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瞳孔微縮：“你想讓她失憶？”
    “嗯。”梵恩神色淡漠，“她心裏裝著別人，不會心甘情願跟我走。”
    舅舅曾擁有過阮燭的全部，阮燭信任他的一切，是他自己親手毀了一切。
    而宋苒……
    她看他的眼神永遠平靜無波，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連恨都沒有。
    這才是最令他難以忍受的。
    無論他做什麽，都激不起她半點情緒波動。
    馬丁皺眉：“宋苒不過是順手幫你，就算沒遇見她，你也能脫困，怎麽就非她不可了？”
    梵恩也不明白，為何從那天起，她的身影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起初是對強者的欽慕，他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漸漸地，想起她成了習慣，刻進了本能。
    他們才是一類人。
    梵恩：“我對她，和舅舅對阮燭不一樣。”
    他從未想過要將宋苒據為己有。
    那是對她的侮辱。
    她生來就該是自由的，不應該被任何人任何事阻攔腳步。
    隻有他會永遠站在她這邊，成為她最大的助力。
    裴璟束縛了她，不配留在她身邊。
    馬丁：“如果是宋苒，成功率太低，她心理防線太強，這招對阮燭有用，對她不行。”
    梵恩隻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我知道了。”
    外麵。
    宋苒推著阮燭走在碎石小路上。
    阮燭望著遠處高聳的圍牆，率先開口：“你們要行動了？”
    “嗯，後日。”宋苒推著輪椅的手稍稍放鬆，“AE的人也來了，要殺你。”
    阮燭輕笑一聲：“我現在這副樣子，死了倒也幹淨。”
    宋苒放緩腳步：“死很容易，但害你的人還活著，你甘心？”
    阮燭眼中驟然迸出恨意：“是啊，就算要死，我也得拉著馬丁一起下地獄。”
    他說愛她，卻把她關在房間裏，永遠隻能看見他一個人，什麽都不能做。
    他的愛廉價又惡心。
    宋苒沉默著等她平複情緒，這才繼續道：“你還能用催眠術嗎？”
    阮燭一怔：“能。”
    “到時需要你幫個忙。”
    “可以。”阮燭蹙眉，“但還有狙擊手……”
    “AE會解決狙擊手，馬丁就交給你自己解決了。”
    阮燭心頭一震，握緊了輪椅把手，“好。”
    “我拖住AE的人，你幫我帶走一個叫盧娜的姑娘。”
    基地一亂，那些研究員也能趁機離開。
    宋苒並不打算幫人幫到底，盧娜已經透露了不少消息，隻要他們膽子大些，就能搶走基地的車離開。
    阮燭沉默良久，輕聲問：“為什麽幫我？”
    “你救過小九。”宋苒目視前方，“她算我半個妹妹。”
    小九……
    阮燭展顏一笑，眼淚滑落：“還好那丫頭逃出去了。”
    宋苒問：“為什麽殺AE調查官？”
    “他讓我最好的朋友背鍋。”
    宋苒報了一串號碼，“如果你沒地方可去，可以來華國榆市找我。”
    “謝謝。”
    兩人又聊了幾分鍾，宋苒才把阮燭送回去。
    *
    宋苒今日一反常態，沒有待在實驗室，而是在基地外圍漫無目的地遊蕩。
    監控室裏，梵恩盯著屏幕，眉頭微蹙。
    梵恩準備去看看，剛站起身，忽然注意到實驗室的監控畫麵裏多了幾道身影。
    盧娜帶著幾個人，正用宋苒的身份牌刷卡進入核心實驗室。
    他們從實驗台下取出提前藏好的炸藥，開始布置引線。
    盧娜轉頭道：“每人負責一個實驗室，動作要快。”
    “知道了，希望你不是帶我們去送死。”
    梵恩唇角勾起冷笑。
    宋苒製作的這些東西，他早就派人動過，不會爆炸。
    他調轉監控畫麵，卻沒了宋苒的身影。
    緊接著，整個基地的監控畫麵開始一個個陷入黑暗。
    “她到底要做什麽？”
    梵恩臉色驟沉，大步往外走去。
    砰！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隨即是密密麻麻的槍聲。
    屬下慌張跑來：“老板，有外襲！狙擊手死了一個。”
    “又是AE的人？”梵恩冷聲問。
    “是！”
    “先啟動備用電力，封鎖所有出口。”梵恩厲聲命令，“派人去找宋苒！”
    頂樓。
    阮燭聽到槍聲，手指興奮地顫抖。
    因她中毒虛弱，馬丁並未鎖門。
    阮燭吃下宋苒給的另一枚藥，力氣逐漸恢複。
    她吐血是真，但沒有中毒。
    宋苒下針後給了她一小枚藥丸，梵恩帶來的醫生給她抽血化驗，才確定是真中毒。
    宋苒開的中藥幫她恢複身體機能，並沒有後遺症。
    阮燭走出房間。
    “阮小姐，您要去哪？”瑪麗急忙阻攔。
    阮燭一個手刀劈在她頸側，瑪麗軟軟倒地。
    馬丁趕來時，隻看到昏迷的瑪麗，阮燭早已不見蹤影。
    他雙眼赤紅，一腳踹在門上，對著耳返怒吼：“封鎖所有出口，不準對基地內的人開槍！”
    即便阮燭要逃，馬丁也怕狙擊手誤傷了她。
    阮燭一路奔至倉庫頂樓，正撞見宋苒將最後一個守衛製服。
    “兩個狙擊手解決了。”宋苒踹倒跪地的守衛，“交給你。”
    阮燭點燃一支香，宋苒在守衛身上紮了幾針，讓他的聽覺大部分喪失，聽不見刺耳的槍聲。
    守衛吸入煙霧，眼神逐漸渙散。
    阮燭晃動著懷表，湊近，引導了兩分鍾，問：“彈藥庫密碼是多少？”
    “不能說……會死……”
    “老板遇襲了，我們需要取彈藥去救人。”
    守衛呆滯地報出一串數字。
    兩人迅速衝進倉庫，阮燭提前偷了馬丁的身份卡，迅速刷開權限，宋苒輸入密碼。
    門剛開啟，盧娜帶著幾人氣喘籲籲跑來：“炸藥放好了！”
    宋苒指向彈藥庫：“這才是真炸藥，按原路線再走一遍，會開槍的拿上武器。”
    “不、不行……”一人癱軟在地，“我們會死的。”
    “聽見槍聲了嗎？”宋苒放緩聲音，“有人來救我們了。”
    “斷了電他們就能越過圍牆進來救我們，在這之前，你們再放一次炸藥，炸了實驗室就搶車，阮燭會帶你們走。”
    “為什麽一定要炸實驗室？直接救走我們不可以嗎？”
    盧娜一巴掌拍在那人頭上，“你是不是傻？不炸了實驗室，他們之後還會把我們抓來繼續研究。”
    盧娜抱起炸藥，抄起一把槍：“要麽逃，要麽死，你們不幹就永遠留在這吧。”
    毀了這地獄，就不會再有受害者了。
    眾人咬牙，又拿炸藥又拿槍。
    這裏的炸藥都裝了防爆裝置，他們不用擔心擦槍走火引發爆炸傷了自己。
    宋苒將發圈擼下來給阮燭，“你把頭發紮上。”
    阮燭沒有浪費時間，迅速把頭發紮起，拿起槍衝到最前麵，“都跟我走，換條路線去實驗區。”
    大家來到樓下，盧娜把炸藥交給另一人，“我要去另一個地方，炸實驗室的事交給你們了。”
    …
    人群散去。
    梵恩帶著人逐漸靠近倉庫區。
    宋苒走到暗處，扯開狙擊手的屍體，就地趴下，調整狙擊步槍的角度和位置。
    梵恩出現在了視野中。
    她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