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醫館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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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這傷口再不縫,怕是要流膿了。”曹明達咬著塊布條,額角滲著冷汗,任由老醫生用烈酒衝洗後背的傷口。
老醫生手裏的鑷子“當啷”撞在搪瓷盤上,抬頭瞪他一眼:“知道怕還逞能?剛才在吊橋邊要是慢半秒,現在該給你收屍了!”他往傷口上撒著草藥粉,動作卻放輕了些,“阿輝說你懷裏揣著要緊東西?”
曹明達悶哼一聲,疼得直咧嘴:“您老消息夠快。是張地圖,銀蛇的鴉片園分布圖。”他頓了頓,聲音壓低,“藏在藥箱夾層裏,您這兒安全不?”
老醫生往灶膛裏添了把柴,火光映得他滿臉皺紋忽明忽暗:“放心,我這破醫館,三十年沒被搜查過。銀蛇的人隻認槍杆子,瞧不上我這幾根針。”他從抽屜裏翻出卷粗線,蘸了蘸烈酒,“忍著點,針線沒消毒,隻能用這法子湊活。”
“嘶——”線穿過皮肉的瞬間,曹明達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您這兒有電台不?得把地圖發出去,不然咱們倆都得成銀蛇的下酒菜。”
“後院柴房有台舊發報機,是前幾年遊擊隊留下的。”老醫生縫完最後一針,打了個死結,“但銀蛇的人在鎮上布了信號***,白天發不出去,得等後半夜。”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三長兩短,帶著節奏。曹明達猛地繃緊脊背,老醫生卻擺了擺手,慢悠悠地起身開門。
“金老頭,給我拿盒退燒的藥。”門口的矮個男人裹著件破軍大衣,帽簷壓得很低,說話時往屋裏瞟了一眼。
老醫生從藥架上抓了包草藥,扔過去:“三天的量,泡水喝。最近流感凶,別往人堆裏紮。”
男人接藥時,手指在櫃台敲了敲,三輕一重。曹明達心裏一動——這是聯絡點的暗號。
“謝了金老頭。”男人轉身要走,突然回頭,“對了,剛才看見銀蛇的車往東邊去了,好像在找什麽人。”
老醫生“哦”了一聲,關門前淡淡道:“這年頭,誰不丟點東西?丟了就丟了,找也找不回。”
門“吱呀”關上,曹明達立刻問:“自己人?”
“嗯,鎮上雜貨鋪的王二,以前是偵查連的。”老醫生往火裏扔了塊鬆木,煙味混著藥味漫開來,“他說銀蛇的人分了兩撥,一撥往吊橋下遊搜,另一撥在鎮口設了卡,帶了測謊儀。”
曹明達皺眉:“測謊儀?他們什麽時候有這玩意兒?”
“聽說是從南邊軍火商手裏換的,”老醫生從牆角拖出個木箱,翻出零件組裝發報機,“說是能測出心跳和呼吸異常。王二說,等會兒會有人來‘看病’,要是問起你,就說你是我遠房侄子,發瘧子燒糊塗了。”
話音剛落,又有人敲門,這次是急促的兩下。老醫生使了個眼色,曹明達立刻往床底鑽,卻被他拽住:“躺床上蓋被子,裝暈!”
門開了,進來兩個穿黑夾克的男人,腰間鼓鼓囊囊的。“金老頭,剛才有人看見個受傷的往你這兒跑了,”領頭的掏出張照片,正是曹明達的側臉,“見過沒?”
老醫生眯著眼看了半天,搖頭:“沒印象。今天就來個發瘧子的侄子,燒得迷迷糊糊,剛給灌了藥睡下。”他指了指裏屋,“不信你們看看?”
一人舉著測謊儀探頭進來,曹明達閉著眼,故意讓呼吸粗重,手在被子裏攥著塊鵝卵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知道測謊儀怕這個,劇烈的疼痛能打亂生理數據。
“心跳有點快。”拿儀器的人皺眉。
“發瘧子都這樣,忽冷忽熱的,心跳能正常?”老醫生往爐子裏添柴,火星“劈啪”跳,“前兒個有個病人,燒得直抽搐,心跳快得能敲鼓。你們要是不信,我把體溫計給他夾上?”
領頭的盯著曹明達看了半晌,突然伸手要掀被子。老醫生一把按住:“哎!小夥子光著膀子呢,著涼了更難好!”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王二的吆喝聲:“金老頭!我娘又喘得厲害,給看看!”人沒進門,藥箱先撞在門框上。
兩個黑夾克對視一眼,領頭的放下手:“要是看見這人,立馬報信,銀蛇哥有賞。”
等人走了,王二才擦汗:“嚇死我了,那測謊儀聽說能測到汗腺分泌,幸好我提前往他杯子裏撒了把辣椒粉。”
曹明達坐起來,後背的傷口又裂了,血浸透了紗布:“後半夜幾點能發報?”
老醫生調試著發報機,電流“滋滋”響:“三點,鎮上發電機換油,***會停十分鍾。”他抬頭看曹明達,“王二說,銀蛇的鴉片園有暗道通河灣,要是發報不成,就從那兒走。”
王二往窗外瞥了眼:“我去望風,你們抓緊。”
曹明達摸出地圖,借著油燈展開:“這園子裏有三個崗樓,暗道口在西頭水井底下,得用特製鑰匙擰井壁的磚。”
老醫生突然敲了敲發報機:“好了!等時間一到就發。”他看了眼曹明達的傷口,“要是能活過今晚,我給你縫個漂亮的疤。”
曹明達笑了,扯到傷口又疼得吸氣:“那得麻煩您老縫成閃電狀,顯霸氣。”
老醫生哼了一聲:“活下來再說吧。”他指了指發報機上的指示燈,“等這燈變綠,就開始——記住,念坐標時別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