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卿的臉上，此時充滿著的全是殺氣。甚至右手都不自覺的向著腰上摸了過去。
    像是他們這般的大佬，帶槍更多是一種象征的意義，有事小弟就上了。
    但殘存的理智，還是讓他沒有馬上動槍，而是想以名頭壓人。
    “真有意思，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告訴你，你欺負了我的同學，現在向她道歉。”沈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說著。
    隻是別看她叫得凶，實際上，說這些話，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雖然她不認識季雲卿，可光看其派頭，就能猜到是有頭有臉的人。
    招惹了這樣的人，就等於給自己的哥哥招惹來了禍端。但他欺負自己的同學，還是自己帶來的，他又不能不管。
    那一巴掌打完，爽是爽了，但也是有些後悔。故意名點不認識對方，就是在說她見識淺薄，不需要和一個小女子一般見識。
    讓季雲卿道歉，卻是有意留有退路。
    事情到了現在這般，就算是對方不道歉，她也不會揪著不放的。
    而對方隻要不道歉，就等於理虧於人，這樣的話，哥哥那邊處理起這件事情，應該更遊刃有餘一些。
    自己被打了，還要向人道歉，季雲卿怎麽可能吃得下這麽大的虧。
    “小妮子，今天你惹了大禍了，還想讓我道歉，這根本就不可能。”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就在雙方眼看著僵持不下的時候，林桂生感覺到時機差不多了，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哎呀，敢情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瑤瑤，這是你季大哥，是我們的好朋友，以後可不能這般的莽撞了。”
    “季老哥，這位是我的妹妹，年輕衝動，可不興跟她一般見識呀。”
    林桂生一出現，三言兩語間，就把大事變成了小事，且看樣子，小事還可以化成無事。
    “哼！”
    眼見林桂生這位大姐大出現了，季雲卿就知道想在沈瑤的身上找回場子是不可能了。
    此人可是沈瘋子的親妹妹，真把她怎麽樣了，那就是逼著人家在和自己拚命。
    算了，吃不到的肉，再香也沒有意義。但自己挨了打，也不能就這樣算了，麵子還是要找回來的。
    “行吧，既然桂生出麵了，那我也不好以大欺小，我便不和她一般見識。但有一點，我不能白挨這一巴掌，就讓她陪我一晚，事情兩清。”季雲卿說著話時，手指在了東方聞英的身上。
    “啊！”
    東方聞英臉色就是煞白。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並非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相反，從身邊人口中，她對這些上海灘的大佬們是有一定了解的。
    更知道，這些人說一不二的性格。
    原本隻是想著跟沈瑤來見一下世麵，正好看看，那個讓她內心中崇拜的沈航到底是何等偉岸。卻不想，因為自己的漂亮招惹到了這些是非。
    如今這位大佬指名道姓點了自己名字，怕是沈瑤也無法保證自己安全了。難道她今天要成為犧牲品了嗎？
    不！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她就是自己劃花了自己的臉，也不會讓眼前這個比她父親還要大的老年人得逞。
    “阿桂姐。”沈瑤著急了，她是絕不能看著自己的好同學，就這樣被人給糟蹋了。
    但她也清楚，這個季雲卿怕是很有來頭，不然的話，林桂生不會對他如此的客氣。
    “沒事。”林桂生看到了沈瑤眼中那有些祈求般的目光，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這可是那位冤家的親妹妹。
    平時沈航有多疼愛這個妹妹，她可是看在眼中的。
    那是絕對不能讓她吃了虧，不然的話，沈航會怎麽想？
    “季老哥，這個要求不合情理了吧。人家隻是學生，不是出來賣的，這般強人所難，傳出去也會影響到季老哥的威名不是...”
    “我不在乎，今天我就看中她了，就要帶她走，怎麽樣吧。”季雲卿打斷了林桂生接下來要說的話，頭一昂，擺出的就是一副沒商量的樣子。
    以他季雲卿的名頭，看上了哪個女人，那就是她的榮幸。
    更不要說，今天為了這個女人，他已經挨了一巴掌，丟了麵子。如果再不能把人帶走，以後他在道上還怎麽混？
    不帶走打人的沈瑤，就已經是給了林桂生，還有那位沈瘋子的麵子。
    花花轎子人抬人，我給你麵子，你總是要給我麵子的吧。
    季雲卿十分的篤定，相信自己定會得償所願。
    但他並沒有看到，林桂生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沈瑤求到自己頭上，那事情她就必須要做好，這可是與小姑子拉近關係的最好方式。
    雖然現在還不是，但林桂生就是有一種感覺，早晚會是的。
    “季老哥，這個女孩子是一定不能帶走的。不如這樣，你看看願意出鍾的舞女，你看中誰，都可以隨時帶走，賬算我的如何？”林桂生終還是沒有馬上翻臉，而是給了對方一個台階。
    雖然這樣做，季雲卿還是會不滿意，甚至可能因此而得罪了他。但為了未來小姑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怎麽？你認為我缺那點錢嗎？”季雲卿也不樂意了。
    他已經退而求其次，沒有去找打人者的麻煩，便是給足了林桂生麵子。
    現在呢，是你不給我麵子，那我還客氣什麽？
    既然自己開了口，隻要是帶不走東方聞英，那就是自己丟了麵子，今天這個仇算是結下了。
    “季老哥，何必呢。”林桂生雖然說的客氣，但臉色早已經冷了下來。
    自己不想惹事，還給了你台階，但你不要，那就是純心要找事，要翻臉了。
    能成為道上的大姐大，林桂生也是有脾氣的，更不是怕事之人。
    “嗬嗬，很好，大姐大是吧，我記住今天的事情了，隻希望以後你不要後悔。”季雲卿看出了林桂生那堅定的態度，知道在說下去，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既然這樣，那就手上見真章吧。
    這裏是你們的地盤，我不和你計較，等我回去的，我會召集小弟，倒要看看，那個時候，你還能撐到幾時。
    撂下了一句麵子話，季雲卿帶著兩名小弟轉身就走。
    人群中，也不由自主的給其讓開了一條道路。
    就在季雲卿邁著大步，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慢著。”
    不用說，這個時候還敢喊住對方的，也隻有瘋子沈航。
    “沈老板，你有話說？”季雲卿聞聲腳步停下，看到是沈航出聲時，眼中還有了一絲的期翼。
    男人終是男人，不似是林桂生這般的女子，喜歡感情用事。
    一定上是他不想得罪自己，所以想著妥協了。
    嗯，若是對方真這樣做的話，他倒不是不能原諒了對方。隻是也要提出條件，比如說之前退出公共租界的那些煙館要重新開業，這算是對方賠禮的誠意了。
    說到底，一切都是利益為先。
    大佬與大佬之間的打打殺殺，也是為了可以賺到更多的錢而已。
    沈航出聲，叫住了季雲卿，這讓原本以為事情就是如此的眾人，重新燃起了八卦之火。
    在場所有的客人，這一會都屏氣凝神，想要看看，接下來沈航會怎麽做。
    那些個洋人，也紛紛靠了過來，抱著一種貓看老鼠打架的姿態，一個個眼中全是戲謔。
    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焦點，沈航露出了和煦般的笑容。
    笑容一出，竟然感染著一些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尤其是劉登階和樊瑾成這樣的青幫大字輩大佬。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雙方有事能夠坐下來談，而不是動刀動槍。
    一來，他們年紀大了，打不動了。
    二來，沈航如果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以後相處起來也會更加容易。
    嗯，之前都說這是一位瘋子。但那是因為他沒有自己的產業。便是得罪了盧永祥這樣的軍閥，人家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不同了，有了七重天這個固定產業，沈航做事，應該不會那麽瘋狂了。不然的話，人家想要辦你的話，就有了可下手的地方。
    不僅是劉登階他們是這般想法，季雲卿也是抱著同樣的態度。這個時候沈航叫住自己，一定是來讓步的。
    嗯，自己今天的麵子算是可以保住了。
    想到這裏，季雲卿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可是接下來，隨著沈航一句話說出，那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根著就是不可思議。
    “季老板是吧，剛才我妹妹說了，讓你道歉，難道你耳朵聾了嗎？”
    臉上還有笑容，但現在，在看那笑容，怎麽看，都似是帶著一股子殺氣一般。
    “你說什麽？”季雲卿先是愣神了數秒，跟著反應了過來，瞪大雙眼看向著沈航，一臉的不可置信。
    自己先是被打，跟著被折了麵子，現在還被要求道歉。
    憑什麽？
    自己可沒有做什麽，甚至連東方聞英的一個小指頭都沒有碰到呢。為何，錯全在自己的身上？
    “哥。”沈瑤突然上前，一下子就撲進了沈航的懷中。
    原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情，會給哥哥帶來麻煩。她這才沒有太多要求。
    卻不想，哥哥就是哥哥，是最維護自己的人。
    “沒嚇到吧。放心，哥給你做主。”沈航愛憐的摸了摸沈瑤的腦袋，隨即轉過頭來時，看向季雲卿，嘴中冷冷吐出了兩個字——道歉。
    “你...我要是不呢。”季雲卿也被氣到了，在看向沈航的時候，竟然有了勇氣頂嘴。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