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出現的那一刻，顧北煜敏銳地感覺到宋苒放鬆了不少，就連清冷的眼都帶上了幾分笑意。
    那是他不曾見過的生動表情。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悶得他喘不過氣。
    “等很久了？”裴璟走到宋苒麵前，將傘往她那邊傾斜。
    宋苒搖頭：“沒有，剛出來。”
    “拿著。”
    裴璟將傘柄遞到她手中，指尖似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隨即握住她的手，“有些涼。”
    宋苒的心劇烈跳動了下。
    明明不是第一次牽手，這次卻不知為何多了點其他東西。
    顧北煜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臉黑如鍋底。
    助理在一旁當透明人，不敢出聲。
    裴璟比宋苒高出不少，她高舉著傘，抬頭看他。
    傘麵被雨打得“咚咚”作響，水花濺到裴璟身上。
    宋苒伸出另一隻手，握住裴璟的手腕，輕輕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
    宋苒不過是微微後退一步，裴璟卻順勢向前邁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相隔不到一臂距離。
    裴璟斜眼看向那位電燈泡，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顧北煜攥緊傘柄，嘴唇抿得發白。
    助理冷得瑟瑟發抖，心裏直犯嘀咕：老板為什麽還不走？
    非得在這兒當討人嫌的電燈泡做什麽！
    宋苒剛想說“我們走吧”，裴璟鬆開她的手，脫下風衣外套，下一秒，帶著體溫的外套便輕輕落在她肩上。
    “降溫了。”
    他一手拿走雨傘，一手將衣服往前拉，“胳膊伸進來。”
    宋苒依言動了動胳膊，將衣服穿上。
    “我們走吧。”裴璟轉過身，側對雨幕，風勢漸大，他的肩膀瞬間就被雨水浸濕。
    “好。”
    宋苒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將傘往他那邊側了些。
    顧北煜呆立在原地，看著裴璟護著宋苒坐上副駕駛座，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車。
    雨幕如注，模糊了他的視線，連車子都漸漸看不真切。
    助理在一旁提醒：“顧總，咱們也走吧。”
    “你說…...”顧北煜的聲音有些發澀，“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助理有些無語。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敢情宋小姐不是你親自逼走的唄。
    渣男都當了，如今裝這麽深情做什麽！
    助理深吸一口氣，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沒好氣地說：“老板你要是想知道，幹脆追上去問問唄。”
    “你說的有道理。”
    就算宋苒和裴璟還沒在一起，兩人現在也是感情升溫的階段。
    他若還繼續循序漸進，隻怕很快就會被裴璟徹底搶占先機。
    “我們走！”顧北煜說完，拿著傘便大步走進雨中。
    助理愣在原地，腦門上印著大大的問號。
    還真準備去問啊？
    瘋了嗎？
    “杵著做什麽，快來開車。”
    助理懊惱極了，心裏直罵自己這張嘴，隻能趕緊跑過去。
    希望別惹怒宋小姐，免得被打！
    車上。
    宋苒偏頭看向裴璟，“要不溫度調高一點？”
    裴璟問：“冷嗎？”
    “我不冷，我感覺你冷。”
    雨大風也大，他衣服濕了不少。
    “我也不冷。”
    車裏安靜下來，裴璟聞到一股極淡的酒味，“你喝酒了嗎？”
    “喝了三杯，這都能聞到嗎？”
    宋苒有些驚訝，低頭嗅了嗅，沒有聞到味道。
    裴璟看到她的動作，無奈地笑了一聲，“你聞到了嗎？”
    “沒有。”
    綠燈倒計時，來不及通過路口了，裴璟果斷踩下刹車。
    隨後，他微微側身，朝宋苒傾身過去，抬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麵向自己。
    宋苒感覺到一個吻落到唇上，一觸即離。
    “聞到了嗎？”
    他盯著她，漆黑瞳孔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像是帶著漩渦，要把人吸進去。
    宋苒放緩了呼吸，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唇上，搖搖頭：“沒有。”
    裴璟勾唇，左手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
    裴璟緊緊貼著她的唇，撬開齒關掃入，溫柔地掠奪屬於她的氣息。
    溫柔中隱隱帶著幾分克製，宋苒從他的動作裏感受到了一絲急切。
    裴璟沒有吻太久，慢慢地退出去，貼著她的唇問：“聞到了嗎？”
    紅燈開始倒計時，數字在雨幕中模糊地跳動著。
    氣息交纏。
    宋苒還真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酒氣。
    “嗯，聞到了。”
    就在這時，後車傳來催促的喇叭聲，綠燈已經亮了幾秒。
    裴璟坐直身體，握住方向盤，視線掃過後視鏡，眸中斂上幾分譏諷。
    居然跟上來了。
    車子緩緩啟動。
    後車快速跟上。
    助理斜著眼睛掃了眼老板陰沉的臉，也不知他在生氣什麽。
    難道……
    助理點點頭，他懂了。
    綠燈亮了但車沒走，老板可能覺得宋小姐和裴律師在做某些事。
    嘖，戲有點好看呀！
    今晚沒白加班。
    宋苒察覺到裴璟情緒的細微變化，直接問：“怎麽了？”
    “沒事。”
    裴璟朝她笑了笑，但宋苒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看了眼後視鏡，認出了顧北煜的車，明白了過來，原來是因為顧北煜。
    “他跟上來做什麽？”
    “沒事，不管他。”
    他語氣平常，但尾音的冷意還是泄露了真實情緒。
    宋苒這下確定了，不是自己的錯覺。
    裴璟的情緒一向穩定，但隻要顧北煜和她站在一塊，他目光淡淡，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別扭勁。
    像是吃醋，又不是。
    宋苒從來不把話憋心裏，“你今天有些奇怪。”
    “你生氣了嗎？因為顧北煜？”
    “沒有生氣。”裴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被看穿，無奈一笑，“隻是有些在意。”
    “在意什麽？”
    “在意你和他站在一起。”
    她曾經交付過信任，卻沒得到回報。
    看到顧北煜，裴璟控製不住殺心。
    可他又慶幸顧北煜眼瞎心盲，錯過了一個好姑娘，他才有機會遇到宋苒，和她走到一起。
    知道裴璟的想法，宋苒輕笑一聲：“不用在意其他人。”
    “我現在遇到的人是你。”
    裴璟唇角揚起，心裏那點不開心瞬間消散。
    他是她喜歡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