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事呢。”
    “我說的就是正事呀。”
    “哎，你無賴，不和你說了。”林桂生說完，人就轉了身，重新向著七重天而返。
    原本，兩人出來是準備回大院的，可剛出了這麽一檔事，都沒了心情。
    “鐵牛，叫人把車輪胎換了。嗯，牌照留著使用吧。”
    杜月生的車牌照，7777。
    有著極高的辨識度，沈航有意留下來，就是在打對方的臉。也好讓其它人看到車牌的時候，便想到今天的事情，不要輕易的招惹自己。
    做了安排之後，沈航也轉身重返七重天。
    大廳之中，林桂生已經恢複那高冷的樣子。
    就算是沈航臭不要臉的湊了過來，她還依然板著一張臉。
    “行了，這裏沒有外人，不需要如此去做。”沈航渾不在意的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知道這副清冷的樣子，是什麽用處都沒有。林桂生隻能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但為了轉移沈航的視線，不讓他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她便打岔的說道：“阿航，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得罪了三大亨，沈航便隻有兩條路。
    要麽退出上海灘，去其它的地方發展。
    要麽就是強大自己的實力，強大到可以與三大亨抗衡，甚至是超越他們。
    三大亨為什麽強？
    說到底，和他們經營的生意有很大關係。
    賭場、大煙、放黑貸、海上走私、成為洋人的買辦...
    無一不是賺大錢的生意，也因此他們的勢力擴張的很快。
    沈航呢，早就嚴明，他是不會碰大·煙的，這就是一個害人的東西，不知道讓多少人家破人亡。
    還有賭場，要弄也是正規的，絕對不允許手下搞什麽九出十三歸的以錢生錢方式。
    這不是賺錢，這是要人性命。
    正當生意有這麽多可以做的，都可以賺大錢，何必要昧著良心，賺那帶著鮮血的錢幣呢。
    隻是現在的沈航，表麵生意隻有一個——七重天歌舞廳。
    就是售賣磺胺，也是私下進行，且還是由譚四操作，不知情的，不知道他才是幕後老板。
    沈航並沒有靠著磺胺賺錢的意思，至少眼下還不行。
    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曉的。
    那隻有一個歌舞廳，還要重新裝修，沈航錢從何來？
    沒有錢，就沒有辦法招更多人為他所用，麵對三大亨的壓力就會越大。
    “阿桂姐，你有什麽主意嗎？”沈航臉上的笑容不減。對未來，他早有自己的規劃。但他還是想先聽一聽這位大姐大的想法。
    “阿航，想要在上海灘立足，首先要有自己的地盤。這樣，即便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有騰挪的空間。”
    “有了地盤，就有了人，有了人就有了錢，再有了槍，那時誰也不敢小看你了。”
    “阿桂姐的意思是，擴張勢力？”
    “對，現在你控製的隻有山西路和山東路，這遠遠不夠。公共租界的油水有限，大勢力並沒有幾個，我看完全可以把這裏全占了。到那時，背靠整個公共租界，就算是三大亨前來找麻煩，也算有了底氣。”林桂生很是認真的說著。
    這個主意，她當初給黃斤榮出過。這才有了三大亨橫行法租界的事實。
    “好，一切聽阿桂姐的。不過，我認為不僅要如此，我們還要雙管齊下。”沈航聽取了這個建議，並把自己的想法也給說了出來。
    “說說看？”眼見沈航也有自己的想法，林桂生十分的好奇。
    “阿桂姐，與民相關的，避不可免的就是衣、食、住、行。有了旗袍生意，就等於在衣著上麵開了一個好頭。但這還遠遠不夠，所以我想在開拓一行。行，怎麽樣？”
    “行？你是說出行？你要控製人力車？”林桂生聽到這裏，好看的雙眉不由緊蹙到了一起。
    人力車，又叫黃包車。天天走街穿巷，是現在出行的主要工具。
    可正因為它的重要，很多人都參與了其中。就林桂生所知，現在的上海灘，大大小小的黃包車公司就有上百個之多。
    這一行當，可以說是魚龍混雜。外人想要插一腳進去都不容易，更不要說，統一這個行業了。
    “人力車隻是其中之一，且比重很小。阿桂姐，我要的是轎車，要的是出租汽車行業。想一想，有一天，大街小巷上都是屬於我們的出租車在行走，那是何等的場麵，一天又會帶來多少的利潤呢？”
    沈航會選擇出租汽車行業，是因為他有著這方麵的絕對優勢。
    空間中汽油的價格十分低廉。
    低到遠比洋人的進貨價都要便宜。
    但汽油一直是洋人把持著，如果沈航現在做起賣油的生意，怕是分分鍾就會引來重點打擊。
    沒有足夠的實力，卻去挑釁龐然大物，非是智者所為。
    如果有了自己的出租汽車公司，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時誰都不知道，自己一天會消耗多少的汽油，那時自己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去了。
    “轎車出租？這裏麵有利潤嗎？”林桂生並不知道汽油的事情，這才有此一問。
    上海灘富人是有不少，但按人口比例看的話，就不明顯了。
    如果隻是做他們的生意，那扣除了本錢、人工之外，還能剩下多少呢？
    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得不到足夠的回報，這樣的買賣，在林桂生看來，不如不做。
    “嗬嗬，利潤很大的。阿桂姐，你就等著看成果吧。”自信的笑容出現在沈航的臉上，同時也表明他一定會做這一行的決心。
    男人，都是要臉麵的。深知其道的林桂生才不會去打擊沈航。
    既然他要做，那就做，大不了不賺錢之後，再退出唄。隻要男人高興，花幾個錢算什麽。
    “好，阿航想做，姐就幫你。我之前認識一些做這個行業的人，會與他們好好溝通一下。”
    “哈哈，那就多謝阿桂姐了。”沈航等的就是這句話。
    高興之餘，上來就照著林桂生有臉頰親了一口。
    “哈哈，阿桂姐好好休息，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沈航起身而走，笑聲傳蕩在七重天的大廳之中。
    林桂生如傻了一般坐在那裏，呆若不動。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竟然親了自己。
    還當著好幾個人的麵。哎呀，真是要死了。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於曉藝的聲音這才於耳畔邊響起，“阿桂姐，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
    “回屋。”林桂生反應了過來，急忙起身，向著七重天那獨屬於自己的房間中快速走去。
    低著頭，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到房間的林桂生站在了鏡子前。
    裏麵的她，身材婀娜，胸前飽滿，也許是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的消退，人看上去，更顯嬌豔。
    “阿桂姐，您真的很漂亮。”於曉藝跟了林桂生這麽多年，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哎，年紀還是大了一些呀。”許久過後，林桂生對著鏡中的自己，緩緩搖了搖頭。
    君生我已生、我恨早生十幾年。
    ......
    晚生哪裏是十幾年的沈航，並不知道林桂生此時的心理活動。
    此刻，他正坐車向著花旗銀行而去。
    很快，車子停下，步入大廳，在亮明了手中的兩把保險箱鑰匙之後，自有專人引領他進入私人保險庫內。
    十分鍾不到的時間，沈航走了出來，手中多了兩個小箱子。
    車子裏麵，第一個箱子被打開。
    三萬美元外加各種地契兩百多套。
    大概看了一下，全是上海的房契。其中以租界的最多。
    這個盧永祥，看來是早有準備，可惜呀。沈航搖了搖頭，打開了第二個保險箱。
    裏麵未看到任何的現金，但卻有兩張福源錢莊的票據。
    一張上麵寫有大洋五十萬、一張寫有大黃魚五百根。
    “嗯，這還差不多。”沈航就說嘛，掌控了江浙地區幾年的軍閥，怎麽可能家中就那點餘錢，現在看來，大頭都在這裏呢。
    看了一眼票據上的地址，開口向著開車的鐵牛說道：“去寧波路七十號福源錢莊。”
    沈航收獲不菲，臉上全是笑容。
    杜月生離開了公共租界，回到法租界時，卻是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是一個不太喜歡喜怒形於色的人。
    總認為真這樣做了，會讓人看透他的底牌，這是人性的弱點。
    可是今天，他實在是忍受不住。
    這個沈航，搶了自己的車子也就算了，竟然敢當麵褻瀆自己的師母。
    那可是自己的師母，自己最尊敬的幾人之一。他...怎麽敢！
    就在剛剛，杜月生差一點就怒火中燒的與沈航進行火拚。
    最後的理智最終勸住了他。
    沈航在黃公館門前的那一幕，他終始無法忘記。那麽多人竟然都打不過他一個。杜月生本身又不是以身手見長，他承認，那一刻，有些慫了。
    人越是生氣，越要冷靜。盛怒之下做出的決定，大多都是不正確的。
    杜月生讀書少，但對一些警世名言卻是十分喜歡，也時常掛在嘴邊。
    也就是他，換成張嘯麟，又或是黃斤榮本人去了，今天怕是一定要火拚的。
    走回到法租界之後，杜月生的氣也消了一些，心情變得冷靜下來。接著，新的問題出現在腦海之中，那就是，怎麽把這件事情說給黃斤榮聽。
    上海灘裏，誰不知道，林桂生是黃斤榮曾經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