰涼的金屬錠，心中已有數個應用方案浮現。
    這些東西，對於高階修士或許不值一提，但對於一窮二白、身處底層的陳凡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啟動資源。尤其是“沉星鐵”，足以讓他打造幾件真正具有超強防禦或特殊功效的小物件。
    然而，還沒等陳凡開始他的“打造”計劃，小石頭那邊卻先出了“狀況”。
    這一日子時，小石頭像往常一樣，運行著陳凡改良後的《基礎引氣訣》。連日來的苦修，加上陳凡偶爾用提純後的藥粉幫他調理身體，他體內的氣感已經越來越強。今夜，他感覺丹田處的熱流異常活躍，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他謹記陳凡“循序漸進”的告誡，試圖穩住心神。但那股熱流卻自行加速，沿著優化後的路線奔騰起來，周圍天地間的靈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匯聚！
    “嗡——”
    小石頭隻覺得腦海中一聲輕響，仿佛某種屏障被打破了一般，全身經脈一陣舒暢，丹田處那團溫熱的氣流驟然凝聚，化作一絲微弱卻真實不虛的、能夠被自身意念引導的“真氣”！
    煉氣一層！
    他突破了！正式踏入了煉氣期！
    雖然隻是最底層的煉氣一層，但對於一個資質低劣、被判定為幾乎無緣仙道的雜役而言，這無疑是鯉魚躍龍門般的奇跡！
    突破的刹那，小石頭周身靈氣波動雖然微弱，但在寂靜的夜裏，還是引起了一些感知敏銳者的注意。
    “咦？” 距離雜役區不遠的一處簡陋居所內，一位負責管理雜役的外門執事（並非當初帶陳凡回來的那位），正在打坐，忽然睜開了眼睛，疑惑地望向雜役區的方向，“有雜役突破了？這靈氣波動……似乎是剛入煉氣一層。怪了，哪個雜役有這般天賦？還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得了機緣？”
    他沉吟片刻，並未立刻起身。一個煉氣一層的雜役，還不值得他大半夜親自過去查看，明日問問便可。
    但同樣被這微弱波動驚動的，還有另一個人——趙虎！
    趙虎因為白天在陳凡那裏吃了癟，心中鬱結，正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恰好感知到了這熟悉的突破波動（他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而且方向……正是陳凡和小石頭所在的那片區域！
    “是誰？陳凡？不可能！他是絕靈之體，天道不容！那就是……小石頭？！” 趙虎猛地坐起身，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嫉妒，“那個廢物小石頭？他怎麽可能突破？！”
    聯想到小石頭最近的變化，以及陳凡那詭異的表現，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趙虎心中升起：陳凡身上有秘密！他能幫人修煉！甚至可能擁有某種逆天的功法或寶物！
    貪婪瞬間壓過了恐懼和忌憚。如果……如果我能得到這個秘密……
    趙虎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再也按捺不住，悄悄起身，朝著雜役區摸去。他不敢直接對陳凡動手（畢竟陳凡那天的表現讓他心有餘悸），但他的目標是小石頭！一個剛突破煉氣一層的小雜役，他有的是辦法炮製！隻要撬開小石頭的嘴……
    夜色中，趙虎如同鬼魅般潛行，很快就來到了小石頭居住的那間破屋外。他聽到裏麵傳來小石頭壓抑不住的、激動而粗重的呼吸聲。
    趙虎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正準備破門而入。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如同鬼魅：
    “趙師兄，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趙虎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回頭！
    隻見陳凡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數步遠的地方，手中握著那柄看似普通的柴刀。月光灑落，柴刀的刃口反射著冰冷的寒光，陳凡的眼神比月光更冷，深邃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
    他明明沒有散發任何靈力波動，卻帶給趙虎一種比麵對煉氣中期修士更強烈的危險感！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
    趙虎的心髒，驟然縮緊。
    （第五章 完）
    第六章將聚焦於陳凡與趙虎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正麵衝突，以及陳凡如何運用智慧與準備化解危機。
    第六章 以凡馭修
    夜色如墨，隻有清冷的月光勾勒出雜役區破敗的輪廓。趙虎僵在原地，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陳凡的出現太過詭異，無聲無息，仿佛融入了陰影本身。那雙平靜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讓他感覺自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你……你想幹什麽？”趙虎色厲內荏地低吼，下意識地運轉體內靈力，煉氣三層的微光在體表隱約浮現，試圖給自己壯膽。他緊緊盯著陳凡手中的柴刀，那柄刀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讓他莫名心悸。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陳凡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絲毫情緒，“深夜擅闖雜役居所，意圖不軌，按宗門規矩，該當何罪？”
    “放屁！”趙虎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老子是外門弟子，巡查駐地，需要向你個廢物匯報？倒是你，鬼鬼祟祟躲在後麵，想偷襲我嗎？”他試圖搶占道德製高點，同時暗暗蓄力，準備一旦有機會，就先發製人。他絕不相信，一個絕靈之體，真能正麵抗衡修士！
    “巡查？”陳凡向前踏出一步，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巡查需要如此遮掩氣息，潛伏到一名剛突破的雜役窗外？趙虎，你的意圖，昭然若揭。”
    這一步踏出，看似隨意，卻恰好封住了趙虎最容易發力前衝的角度。趙虎感覺自己蓄勢待發的一擊仿佛打在了空處，難受得想吐血。他更加確定，陳凡絕對有問題！
    “是又怎麽樣？”趙虎見偽裝無效，索性撕破臉，臉上露出猙獰，“小石頭那個廢物怎麽可能突然突破？肯定是你搞的鬼！說！你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交出來，老子或許可以饒你們一命！”
    他終於圖窮匕見，貪婪的目光死死鎖定陳凡。
    就在這時，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石頭臉色蒼白地探出頭，顯然被外麵的動靜驚動了。他看到門外對峙的兩人，尤其是麵目猙獰的趙虎，嚇得一哆嗦：“陳凡哥！趙……趙師兄……”
    “進去，關門。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出來。”陳凡頭也不回地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小石頭對陳凡已有盲目的信任，雖然害怕，還是咬牙縮了回去，緊緊關上了門。
    趙虎見狀，更是篤定陳凡心虛，狂笑道：“怎麽？怕我當著他的麵拆穿你？今天你不把秘密交出來，就別想善了！”
    話音未落，趙虎動了！他深知夜長夢多，既然已經撕破臉，就必須速戰速決！他腳下靈力爆發，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射向陳凡，右手五指成爪，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取陳凡咽喉！這一爪蘊含了他煉氣三層的全部靈力，足以開碑裂石！他要一舉擒下陳凡，逼問秘密！
    麵對這迅若雷霆的一擊，陳凡瞳孔微縮。在他的“洞察”視野中，趙虎的動作被放慢、分解，靈力的運行軌跡、肌肉的發力方式、甚至因憤怒和貪婪而導致的氣息紊亂，都清晰可見。
    硬接？絕無可能！凡人之軀無法抗衡靈力。
    躲避？趙虎這一擊封住了他大部分閃避空間。
    唯一的生路，在於預判，在於引導，在於……利用環境和他早已準備好的後手！
    就在趙虎的利爪即將觸碰到他喉嚨的前一刹那，陳凡動了！他沒有後退，也沒有格擋，而是做出了一個讓趙虎完全意想不到的動作——他身體極其詭異地向著側後方微微一仰，同時左腳看似無意地踢中了腳邊一塊半埋入土的石塊！
    這塊石頭的位置，是陳凡早就觀察好的！
    石塊飛起，不偏不倚，正好射向趙虎邁出的前腿膝蓋側後方的一個微小破綻處——那是他發力時，因氣息略微浮躁而露出的、連他自己都未必察覺的弱點！
    這一踢，時機、角度、力度，妙到毫巔！仿佛經過了千萬次計算！
    趙虎隻覺得膝彎處一陣酸麻，前衝的勢頭頓時一滯，身形微晃。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幹擾，讓他誌在必得的一爪，擦著陳凡的衣襟掠過！
    “什麽？！”趙虎心中大駭，這怎麽可能？是巧合嗎？
    不等他變招，陳凡的反擊到了！他沒有動用任何靈力，隻是簡簡單單地揮出了手中的柴刀！刀光如匹練，並非砍向趙虎的要害，而是劃向他腰間懸掛的一個不起眼的灰色布袋——那是低級修士常用的“儲物袋”！
    趙虎的注意力全在陳凡的喉嚨和可能存在的“秘密”上，根本沒料到對方會攻擊自己的儲物袋！而且這一刀的速度和精準，遠超他的想象！
    “嗤啦！”
    一聲輕響，儲物袋的係帶被鋒利的柴刀輕易割斷！袋子向下掉落！
    趙虎驚怒交加，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抓！儲物袋裏可是有他全部的家當！
    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瞬間，陳凡的另一隻手動了！他早已扣在指間的幾顆小石子，以特殊的手法噴射出！這些石子並非射向趙虎本人，而是射向他身體周圍幾個特定的點——那是陳凡根據之前觀察趙虎行走坐臥時習慣的重心落點，計算出的、最能幹擾其平衡的位置！
    同時，陳凡口中發出一個短促而古怪的音節！這個音節並非法術，卻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振動頻率，通過空氣傳入趙虎耳中！
    視覺（石子）、聽覺（怪音）、觸覺（膝彎受擊）、再加上心神因儲物袋被襲而產生的慌亂，數種幹擾在瞬間疊加！
    趙虎隻覺得眼前一花，耳邊嗡鳴，腳下虛浮，體內運轉的靈力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和滯澀！這種感覺，就像是普通人突然踩空了台階，雖然短暫，卻足以致命！
    “砰！”
    陳凡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合身撞入趙虎因靈力紊亂而空門大開的懷中！他沒有用拳頭，而是將全身的力量集中於肩肘，如同一個訓練有素的格鬥家，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趙虎的胸口膻中穴附近——那是煉氣期修士運轉靈力的一個重要樞紐！
    “噗！”
    趙虎如遭重擊，胸口一陣劇痛悶澀，凝聚的靈力瞬間潰散，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三四丈外的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哇！”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感覺渾身靈力散亂，一時竟提不起力氣。他驚恐地抬頭，看向那個緩緩收刀站定的身影。
    陳凡依舊站在那裏，呼吸略微急促，但眼神依舊冷靜得可怕。他彎腰，撿起那個掉落的儲物袋，看都沒看，隨手塞進懷裏。然後，他走到趙虎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月光下，陳凡的身影在趙虎眼中仿佛變得無比高大，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你……你……”趙虎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麽，卻因內腑震蕩和極度的恐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無法理解，一個絕靈之體，怎麽可能打敗他？用的還是這種完全看不懂的方式！
    陳凡沒有殺他。在宗門內殺死一個外門弟子，麻煩太大。他需要時間，需要低調。
    他蹲下身，看著趙虎因恐懼而縮小的瞳孔，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平靜地說道：
    “你的功法，運行至‘氣海穴’時，有零點三息的凝滯，是因你年少時急於求成，傷了經脈，留下暗疾。每次全力出手，此處便是破綻。”
    “你貪圖藥力，常年服用‘烈火丹’輔助修煉，導致肝火過旺，子時三刻，眉心會有針刺感。長此以往，築基無望。”
    “今日斷你儲物袋，傷你膻中，是小懲。若再敢來犯，或泄露今夜之事……”
    陳凡的聲音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瞬間籠罩了趙虎：
    “我雖無法力，卻有萬般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配合著陳凡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方才詭異莫測的手段，徹底擊潰了趙虎的心理防線。他感覺自己所有的秘密在對方麵前都無所遁形！這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不……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陳……陳師兄饒命！饒命啊！”趙虎涕淚橫流，不顧傷勢，掙紮著磕頭求饒，哪裏還有半點之前的囂張。
    陳凡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小屋，背影融入黑暗。
    直到陳凡的腳步聲消失，趙虎才癱軟在地，大口喘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他看著陳凡離開的方向，眼中隻剩下無盡的恐懼。他毫不懷疑，陳凡剛才的話絕非虛言。
    從這一刻起，在他心中，陳凡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欺淩的廢物，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絕對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
    雜役區重歸寂靜，隻有月光無聲灑落，見證著這場以凡人之軀，駕馭智慧與規則，完勝修士的逆轉。
    星火，已漸成燎原之勢。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