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淡的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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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座位,菜已經上齊了。
一條烤得滋滋作響、鋪滿辣椒花椒的大魚擺在桌子中央,香氣撲鼻。
江梅還在數落著店裏的各種“不好”,許巍則溫言勸解,一邊體貼地用公筷給江梅夾魚,一邊也不忘給蘇平夾了一塊魚腩肉,放在她碗裏。
“表妹,嚐嚐這個,沒什麽刺。”他笑容溫和。
蘇平看著碗裏那塊白嫩的魚肉,毫無食欲,胃裏一陣陣地犯惡心。
許巍的觸碰,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忘掉那一幕,轉而去想沈重。
效果很好,一想到沈重她就滿心憤怒,忘了惡心。
碗邊突然又多了一雙筷子。
許巍正用他的筷子,夾著一塊魚肉,作勢要放到她碗裏。
“表妹,再嚐嚐這個,背鰭這裏的肉也很嫩。”他聲音溫和。
蘇平胃裏一陣翻湧,猛地端起自己的碗避開,聲音冷得像冰:“不用,我自己來。”
許巍的筷子停在半空,鏡片後的目光微微一閃,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變,自然地收回筷子:“好,好,自己來。”
江梅立刻開口訓斥,罵蘇平不識好歹,還逼著她,讓她把碗裏的肉吃掉。
蘇平不吭聲,也不吃。
許巍趕緊出來打圓場,哄著江梅打消了逼蘇平吃肉的念頭,又對蘇平道:“表妹,快吃吧。我不給你夾,你自己來。”
蘇平沒理他,吃旁邊的涼菜,不吃肉。
許巍笑笑,仿佛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繼續和江梅談笑風生。
整頓飯,江梅對許巍和顏悅色,噓寒問暖,從他在南方大城市的工作問到他回來的打算,全程笑容滿麵。
而對著蘇平,則隻有橫挑鼻子豎挑眼,要麽嫌她吃相難看,要麽嫌她不會招呼人,不給許巍夾菜。
許巍則始終溫和有禮、善解人意,時不時為蘇平說兩句“好話”,勸江梅別生氣。
他說話時,眼神總是不經意地飄向蘇平的胸口。
席間,他看似隨意地提起自己在南方工作的“高收入”,提到這次回來“不著急找工作,積蓄還夠用一段時間”,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自己“混得不錯”、“有錢”。
蘇平全程低著頭,沉默地吃著碗裏的東西,味同嚼蠟,隻希望這頓飯快點結束。
好不容易熬到快八點,一頓煎熬的飯終於吃完。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許巍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動作斯文。
他看向蘇平,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表妹,天都黑了,你腳又不方便,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要不,跟我和阿姨一起回去?今晚正好和表哥敘敘舊。”
他語氣真誠,仿佛真的是為蘇平著想。
江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又尖又厲:“不行。她回去幹什麽?家裏哪有地方給她住?一間我的,一間你姑父的,剩下那間是給你準備的,她回去睡地板啊?”
許巍立刻露出體貼的表情:“姑姑,我睡客廳沙發就行,讓表妹睡臥室……”
“那更不行。”江梅斬釘截鐵地打斷,看蘇平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不喜,“小魏你是客人,怎麽能讓你睡沙發?她想回去也行,她睡沙發,你睡臥室。”
那語氣,仿佛讓蘇平睡沙發都是天大的恩賜。
蘇平聽得厭煩。
她抬起頭,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道:“我自己回去。”
“那怎麽行?”許巍立刻接口,眉頭微蹙,一臉的不放心,“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還帶著傷,多不安全。要不……”他目光閃爍了一下,“我送你回去?我住你那裏也行。”
“不用。”蘇平拒絕得幹脆利落,“我自己能行。”
“可是……”許巍還想說什麽。
蘇平卻不給他機會,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江梅罵罵咧咧地跟上。
下了樓,蘇平站在外邊攔車。
要是不給江梅和許巍攔車,江梅又要找理由罵她一頓,她煩躁得很,不想再聽了。
許巍和江梅走過來。
許巍再次開口勸說,想要送蘇平一起回去。
江梅則是罵蘇平不識好人心,不知好歹。
就在這時,一輛皮卡從遠處駛來,穩穩地停在他們麵前。
車門打開,沈重跳下車,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步子邁得很大。
他先看了眼蘇平,又掃過江梅,最後看向許巍,帶著審視,不動了。
許巍被他盯著,莫名有點慌。
他瞥了眼沈重高大健碩的身材,咽了口唾沫,問蘇平:“表妹,你認識?”
蘇平瞥了眼沈重.
原本已經壓下去的憤怒再次湧了上來。
沈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冷淡疏離。
他眉毛微擰,幾步就走到蘇平麵前:“我送你回去。”
蘇平幾乎是立刻往後退了一小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她抬起頭,聲音異常冷淡客氣:“不用麻煩沈老板了。我自己能回去。謝謝。”
“沈老板?”沈重的眉頭瞬間擰得更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蘇平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拒人千裏的冰冷氣息,和之前帶著點窘迫和羞澀的狀態截然不同。
他掃過旁邊臉色不善的江梅,以及看起來斯斯文文、眼神卻讓他本能地感到不舒服的陌生男人。
心頭掠過一絲疑慮。
他往前一步,靠近她,伸手要抱:“你腳不方便……”
“真的不用。”蘇平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後退一步,蹙著眉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語氣帶著明顯的抗拒和排斥,“謝謝你的好意。”
她的排斥如此明顯,沈重動作頓住,眼神沉了下來。
現在有外人在場,他不好多問。
他瞥了一眼蘇平的右腳,開口:“蘇平……”
“喲,我當是誰呢?”江梅尖銳刻薄的聲音插了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她往前一步,擋在蘇平和沈重之間,雙手叉腰,像隻護崽的母雞,隻不過她護的是她認為的“麵子”。
她上下打量著沈重,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像在看什麽髒東西。
“蘇平,這就是那個臭修車的吧?”
‘我告訴你,離這種人遠點。聽見沒有?修車能有什麽出息?別像臭魚爛蝦一樣,淨吸引一些不三不四的。”
江梅的聲音又尖又利,在夜晚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離蘇平遠點,聽見沒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一身臭味兒,熏死個人。”
江梅伸手推沈重:“滾滾滾!別在這兒礙眼。”
沈重麵色沉冷,閃身躲開,眼神變得又冷又厲。
旁邊的許巍上前一步,臉上堆起溫和的笑容,擋在江梅身前一點,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勸解:“這位大哥別介意,我姑姑她性子急,說話直。”
他話說得漂亮,眼神卻在沈重和蘇平之間飛快地掃視了一圈,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
沈重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根本沒聽見許巍說話。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蘇平身上,心裏有些焦躁。
他不在乎江梅的辱罵,也不在意這個裝模作樣的男人,他隻想知道蘇平這突如其來的冰冷抗拒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慢悠悠地開了過來。
蘇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攔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