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剛剛跟徐敬淮說話的人，內心忐忑，怕自己說錯了話，謹慎的小聲詢問，“徐先生？”
    靜了靜。
    徐敬淮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
    寧笙拒絕一起吃飯後，江妄又改口，說可以送她回學校。
    看到打車軟件上顯示的等待人數，寧笙默了默，最後還是上了江妄的車。
    這次江妄倒是有意降低了車速。
    中途。
    有電話進來。
    江妄直接開了免提，寧笙無意聽，但架不住聲音朝她耳朵裏鑽。
    “妄哥，西街這邊有家新酒吧今天開業，過來玩玩？”
    跟著高音調聲音傳過來的，還有嘈雜的音樂聲。
    江妄沒立刻應聲，而是朝身旁的寧笙問道，“去玩嗎？”
    “妄哥，你在問誰？”
    “我不去。”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寧笙眉眼清雅如畫，聲音也是清淩淩的，恰逢紅燈，江妄偏頭，看了她一眼。
    車外光影交錯。
    映得她恍若幻境的一個人，美得奪人心魂。
    一瞬。
    江妄的眸光微滯了滯。
    “是寧小姐啊……”
    電話那邊的人已經聽出了寧笙的聲音，也知道他們妄哥最近在追她。
    頓時態度熱情了不少:
    “一起來玩玩唄，今晚有MG樂隊過來演出。或者你喜歡哪個樂隊，我讓人給你請過來？”
    寧笙絲毫不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江家是京市有名的豪門，能跟江妄玩在一起的，家世自然也不會差。
    寧笙笑了笑，還是禮貌拒絕了，“你們玩吧，玩得開心，我回去還要練舞。”
    “別啊，校慶不是已經過完了，你——”
    對麵的人話還沒說完，江妄就掛斷了電話。
    綠燈亮。
    車繼續向前開著。
    寧笙偏頭看向江妄，“你跟他們去玩吧，在前麵路口放下我就好。”
    江妄看著前方勻速行駛的黑色奔馳，難得有耐心的跟在後麵，沒有超車。
    聞言。
    他勾了勾唇，笑得漫不經心，“那怎麽行。”
    “本來我們的初次見麵就不太美好，再落得個‘不紳士’的名頭，我在你心裏的印象不就全毀了？”
    寧笙，“……”
    好像他一身的慵懶痞氣，跟“紳士”兩個字也沾不上半點關係。
    不過……
    他們的初次見麵，確實是不太美好。
    寧笙低調，徐家每次接送她的車，都會停在離京大三百多米的那條胡同口。
    那天她下車，剛走了沒幾步。
    模糊不清的求饒聲傳來。
    寧笙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看了過去——
    江妄就站在古老隱秘的胡同中，一手握著手機漫不經心的通著話，一手抓著一個人的腦袋狠狠的砸在牆上。
    一下，又一下。
    地上已經積了一灘深黑色的血跡。
    那是寧笙第一次見到江妄。
    散漫，慵懶，卻又囂張，狠厲。
    雖然江妄後來不止一次的跟她解釋，說是那人得罪了他。
    但寧笙每次都隻是笑笑，說跟她沒關係。
    是真的跟她沒關係。
    隻是江妄不信。
    車停在宿舍樓下時，已經是四十多分鍾後。
    寧笙道了謝，剛關上車門，就聽見江妄問，“這周五晚上有時間嗎？我看了，你晚上沒課。”
    “我要回家。”
    寧笙回道。
    原本周六回，但莫名的，寧笙想早一點回。
    “我生日。”
    江妄看著她，“不會很晚，保證十點之前將你送回家。”
    寧笙仍是拒絕，“江妄……”
    “那天我來接你，就這麽說定了。”
    沒等寧笙將話說完，江妄落下這句話後，就調轉車頭徑直離開了。
    “……”
    看著蘭博的車尾消失在視線中，寧笙在原地停了一兩秒，然後轉身回了宿舍。
    標準的四人寢。
    寧笙進門時，正聽到應璿在打電話，“你不是平時經常跟人炫耀和江少關係好，他生日都不邀請你？”
    語氣裏盡數是煩躁和不耐。
    寧笙關上門。
    另一個室友蘇慕月團坐在椅子上，抱著一包薯片在電腦上看綜藝，看她回來，問，“笙笙回來了，投標順利嗎？”
    說話的同時，蘇慕月將手裏的薯片遞了過去，“吃嗎？”
    “不要。”
    寧笙搖搖頭，“就是去交個材料。”
    “江大少爺親自來接你的，對吧?”
    蘇慕月眼底瞬間冒出八卦的興奮，“我看學校論壇上有人爆料，上傳了他來接你的圖片……”
    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冷嗤，“上過江少副駕駛的人多了去，少說也有幾十個，有什麽值得興奮的？”
    蘇慕月沒搭理她，隻是朝寧笙比了個口型：“酸。”
    畢竟。
    蘇慕月剛剛親耳聽到應璿打電話，想去江少的生日聚會。
    奈何她認識的人都夠不上江妄的圈子，沒人能帶她。
    “不過說起這個……”蘇慕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感歎道，“不知道徐先生的副駕駛，什麽人才有資格坐……”
    “肯定是大佬中的大佬!”
    怕寧笙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位，蘇慕月就連忙補充道，“就是校慶那天晚上，被校領導擁簇在中心的那位徐先生。”
    “笙笙，你應該還記得吧，好帥，我還沒看見過長得那麽好看的!最重要的是好有氣場，有權有顏，那一眾校領導都被襯托得沒眼看，簡直過目不忘!”
    蘇慕月連連感歎。
    寧笙把包放在桌子上的動作，微頓了頓。
    隨後“嗯”了一聲。
    徐敬淮那樣的人，一眼驚豔，永遠難忘。
    她很早就知道的。
    剛剛沒被搭理的應璿正在補妝，聽到蘇慕月的話時剛補完口紅。
    她一開口，話裏的嘲諷幾乎都要溢出來了，“白日做夢吧!”
    “別說坐副駕駛了，就是徐先生那種人，你這輩子可能也隻見得到這麽一次。”
    “應璿你有病吧!”
    繞是一向好脾氣的蘇慕月也有點惱了，“我跟笙笙說話，有你什麽事啊?”
    “我樂意。”
    應璿拿上桌上的限量款包包朝外走去，“你管我啊。”
    說完。
    “砰”的一聲。
    把宿舍門甩得震天響。
    “什麽人啊!”蘇慕月都快氣死了。
    應璿繼父的是餐飲行業的知名企業，宿舍幾個人中算她家境最好，平時說話做事都挺傲的。
    宿舍裏的人都跟她鬧過矛盾。
    “好了，別生氣了。”
    寧笙安慰她，“等會兒我請你喝奶茶?”
    “嗚嗚……”蘇慕月佯裝傷心，安慰加碼，“我還要炒栗子。”
    寧笙莞爾，“好。”
    ……
    周五一下課。
    寧笙就回了徐家。
    院子裏停了輛新車。尾號7799的車牌號，讓寧笙多看了兩眼。
    剛進客廳。
    寧笙的腳步忽地又頓了頓。
    從古樸典雅的中式客廳望過去，院子裏的百年玉蘭枝繁葉茂，半落地的雕花窗欞開了兩扇，天際暮色夕陽透過窗欞的圖文，傾灑了一地。
    徐敬淮就踩在那昏黃虛幻的菱格影子上，正靜聽電話裏的闡述，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站在那裏，長身玉立，不染浮光。
    寧笙有一瞬的失神。
    但很快。
    寧笙收回思緒，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上樓的時候，背立在窗前的男人似有所覺，回頭看了她一眼。
    就是那一眼。
    寧笙瞬間立在原地。
    隨後不到三分鍾，徐敬淮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在家裏，徐敬淮穿得相對隨意。白襯衫，黑長褲，明亮燈光下，削減了幾分上位者氣場，整個人顯得清矜似玉。
    在他抬步走過來的時候。
    寧笙垂在身側的指尖，不自覺的輕顫了顫。
    但徐敬淮並未走近，徑直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坐下，隨後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寧笙，“罰站？”
    “沒，沒有。”
    寧笙聲線有些不穩。
    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漫了上來。
    徐敬淮的手指修長漂亮，冷白似玉，宛如藝術品。不疾不徐的用紫砂茶具泡茶，舉手投足間，都是極為賞心悅目的好看。
    寧笙看著紫檀茶台上，明顯被推過來的那杯茶。
    想著進來時並沒有看到徐夫人和保姆，頓了頓，她還是走了過去。
    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卻不想。
    她才剛剛坐下，男人輕描淡寫的聲音就跟著落了下來——
    “怎麽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