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被隱去，外界隻知鄭老因身體抱恙，住進了療養院。
    裴璟將宋苒隱忍的情緒看在眼中，“葉奶奶已經恢複了，這次疫病會很快結束。”
    疫病結束，她就能去看鄭老。
    宋苒“嗯”了一聲，斂去情緒。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便抵達了豬場。
    西鳳村以前靠養殖獲取收入，建了一個養豬場，可惜碰上豬瘟，養殖被迫中斷。
    上麵給予相應補償，在村委的帶領下，大家轉變發展方向，種植農作物。
    宋苒提出集中管理家畜和家禽，村長便將廢棄豬場利用起來。
    村長早候在門口，瞧見他們，立即迎上去，將準備好的獸用針灸針遞上，“這是你要的針。”
    葉奶奶安全無恙，宋苒也就放心來此地了。
    “小七，我聽說葉嬸轉陰，已經恢複了？”
    宋苒點頭：“可惜樣本不夠，若治好的人多，可以提取血液樣本分離出抗體，研究出可以治療感染者的有效藥物或疫苗。”
    她這話表達得很明顯，若樣本夠，研究能成功。
    村長深思一秒，似不經意道：“那群孩子都還隻是學生，隻有你一人，似乎有些困難，小七，你為何不加入醫務人員當中？”
    宋苒抬眸，目光觸及村長麵容，凝了兩秒，“我要的是絕對服從，他們做不到，也不會信我。”
    “不然也不會認為我捐贈的儀器有問題。”
    這話倒是。
    儀器都能懷疑，更別說醫術。
    “那群孩子都是高材生，就是缺了些實戰的磨煉。原本大家處在一個團隊，身份平等，隻要誰有想法，都能毫無顧忌地提出來，齊心協力攻克難題。”
    “一旦階級固化了，就隻剩上層的話是對的，要是專家靠譜還好，可惜……”
    宋苒頓了下，繼續道：“一個盧主任夠難搞了，如今還來了個李敬之。”
    村長也聽說了何書的事，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笑道：“徐叔明白了，小七是對的。”
    裴璟默默當聽眾。
    昨晚睡前，他打聽到了經過。
    盡管李敬之極力隱藏，他很久之前就發現對方醫治的病患隻有兩類，非富即貴。
    李敬之不是會主動來西鳳村醫治感染者的人，他有其他目的，而這個目的是宋苒。
    裴璟猜測，李敬之懷疑國醫印在宋苒身上。
    宋苒看向村長，出聲：“徐叔，我給你把個脈。”
    村長眸色一凝，強壓下內心的波瀾，伸出手。
    宋苒指尖輕搭村長脈搏，“感染了。”
    在她提出把脈前村長就猜到了，倒不是很震驚，“小七，你能從臉上看出是否感染嗎？”
    他平日裏在村裏事務繁忙，常常四處奔走，又沒穿隔離服，心裏早有被感染的心理準備。
    “感染者的眼睛和麵色會有細微變化。”
    宋苒問：“負責管理的人在嗎？”
    村長點頭：“在豬場裏頭呢，我這就喊他們過來。”
    不一會兒，四個婦女匆匆趕來，她們戴著醫用口罩，並未穿防護服。
    宋苒依次給她們仔細檢查，眉頭越皺越緊，“你們都感染了，盡快去做全麵檢測。”
    四人震驚。
    “我們都沒接觸其他人，怎麽會感染？”
    “飯菜都是送到門口，幾分鍾後我們才去拿，不可能會感染啊。”
    村長露出自責的表情，“可能是我傳染給了你們，是我對不起大家。”
    宋苒深思片刻，“可能……不是村長傳染的，是家畜和家禽。”
    村長猛地一顫，“傳染源不是圓圓？”
    “圓圓大概率也是被傳染的，雖說這個病毒存在人傳人的可能性，但概率不算高。隻要防護做到位，日常接觸中通常不會被傳染。”
    這是宋苒這段時間觀察和研究出的結果。
    村長想問她為何不早說，話到嘴邊又咽下，以眾人之前的態度，大概率也不會相信。
    宋苒早就提出要身著防護服接近這些牲畜，是他們沒有照做，還有草藥……
    村長臉上布滿懊悔，腦袋低垂，聲音中帶著歉意，“牲畜太多，藥材的需求量大，我也沒有按照你說的去做。”
    藥材的成本遠遠高於這些家禽家畜。
    沒有確鑿證據，村民們也不會同意大量購買藥材救家禽家畜。
    “小七，幸虧你提前交代把它們集中管理，不然感染的人會越來越多，我……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沒有受到西鳳村恩惠的是她，付出最多的人卻是她。
    話到此處，村長眼中滿是淚花。
    他早就將宋苒吩咐的事一字不落地告知大家。
    難怪其他村的感染者越來越多，反而一開始感染最厲害的西鳳村增長不多。
    起初他們以為主要研究中心聚集在西鳳村，所以病例增長率不高，此刻終於明白，是傳染源遠離了他們。
    村長道：“小七，你們醫治我吧，我可以成為樣本之一。”
    一旁的婦女們平日裏也有關注病例情況，得知葉嬸已經痊愈，此刻紛紛點頭，態度堅決：“我們也願意！”
    葉嬸年紀這麽大了都能好，她們也能很快康複。
    宋苒點頭：“我讓車來接你們。”
    她發送信息，車到後，兩位誌願者下車，將防護服給宋苒，“老師，我們兩個跟你一起進去。”
    宋苒搖頭：“我一個人就行，放心，我心裏有數，之後來醫療點的感染者會越來越多，要忙起來了。”
    “那老師你小心。”
    兩人上車，宋苒發現裴璟仍在一旁，皺眉：“你怎麽不走？”
    裴璟自然地回：“我不會醫，隻會做點飯，午飯已經結束了，我留下幫你。”
    收集統計信息，後勤，運輸、管理物資，維護秩序，場所消毒……
    他盡心盡力，此刻隻是輕描淡寫地提了提做飯這點小事。
    宋苒：“你可真謙虛。”
    聽到兩人對話的誌願者：“……”
    宋老師是真的直。
    裴璟失笑，轉身讓誌願者給他防護服。
    兩人遞給他東西時壓低聲音道：“裴律師，老師否認你在追求她，這次可是表現的好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
    裴璟的作為他們看在眼裏，很樂意他當他們的師丈。
    這也是大家不喊哥喊裴律師的原因，若喊哥，輩分就亂了。
    裴璟無聲地笑了下，“我會努力。”
    但不是現在。
    “師丈，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