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苒照常來到已經恢複原樣的實驗室。
    勞拉今日請假了，沒來。
    馬丁肩膀受傷，同樣沒露麵。
    昨夜的槍聲動靜太大，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馬丁對宋苒開槍，結果被反殺。
    此刻，走廊上的人見到宋苒，眼神都是躲避的，仿佛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盧娜神清氣爽地跟在宋苒旁邊，時不時冒出一句：“宋研究員，渴了嗎？要不要喝水？”
    “宋研究員，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宋苒覺得她話太多，瞥她一眼，示意她過來。
    盧娜眼睛一亮，立刻湊近，壓低聲音：“是不是有新任務要交給我了？”
    宋苒點頭，淡淡道：“去觀察，哪些人是自願留下，哪些人是被迫留下。”
    盧娜一愣，不解地問：“你……是不是想把他們也一起救走？”
    這防禦等級，想把大家一起帶走，根本不可能。
    她連忙勸道：“別衝動啊，鬧大了，到時候我們誰都走不了。”
    宋苒：“防禦這麽嚴實，光憑我們倆逃不了，需要幫手。”
    “找幫手的事就交給你了，要仔細辨別，哪些人是基地的人，哪些人不是。”
    盧娜思索片刻，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鄭重地點頭：“我一定會做到的！”
    “那我先把我們實驗室的人分清楚。”
    先辨別，然後從裏麵選些厲害的、能幫上忙的人，讓他們加入，用計一起逃出去。
    盧娜立刻轉身，去找其他人搭話。
    宋苒耳邊終於清靜下來。
    她看向實驗台，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推進實驗進度。
    兩小時後，宋苒給小白鼠注射藥劑，放進保溫箱中。
    小白鼠輕輕抽搐了一下，蔫吧地躺著。
    宋苒沉默地觀察著。
    這時，實驗室的門被推開。
    常跟在梵恩身旁的屬下快步走進來，直衝宋苒這邊，“宋小姐，老板有急事找你。”
    宋苒頭也不抬，繼續在記錄本上寫著什麽：“沒看見我在忙？”
    屬下明顯急了，聲音提高了幾分：“老板犯病了，馬丁醫生因為肩膀受傷不肯來，希望你去看看。”
    他先去找了馬丁醫生。
    可馬丁醫生說宋苒傷了他，梵恩不追究還威脅他，既然他那麽重視那個女人，那就讓宋苒去替他治病。
    最後，屬下不得已打電話給梵恩，梵恩說聽馬丁醫生的，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琢磨了整整一分鍾才明白過來，迅速跑來請宋苒。
    宋苒轉過頭，眉頭微挑：“梵恩有病？”
    屬下被她直白的問話噎住，在她的直視下，僵硬點頭，“是。”
    若是沒病，他也用不著來請她。
    這麽應好像也沒問題。
    “行，我去看看。”
    屬下鬆了口氣。
    宋苒衝不遠處的盧娜招了招手。
    盧娜正在和一位男研究員熱絡地聊天，見狀立即拉著對方走了過來。
    “你來記錄數據。”
    “沒問題！”盧娜爽快地答應，轉頭對男研究員說，“我們繼續，我和你說，近幾年的發展可快了……”
    宋苒脫掉實驗服，走了出去。
    她對救治梵恩不感興趣，純粹是好奇他得了什麽病，或許能順道搞點事。
    來到梵恩的房門前，屬下伸手敲了敲：“宋小姐到了。”
    “進。”裏麵傳來虛弱聲。
    推開門，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
    梵恩半靠在床頭，臉白得像死了幾天一樣。
    脖頸處暴起的青筋泛著不正常的青黑色，和慘白皮膚完全是兩個色差。
    屬下尊敬開口：“宋小姐，請您看看。”
    宋苒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手指直接搭上梵恩的手腕。
    梵恩條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手，睜開眼看到是宋苒，愣住。
    他重新把手伸了過去，聲音沙啞：“我沒想到你會來。”
    宋苒：“把脈時需要絕對安靜。”
    言外之意，閉嘴當啞巴。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掛鍾的滴答聲。
    梵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苒臉上，始終沒有移開。
    宋苒無視，認真把脈。
    幾分鍾後，她收回手，給出一個結論，多的話不願意說：“你身體不太對勁。”
    梵恩突然低笑起來，笑聲牽動咳嗽了幾聲：“小時候被綁架……注射過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抬手按住胸口，“複發時，身體的每一處都會很疼。”
    宋苒問：“所以你建這個實驗室，是為了研究治療方法？”
    “是，我想活下去。”
    他要活著，比任何人都活得好，把傷害他的那些人全都踩到地上。
    宋苒表情淡淡，“這不是你們強迫別人留下做研究的理由。”
    “這樣是最快的，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
    梵恩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露出苦笑：“我不會傷害他們。”
    “已經傷害了。”
    傷害是無形的，並不是真刀真槍紮在他們身上才是傷害。
    梵恩攥緊拳，“我沒有選擇，也沒人給我選擇。現在你知道了真相，還想炸掉我的實驗室嗎？”
    宋苒：“你的實驗室研究的還有其他東西。”
    梵恩並不震驚，“那是我舅舅自己的研究，我有求於他，沒法阻止。”
    “這裏的人並不都是我的，你若能代替我舅舅幫我醫治，你想炸掉實驗室，我不會阻攔。”
    “梵恩先生這是在和我談條件？”
    梵恩點頭：“是。”
    宋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可惜了，我這人不喜歡救治麻煩的人。”
    “梵恩先生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注射抑製劑了。”
    他的脈象很亂，確實是突然發病，若沒有抑製的藥物，今晚就會歸西。
    宋苒沒有答應，在梵恩的意料之中。
    他想要的不僅僅是普通醫患關係。
    梵恩伸手，屬下忙去拿東西，準備好後，他小心翼翼看向宋苒，“宋小姐，能麻煩你替我們老板注射嗎？”
    宋苒起身要走。
    梵恩出聲：“替我注射抑製劑，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宋苒停住，說：“我要挑選一把槍。”
    “可以。”
    梵恩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對她開槍。
    宋苒拿過注射器，對準梵恩的胳膊紮下去，把藥打進去，結束。
    她不再給梵恩一個眼神，直接離開。
    門關上，梵恩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查得怎麽樣了？”
    屬下回：“他去了鬼刹。”
    梵恩：“別讓裴璟活著回來，收拾幹淨，不要被她發現。”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