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問出解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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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的地牢,建在府邸最偏僻的西北角,常年不見天日。
蕭澈走在前麵,林姝跟在後麵,每走一步,心裏就把蕭澈連同那個狗係統罵一遍。
救了人,八成還要被當成妖孽忌憚,吃力不討好,圖什麽?圖他蕭澈日後見了自己繞道走嗎?
她上輩子是欠了靖安侯府的錢嗎?996猝死就算了,穿過來還要無償加班救人。
這活兒要是沒個三五萬兩銀子的精神損失費,她都覺得虧。
越往下走,空氣越是陰冷潮濕,一股混雜著鐵鏽、血腥和黴味的刺鼻氣味爭先恐後地鑽進鼻腔。
牆壁上滲著水珠,昏暗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將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如同鬼魅。
林姝一個現代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臉色又白了幾分。
蕭澈的腳步停在一間牢房前,終於回過頭,昏黃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窩裏投下濃重的陰影,讓他那張俊美的臉顯得有幾分森然。
“人就在裏麵。”他看著林姝,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退縮或恐懼,“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姝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很想送他一個白眼。
“世子爺,來都來了,現在說這個,不覺得有點晚嗎?”她語氣平平,“有這功夫,不如開門,時間可不等人。”
蕭澈被她噎了一下,胸口那股鬱氣又翻騰起來。
他不再多言,示意獄卒打開了沉重的鐵鎖。
“吱呀——”
刺耳的聲音劃破地牢的死寂。
牢房裏,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被鐵鏈鎖在牆上,身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已經用過刑了。
正是回春堂的王大夫。
他聽到動靜,猛地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亂發下顯得格外駭人,嘴裏發出“嗬嗬”的怪叫,神智依舊是瘋癲的。
林姝的心沉了沉。
“世子爺,還有這位大哥。”她轉向一旁的獄卒,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客氣笑容,“我的法子,有些特別,不能有旁人在場,勞煩二位在門外稍候片刻,一炷香的時間便好。”
獄卒看向蕭澈,等他示下。
蕭澈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裏?跟一個瘋子?
“你若不信我,我們現在就回去,等著給老夫人準備後事。”林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輕飄飄地補了一句,“你若信我這最後一回,就在門外等我。”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蕭澈盯著她,那雙清亮的眼眸裏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鎮定。
最終,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一炷香。”
說罷,他轉身走出牢房,對著獄卒揮了揮手。
沉重的牢門再次關上,鐵鎖落下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裏激起回響。
蕭澈並沒有走遠,他退到一處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裏,高大的身軀完美地與黑暗融為一體,目光穿過牢門上小小的探視窗,死死地鎖在那個纖細的背影上。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耍什麽花樣。
牢房內,林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走向牆邊的王大夫,瘋癲的老頭看到有人靠近,掙紮得更加劇烈,鐵鏈被他弄得嘩嘩作響。
林姝沒理會他的瘋狂,隻是靜靜地站著,努力平複自己因副作用而隱隱作痛的腦袋。
她閉上眼,將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起來,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隻剩下自己和眼前這個被係統操控的可憐人。
她再次睜開眼時,眸光清冽如水,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王大夫,解藥的方子,你藏在了哪裏?”
話音落下的瞬間,王大夫那瘋狂掙紮的動作猛地一滯,臉上的瘋態漸漸褪去,眼神變得空洞而茫然,像一個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頭,嘴巴機械地開合,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平板的語調,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回春堂櫃台下左數第三塊地磚。”
“暗格。”
“解藥、方子都在裏麵。”
說完最後一句,他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腦袋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成了!
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但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眩暈和惡心。
林姝眼前一黑,大腦像是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她悶哼一聲,腿一軟,連忙扶住冰冷潮濕的牆壁,才沒讓自己當場倒下。
地牢的陰影裏。
蕭澈的呼吸,停了。
他親眼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前一刻還在瘋狂嘶吼的瘋子,在林姝輕聲問話後,瞬間安靜下來,像個提線木偶般,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他們用盡酷刑也問不出的秘密。
然後,那個剛剛還鎮定自若的女子,在得到答案的瞬間,臉色煞白,扶著牆壁,身體搖搖欲墜。
這不是演戲。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種他無法理解,卻真實存在的力量。
一種……能救他祖母性命的力量。
蕭澈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和認知,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又被重塑。
他握著劍柄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凸起,手心裏,卻是一片冰涼的冷汗。
他看著牢房裏那個孱弱的背影,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一炷香的時間,分秒不差。
“吱呀——”
牢門被推開,蕭澈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仿佛隻是掐著時間回來驗收成果。
昏暗的火光下,他看不清林姝的臉,隻能看到她扶著牆,身形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倒。
“問出什麽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聽不出情緒。
林姝緩緩轉過身,額角的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回春堂,櫃台,左數第三塊地磚,下麵有暗格。”她抬起眼,那雙總是清亮得過分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了一層水霧看起來有些渙散,聲音也有些飄忽,虛弱又沙啞,每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
蕭澈的心髒漏跳了一拍,看著她這副幾乎要碎掉的樣子,再聯想到方才那詭異的一幕,喉頭竟有些發幹。
“知道了。”他移開視線,語氣平淡,仿佛她說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