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怪不到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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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裏煎炒烹炸,香氣四溢。
    晚飯氣氛很熱鬧,林小眠咋咋呼呼,張彥飛插科打諢,沈重話不多,但存在感極強,眼神總是不經意地落在蘇平身上。
    冰啤酒開了一罐又一罐,甚至還加了白酒。
    連平時不怎麽喝酒的蘇平,也被林小眠起哄著喝了兩罐。
    頭開始發暈,臉頰紅撲撲的。
    散場時,都帶了酒意,開車回家是不可能的了,隻能都留宿在蘇平這裏。
    一室一廳的小屋,怎麽睡成了問題。
    林小眠拉著張彥飛往客廳沙發上一倒,像沒骨頭似的黏在他身上:“我跟我們家飛飛睡沙發就行,擠擠更暖和,臥室留給你們倆。”
    張彥飛也嘿嘿笑著,配合地摟緊林小眠,附和道:“對對對,沙發歸我倆,你倆趕緊去睡吧,臥室床大,好折騰。”
    蘇平頭暈乎乎的,腳也軟,想反駁都沒力氣。
    她掙紮著站起來想去洗澡,剛走兩步就踉蹌了一下。
    沈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我……我去洗澡。”蘇平大著舌頭說。
    “慢點。”沈重不放心,把她抱到衛生間,站在門口守著。
    裏麵水聲嘩嘩。
    過了好一會兒,水聲停了。
    門內傳來蘇平有點迷糊的聲音:“沈重,幫我拿件睡衣,在衣櫃裏,隨便哪件都行。”
    沈重應了一聲,走到臥室打開衣櫃。
    裏麵掛著幾件衣服,款式都很舊,顏色也灰撲撲的。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拿了件看起來最柔軟的棉質睡裙出來。
    走到浴室門口,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門。
    門被拉開一道不小的縫隙,蒸騰的熱氣和沐浴露的香味瞬間湧出。
    蘇平半個身體都露了出來。
    沈重眼神驟然一暗,身體猛地向前一擋,嚴嚴實實地堵死了門縫裏可能泄出的所有春光。
    他側頭飛快地掃了一眼客廳——林小眠和張彥飛已經頭靠著頭,在不算寬敞的沙發上擠作一團,發出了輕微而均勻的鼾聲。
    他鬆了口氣,迅速把睡裙從門縫塞進去,聲音有點發緊:“穿好。”
    等蘇平穿好睡裙拉開門,沈重直接打橫將她抱起,送回臥室。
    蘇平頭暈,控製不住躺倒在床上。
    沈重去外邊找了一條毛巾,把蘇平扶起來靠在身上,耐心地給她擦頭發。
    蘇平醉迷糊了,頭發沒擦,濕漉漉地還在滴水。
    她乖乖地倚在沈重懷裏,偶爾被扯疼了就輕輕哼一聲。
    擦過頭發,沈重又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裏拿著藥。
    他坐在床邊,托起蘇平受傷的腳踝擱在自己腿上,仔細地塗抹揉按起來。
    “藥,哪來的?”蘇平眯著醉意朦朧的眼睛,含糊地問。
    “從我那邊拿來的,下午出門的時候順手拿的,你忘了?”沈重力道適中地揉按著紅腫的皮膚。
    蘇平呆呆地看著他,眼神渙散,一臉茫然,完全不記得。
    沈重探身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笑道:“腦袋一團漿糊了,是不是?”
    蘇平哼了一聲。
    抹完藥,沈重自己也去衛生間快速衝了個澡。
    再出來時,衣服是穿戴整齊的,沒有像之前那樣隻穿四角內褲。
    但一進臥室,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脫掉了大褲衩,隻穿著內褲上了床,很自然地把蘇平摟進自己懷裏。
    他掀開被子躺進來,帶著一身清爽的薄荷味沐浴露氣息,手臂極其自然地一伸,便將蘇平溫軟的身體攬進了自己懷裏。
    蘇平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慢慢鬆懈下來。
    她無意識地在他懷裏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把發燙的臉頰貼在他微涼的胸膛上。
    黑暗中,兩人呼吸可聞。
    “沈重……”蘇平忽然小聲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
    “嗯?”
    “我不談感情的。”她含糊地嘟囔著,像在夢囈:“沈重,我們說好的,隻上床,不談感情,你……你別忘了。”
    “嗯,知道。”他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快睡吧。”
    半夜,蘇平是被臉上的濕意弄醒的。
    她抽噎著,眼淚無聲地往下淌。
    睜開眼,正對上沈重清醒的目光,他的手指正笨拙地、一下下擦去她眼角的淚。
    “哭什麽?”他低聲問。
    指腹帶著薄繭,有點粗糲。
    蘇平吸了吸鼻子,聲音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做夢了。”
    “不好的夢?”沈重輕聲問。
    “嗯,”蘇平把臉埋進他的胸口,悶悶地說,“夢到我媽沒生我,蘇國偉也沒在外麵亂搞。蘇安……蘇安也不是現在這樣冷冰冰的。他們一家三口在公園裏玩,笑得好開心。”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我家有一張老照片。照片上的蘇安很小,紮著兩個羊角辮,被爸媽抱著,三個人都在笑,笑得眼睛都彎了,看起來特別幸福。”
    “蘇安說,我出生前家裏就是那樣的,特別好。”
    “是我來了我爸才變成那樣,蘇安才變成這樣冷冰冰的,我媽才……才變成這樣歇斯底裏天天抱怨的樣子。”
    “都是我……都怪我……”她哽住了,肩膀劇烈顫抖起來,泣不成聲。
    沈重手臂收攏,將她更緊地圈在懷中。
    另一隻手有些生疏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
    “不是你的錯。”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路是他們自己選的,腳長在他們自己身上。走歪了,怪不到別人頭上。”他頓了頓,補充道,“更怪不到你頭上。”
    蘇平沒說話,隻是把臉埋得更深,滾燙的眼淚無聲地、洶湧地洇濕了他的胸膛。
    道理她明白,但心結早已盤根錯節。
    沈重沒再試圖講道理。
    他抬起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用力地、甚至略顯粗魯地擦掉她的眼淚。
    然後,低頭,吻她。
    這個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沒有強烈的侵略性,沒有刻意的撩撥,很輕,很柔,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安撫。
    蘇平無意識地伸手摟住他的腰身。
    一吻結束,兩人呼吸都有些亂。
    沈重低笑,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廓,聲音沙啞:“看,這就是麻煩。光親親你,它就激動得不行。”
    蘇平感受到他的變化,瞬間忘了悲傷,隻剩下羞窘和身體竄起的陌生電流。
    “你……”蘇平稍稍推開他一點,扭著腰躲開腰上作亂的手,羞窘讓她把之前的悲傷忘到了九霄雲外。
    “繼續嗎?”沈重咬了下她的耳垂,“為下周三先積累點經驗?”
    他的聲音像帶著鉤子。
    蘇平心跳如雷,臉頰滾燙,腦子一片空白。
    她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
    “咚咚咚!”
    臥室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
    林小眠困倦又充滿戲謔的聲音隔著門板清晰地傳了進來:“喂!幾點了還折騰呢?注意點影響行不行啊?春宵苦短,我理解,但也得考慮下我們的感受啊。”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尾音上揚,充滿了調侃。
    蘇平像受驚的兔子,猛地縮進沈重堅實滾燙的懷裏,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沈重胸膛震動,發出低沉愉悅的悶笑,把她摟得更緊。
    “睡吧。” 他在她發頂印下一個安撫的吻,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蘇平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在一種奇異的安心和未退的羞窘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