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紀元 第八章:絕望中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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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頻音波武器造成的刺耳餘韻仍在空氣中震顫,強哥痛苦的呻吟聲像一把鈍刀子切割著每一個幸存者的神經。社區廣場上一片死寂,孩子們被死死捂住嘴,連嗚咽都不敢發出。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所有人。
麵具使者那句“靜默領域將覆蓋此地”的最終通牒,帶著一種宣判死刑般的冰冷,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等等!”言今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上前一步,擋在了還在痛苦抽搐的強哥身前,目光直視著門外的麵具使者,臉上努力維持著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社區因為一塊尚未明確用途的石板而覆滅。
麵具使者的金屬麵孔轉向他,空洞的目光(如果那能稱之為目光)似乎掃描著這個敢於出聲的幹擾項。
“使者大人,”言今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甚至帶上了一絲恭敬,“我們無意對抗‘詞典閣’的權威。您所說的‘源初符印’,我們確實不知是何物。但如果您指的是我們最近偶然得到的一塊刻有奇怪符號的石板,我們願意上交,以證明我們的……合作誠意。”
他這番話是在賭博。首先,他示弱,表明服從態度,降低對方的攻擊性。其次,他模糊了石板的性質,稱其為“奇怪符號”而非“禁忌知識”,試圖減輕其敏感性。最後,他強調“偶然得到”和“合作誠意”,試圖將一場可能的屠殺轉變為一次交易。
趙教授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看到門外那些冰冷的槍口和強哥的慘狀,最終還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默認了言今的決定。
麵具使者沉默了幾秒鍾,那冰冷的金屬音再次響起:“明智的選擇。交出符印碎片,可暫免淨化。”
言今心中稍定,至少爭取到了對話的機會。他回頭看向辛言所在圖書館二樓的方向,深吸一口氣,高聲道:“辛醫生!把那個……那塊石頭拿下來!”
片刻後,辛言的身影出現在圖書館門口。她手中捧著那塊用破布包裹的石板,臉色平靜,步伐穩健地穿過寂靜的廣場,走向大門。她的鎮定自若,與周圍恐慌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她手中捧著的不是催命符,而隻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言今緊緊盯著辛言,也盯著麵具使者的反應。當辛言走近,即將通過大門時,異變陡生!
麵具使者身後一名手持某種掃描儀器的護衛突然上前一步,儀器發出了急促的“滴滴”聲。護衛用毫無波瀾的語調報告:“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載體附近存在高濃度‘未登記言靈殘留’……與檔案中編號‘Liar’(謊言)特征匹配度92%。”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辛言身上!
言今的心跳幾乎停止!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詞典閣”竟然有手段能檢測到個人因禁忌詞而產生的獨特“言靈殘留”!辛言“無法說謊”的特性,在此刻成了最大的破綻!
麵具使者的頭猛地轉向辛言,那冰冷的金屬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可以被稱之為“興趣”的波動:“‘Liar’……禁忌詞‘謊言’的綁定者。稀有樣本。根據《特殊個體收容條例》,你,也需要被帶走。”
兩名護衛立刻上前,就要越過大門來抓辛言!
“不行!”言今幾乎是本能地橫跨一步,攔在了辛言麵前。交出石板是為了保社區平安,但交出辛言,絕對不行!這不僅是因為兩人初步建立的同盟關係,更因為辛言是破解“詞律”之謎的關鍵,是他在這個絕望世界裏看到的唯一一絲理性的光芒。
“嗯?”麵具使者的聲音再次變得危險起來,“抗拒執法?看來,你們需要更深刻的教訓。”
更多的音波武器抬了起來,對準了言今和整個社區。
千鈞一發之際,言今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硬拚是死路一條,求饒也已無用。他必須找到一個能打動對方,或者說,能符合對方那套冰冷邏輯的理由!
電光石火之間,他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的一個關鍵詞——“稀有樣本”!
“使者大人!”言今猛地抬高聲音,試圖壓過現場的緊張氣氛,“請聽我一言!這位……‘樣本’,她的狀態非常不穩定!強製帶走,可能會引發不可預測的‘詞律反噬’,導致樣本價值受損甚至毀滅!我們一直在試圖穩定她的狀態,這塊‘符印’碎片似乎對她有安撫作用!如果現在強行分離,恐怕……”
他這是在胡謅,是在利用對方對“稀有樣本”的重視和心理慣性——越是珍貴的東西,往往越脆弱,需要小心對待。他賭的就是“詞典閣”對研究對象的“完整性”有要求!
麵具使者抬起了手,製止了護衛的行動。他似乎在評估言今話中的真實性,那冰冷的“目光”在言今、辛言以及她手中的石板之間來回移動。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終於,那冰冷的金屬音再次響起,內容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以。符印碎片,以及綁定者‘Liar’,由你們暫時保管。”
言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使者接下來的話,卻將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再次打入深淵:
“根據《監管條例》,‘詞典閣’將在此設立臨時觀察點,對樣本及符印進行就地監測。你們聚集地,即日起處於‘詞典閣’監管之下。所有物資、人員流動,需經批準。任何異動,視為叛亂,即刻淨化。”
說完,他根本不理會眾人的反應,一揮手。幾名護衛立刻開始行動,他們從隨身攜帶的裝備中取出幾個金屬樁一樣的東西,熟練地打入社區圍牆四周的地麵。一股微弱但令人極其不適的能量場開始彌漫開來,仿佛空氣都變得粘稠了。
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在社區大門外不遠處,就地搭建起一個簡易的、充滿科技感的營地。那個麵具使者,則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在那裏,無聲地監視著圍牆內的一切。
社區,沒有迎來毀滅,但卻失去了自由。他們從危險的末世幸存者,變成了被圈養的“觀察對象”。
言今扶著幾乎虛脫的趙教授,看著門外那如同噩夢般的場景,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他暫時保住了辛言和社區,但卻引入了一個更可怕、更無法擺脫的監視者。
真正的危機,現在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