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紙上談兵
    三日時光，轉瞬即逝。
    外門，墨天衡所居住的簡陋竹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竹窗，灑在鋪滿竹簡的木桌上。墨天衡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了，雙眼布滿血絲，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卷竹簡，每一卷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細小的文字和複雜的圖表。這些，都是他這三天來的心血結晶的功法格式來撰寫，而是采用了一種全新的結構。他將整個修煉過程拆解成“靈氣采集”、“丹田轉化”、“經脈輸送”、“紫府滋養”四個獨立的模塊，每個模塊下又細分出若幹個“子係統”，用一種類似“流程圖”的圖表，清晰地展示了靈氣在體內的每一步運行軌跡和能量轉化過程。
    對於那兩處他認為存在嚴重問題的地方，他更是進行了重點修改。
    針對“丹田壓縮靈氣”的問題，他提出了“梯度壓縮法”。他認為，靈氣壓縮不應是一次性的強行擠壓，而應像擰毛巾一樣，分三次進行，每次壓縮的比例由小到大，同時引導一部分轉化後的精純靈氣提前沿經脈運行，為後續的靈氣洪流“疏通管道”，避免對衝和擁堵。
    而對於“紫府衝刷”的問題，他設計了一個“靈氣過濾陣”。這個陣法並非實體，而是通過特定的呼吸節奏和意念引導，在紫府入口處形成一個由神魂之力構成的“濾網”，將駁雜的靈氣雜質過濾掉，隻讓純淨的靈氣精華進入紫府滋養神魂。
    為了驗證自己的理論，他還根據外門弟子的普遍體質，計算出了每個階段最合適的靈氣攝入量、壓縮比例和運行速度，並標注出了可能出現的風險點和應對方法。
    “終於完成了。”墨天衡放下手中的刻刀，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一陣“哢哢”的聲響。他拿起最核心的一卷竹簡，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不僅僅是一份修改方案，更是他基於地球科學邏輯，對這個世界修仙體係進行的第一次係統性解構和重構。他相信，隻要有人願意嚐試，就一定能看到效果。
    “天衡，你準備好了嗎？李執事已經在等你了。”門外傳來了王胖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墨天衡深吸一口氣，將竹簡小心翼翼地收好，開門走了出去。
    “怎麽樣，都弄好了？”王胖子看著墨天衡憔悴的麵容，忍不住問道。
    “嗯。”墨天衡點了點頭，“胖子，謝謝你這幾天幫我打掩護。”這三天來，多虧了王胖子幫他應付日常的修煉任務和宗門檢查，他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方案的撰寫中。
    王胖子擺了擺手，苦著臉道：“跟我還客氣什麽。不過天衡，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事兒鬧大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趙執事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墨天衡的眼神堅定，“但我已經決定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試試。”
    王胖子看著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好吧，我不勸你了。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兄弟。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肯定幫你！”
    墨天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有這樣一個朋友，也算是一種幸運。
    兩人並肩走向外門執事堂。一路上，不少弟子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墨天衡，竊竊私語。三天前在傳功殿的一幕，早已傳遍了整個外門。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個敢質疑祖宗之法的“異類”，想看看他三日後能拿出什麽驚人的東西。
    墨天衡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將到來的“答辯”上。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執事堂內，氣氛肅穆。
    李玄坐在主位上，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的兩側，分別坐著趙海和另外兩名外門執事。趙海的臉色依舊難看，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敵意，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另外兩名執事，一個麵容嚴肅，一個眼神溫和，都在靜靜地等待著墨天衡的到來。
    “弟子墨天衡，參見各位執事。”墨天衡走進大堂，恭敬地行了一禮。
    “嗯。”李玄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一張石凳，“坐吧。你的修改方案呢？呈上來吧。”
    墨天衡將手中的竹簡遞了上去。一名弟子接過竹簡，轉交給李玄。
    李玄拿起竹簡，仔細地看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他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功法撰寫方式，那些陌生的詞匯，複雜的圖表，以及嚴謹的邏輯推導，都讓他感到耳目一新。
    趙海等不及了，冷哼一聲道：“李師兄，別浪費時間了。一個煉氣一層的外門弟子，能寫出什麽像樣的東西？無非是些嘩眾取寵的廢話罷了。”
    墨天衡抬起頭，平靜地說道：“趙執事此言差矣。方案的好壞，不在於弟子的修為高低，而在於其是否合理，是否有效。還請趙執事看完再說。”
    “你！”趙海被噎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
    李玄擺了擺手，示意趙海安靜。他繼續翻看竹簡，越看越是心驚。墨天衡的方案雖然大膽，甚至有些離經叛道，但其中的邏輯卻異常嚴密，每一個修改都有其充分的理由和理論依據，絕非信口開河。
    尤其是那“梯度壓縮法”和“靈氣過濾陣”，更是讓他眼前一亮。他修煉《青雲煉氣訣》多年，雖然早已築基，但也隱隱感覺到功法中有些地方不太順暢，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問題的關鍵。墨天衡的方案，似乎正好點中了要害。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李玄才將所有的竹簡看完。他放下竹簡，目光複雜地看著墨天衡，久久沒有說話。
    大堂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玄身上，等待著他的評判。
    墨天衡的心跳有些加速，但他表麵上依舊鎮定自若。他相信自己的方案，更相信邏輯的力量。
    終於，李玄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墨天衡，你的方案……很大膽，也很有想法。”
    墨天衡心中一喜，剛想說話，卻被李玄打斷了。
    “但是，”李玄話鋒一轉，“你的方案太過理想化了，缺乏實踐的檢驗。《青雲煉氣訣》傳承千年，經過無數先輩的驗證，雖然可能存在一些瑕疵，但總體上是可靠的。而你的方案，雖然邏輯嚴密，但誰也無法保證在實際修煉中不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
    趙海立刻附和道：“李師兄說得對！這小子就是紙上談兵！他連煉氣二層都沒到，怎麽可能理解功法的精髓？他的這些所謂的‘修改’，說不定就是催命符！要是讓其他弟子按照他的方案修煉，出了問題誰負責？”
    另一名麵容嚴肅的執事也點了點頭：“不錯。修仙之道，容不得半點馬虎。墨天衡，你的勇氣可嘉，但想法過於激進了。我們不能拿弟子們的性命開玩笑。”
    隻有那名眼神溫和的執事沒有說話，他看著墨天衡，眼神中帶著一絲同情和惋惜。
    墨天衡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他們說的是事實。沒有實踐的檢驗，再好的理論也隻是空中樓閣。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一個煉氣一層弟子的“紙上談兵”，確實很難讓人信服。
    但他不甘心。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著李玄，堅定地說道：“李執事，各位執事。弟子知道，我的方案缺乏實踐檢驗，難以讓人信服。但弟子願意親自驗證！請給弟子一個機會，讓弟子按照自己的方案修煉。如果三個月內，弟子的修煉沒有取得明顯的進步，或者出現任何問題，弟子願意承擔一切後果，甚至廢去修為，逐出宗門！”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充滿了決心。
    大堂內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墨天衡竟然敢提出如此冒險的請求。親自驗證？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開玩笑！
    趙海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冷笑道：“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們就成全你！李師兄，我建議答應他的請求。要是他真能成功，那是青雲宗之福；要是他失敗了，也能給其他弟子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安分守己！”
    李玄看著墨天衡，眼神中充滿了猶豫。他知道，墨天衡的這個請求意味著什麽。一旦答應，墨天衡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但他也隱隱覺得，墨天衡的方案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如果真的能成功，那將是青雲宗的一場革命，甚至可能改變整個修仙界的格局。
    最終，李玄下定了決心。他看著墨天衡，緩緩說道：“好，我答應你。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讓你在這竹屋中閉門修煉，不得與外界接觸。我會派人定期送你食物和丹藥。三個月後，我會親自檢驗你的成果。如果真如你所說，你的修煉取得了明顯進步，我會將你的方案呈交給內門長老，重新評估《青雲煉氣訣》。但如果失敗了……”
    李玄沒有說下去，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弟子明白！”墨天衡心中一振，連忙拱手道，“多謝李執事成全！弟子定不會讓您失望！”
    趙海看著墨天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已經可以預見，三個月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將會為他的狂妄付出慘痛的代價。
    “好了，你下去吧。”李玄揮了揮手。
    墨天衡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執事堂。
    走出大堂，陽光刺眼。墨天衡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豪情。
    他知道，這三個月，將是他命運的轉折點。成功，他將一戰成名，開啟屬於自己的“律道”之路；失敗，他將身敗名裂，甚至可能失去一切。
    但他無所畏懼。
    因為他相信，邏輯的光芒，終將穿透迷霧，照亮前行的道路。
    他轉身走向自己的竹屋，背影挺拔，步伐堅定。
    一場關於真理與傳統的較量，一場關於邏輯與靈氣的碰撞，即將在這間簡陋的竹屋中，正式拉開序幕。
    而墨天衡，就是這場較量的唯一主角。
    他回到竹屋，關上房門，將所有的雜念都拋諸腦後。他盤膝坐在床上，拿起自己撰寫的修改方案，仔細地看了最後一遍。
    “梯度壓縮法，靈氣過濾陣……”墨天衡喃喃自語，“成敗，在此一舉。”
    他閉上眼睛，按照方案中的指引，開始嚐試引導天地間的靈氣入體。
    這一次，他沒有按照《青雲煉氣訣》的老方法，而是直接采用了自己設計的“靈氣采集”模塊。他調整呼吸節奏，用一種全新的方式感應和牽引靈氣。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以往，他感應靈氣總是斷斷續續，效率低下。但這一次，按照他設計的邏輯路徑，空氣中的靈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順著特定的軌跡，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過程順暢無比，沒有絲毫滯澀。
    “有效！”墨天衡心中一喜，更加堅定了信心。
    他不敢大意，繼續按照方案的步驟，引導靈氣向丹田匯聚。當靈氣進入丹田後，他沒有強行壓縮，而是按照“梯度壓縮法”，先輕輕地壓縮了一成。
    丹田內的靈氣微微震蕩了一下，隨即穩定下來，變得更加精純了一些。
    墨天衡心中振奮，繼續進行第二次壓縮。
    一成五……
    兩成……
    兩成五……
    三次壓縮過後，丹田內的靈氣已經變得異常凝練，但其運行軌跡依舊圓潤流暢，沒有出現任何對衝和擁堵的跡象。
    “太好了！”墨天衡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
    他繼續引導著壓縮後的精純靈氣，沿著自己優化過的經脈路線，向紫府運行而去。當靈氣快要到達紫府入口時，他立刻按照“靈氣過濾陣”的要求，集中意念，在紫府入口處構建起一個由神魂之力組成的“濾網”。
    當靈氣穿過“濾網”時，墨天衡清晰地感覺到，其中那些駁雜、陰冷的雜質被擋在了外麵，隻有純淨、溫暖的靈氣精華進入了紫府，滋養著他的神魂。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適感傳遍全身，墨天衡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神魂都變得更加清晰、強大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的方案，真的成功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墨天衡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中。他按照自己的方案，一步一個腳印地提升著自己的修為。
    他的修煉速度快得驚人。僅僅半個月的時間，他就突破了煉氣一層，達到了煉氣二層。又過了一個月，他的修為穩定在了煉氣二層巔峰，距離煉氣三層隻有一步之遙。
    更重要的是，他的修煉過程異常平穩，沒有出現任何走火入魔的跡象。丹田內的靈氣凝練而充盈，經脈寬闊而堅韌，紫府內的神魂更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相比之下，那些按照傳統《青雲煉氣訣》修煉的外門弟子，在煉氣二層這個階段，往往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瓶頸和問題，修煉速度緩慢不說，還時刻麵臨著走火入魔的風險。
    墨天衡的變化，雖然被竹屋的禁製所掩蓋，但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負責送食物和丹藥的弟子，更是隱約感覺到，竹屋內的靈氣波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精純。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這一天，李玄親自來到了墨天衡的竹屋前。趙海和另外兩名執事也一同前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期待，隻不過趙海期待的是墨天衡的失敗，而李玄等人則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墨天衡，三個月時間已到，出來吧。”李玄的聲音在竹屋前響起。
    竹屋的房門緩緩打開，墨天衡走了出來。
    當眾人看到墨天衡時，都驚呆了。
    隻見墨天衡原本略顯單薄的身形變得挺拔了許多，麵色紅潤，眼神明亮如星辰，身上散發出的靈氣波動，赫然是煉氣三層的修為！
    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從煉氣一層突破到煉氣三層，這在青雲宗外門的曆史上，絕對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趙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他一直看不起的“紙上談兵”的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李玄的眼中則閃過一絲狂喜，他上前一步，仔細地打量著墨天衡，激動地說道：“墨天衡，你……你真的成功了！你的修為，真的達到了煉氣三層！”
    墨天衡躬身行禮，平靜地說道：“弟子幸不辱命，沒有辜負李執事的信任。”
    “好！好！好！”李玄連說三個好字，“你的方案，是正確的！是我青雲宗的福音！我立刻就將你的方案呈交給內門長老，讓他們重新評估《青雲煉氣訣》！”
    那名眼神溫和的執事也點了點頭，欣慰地說道：“墨天衡，你真是個奇才。你的出現，或許真的能改變青雲宗的未來。”
    隻有趙海，臉色難看地站在一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斷錯了，錯得離譜。墨天衡不僅不是嘩眾取寵的小醜，反而可能是青雲宗未來的希望。
    墨天衡看著趙海，沒有說什麽。他知道，這隻是開始。他的“律道”之路，才剛剛踏上征程。
    但他有信心，憑借著邏輯的力量，他終將在這個修仙世界，開辟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一場席卷整個青雲宗，甚至整個修仙界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墨天衡，就是這場風暴的源頭。
    他的“紙上談兵”，已經用實踐證明了其價值。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讓更多的人相信“邏輯”的力量，讓更多的人走上“律道”之路。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的青雲主峰，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期待。
    屬於他的時代，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