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靴踩踏聲、警報聲、炮火聲...無數雜音透過牆壁落入方長仲耳中。
    “帝國，好像快敗了。”
    他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金屬天花板，心中暗歎。
    金屬大門打開。
    阿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第三批天隕死士就要準備進入動力爐了。”
    方長仲起身，宛如行屍走肉般，走向門外。
    不多時。
    超級軍備沉陸·破曉，基座內的動力爐前，站著兩排帝國軍人。
    數十米高的扇形動力爐大門打開，四十位氣息強大的天隕死士，從黑暗中踱步走來。
    他們個子高低不同，無毛無發，皮膚龜裂，眼神渾噩，體內的原力波動卻如同活火山般，令人望而生畏。
    阿瓜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四十支注射劑。
    這種藥劑能使得天隕死士體內的原力質量再次登上一個台階。
    隻不過注射完能存活的時間很短，隻有幾分鍾。
    天隕死士拖著沉重的步伐，從阿瓜身邊路過時，都會自動拿起一針注射藥劑，一邊往前走一邊拿著注射藥劑紮進心髒內。
    幾秒鍾後。
    響起歇斯底裏的嘶吼聲，注射完的天隕死士渾身冒著熱氣，在兩排帝國軍人的軍禮下，一頭衝進動力爐內。
    負責人拿著對講機在進行匯報：
    “鐵盾與灰燼兵團合計超級軍備有11門，第三輪動力正在充能，預計半個小時後可以再一次進行炮火打擊。”
    “三輪動力加載一共使用1320名天隕死士，現在還餘下180名死士，請長官安排。”
    對講機內傳來杜休的聲音。
    “姚莽中將吸引了僅存的兩頭不滅境凶獸，剩下的天隕死士轉到其他炮火陣地。”
    超級軍備的打擊能力毋庸置疑，但整個灰燼體係戰線拉的太長，剩下的域境凶獸數量龐大且分散在不同區域，讓天隕死士操控頂級軍備才可以價值最大化。
    “是，長官！”
    此時。
    阿瓜趕忙道：“長官，方長仲申請去前線殺敵。”
    言罷，她又解釋道：“方長仲現在可以作戰，他戰力很強，隻有在前線上才能戰力最大化！”
    短暫沉默幾秒鍾。
    對講機內，杜休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
    片刻後。
    “去A3區域吧！那裏的域境凶獸最多！”
    “謝謝長官！”
    阿瓜連連鞠躬。
    離開指揮中心，阿瓜來到方長仲麵前，揮了揮手。
    “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當動力源！”
    “走，咱們去A3區域。”
    “讓凶獸一脈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帝國天驕！”
    後者指了指她，搖了搖頭。
    “你又要丟下我呀！”
    方長仲抽出腰間的長劍，麵無表情的指著阿瓜。
    阿瓜捋了捋頭發，笑道，“你這人好奇怪的！明明當初是你自己說的，隻要抓住我的手，這輩子也不會再鬆開的。”
    方長仲手中的長劍紋絲不動。
    “我知道！你想說我沒服用藥劑，還可以活很長時間，沒必要把命搭在你身上。”
    “可是，我願意呀！”
    方長仲沒有說話，雙眼通紅，手中長劍雖然微微顫抖，但仍然沒放下。
    阿瓜沉默許久。
    “那你走吧！”
    “我不會糾纏你了。”
    方長仲頭也沒回的遁入空中，消失不見。
    亦如搭檔戰死，方長仲加入天隕兵團的那天一般。
    不辭而別。
    ......
    黎明。
    千堡之壁的炮火響了一晚。
    阿瓜靠著大樓牆壁，抬頭看著青銅色天幕，不知在想些什麽。
    身後房間內的軍官，負責統籌指揮A3區域戰事。
    從窗戶裏麵，傳來指揮人員的聲音。
    “姚博準將斬殺一頭域境凶獸，殉國！”
    “劉北峰上校殉國！”
    “姚磊中校殉國！”
    “天隕死士方長仲斬殺五頭域境凶獸，殉國！”
    “......”
    聽到某條消息，阿瓜抿抿嘴唇。
    ......
    那是一個極其俗套的故事，年少成名的堡壘城市少年與青梅竹馬一同進入了帝國修院。
    少年仗劍縱橫在神墟世界，聲名鵲起，一步步成為帝國天驕。
    少年一路走來，身後永遠跟著一個傻傻的姑娘。
    她，笑容燦爛，堅定不移，無比炙熱，默默陪伴。
    修院天驕不是帝國故事的主角，但他是她人生故事裏的主角。
    這姑娘不懂那麽多大道理。
    不在乎生命的可貴。
    阿瓜，傻傻的。
    片刻後。
    某位拿著文件的軍官看到牆角下的女屍，瞥了一眼，邊走邊發了一個信息，沒有駐足片刻。
    不多時。
    一輛卡車駛來。
    司機一躍而下，從女屍脖頸處扯下一個身份銘牌裝進兜裏，把屍體扔到車上，而後車輛啟動，駛往炮火陣地，去拉其他的屍體。
    車輛顛簸，他兜裏的身份銘牌來回碰撞。
    叮叮當當。
    遠東。
    是一個不喜歡與死亡做盛大告別的地方。
    死了就是死了。
    沒人會去探究什麽。
    永久凍土層下，埋藏了太多的屍骨。
    若是每具屍骨都拎出來抖一抖，把落在地上的故事與遺憾編成書。
    那書，可填海，可成山。
    ......
    敗了。
    慘敗。
    這場戰鬥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知道會很難，會很慘烈，但不知道會這麽難，會這麽慘烈。
    十三個兵團長，連同主官姚莽戰死九個。
    四支兵團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作戰指揮中心內。
    杜休眼球內布滿血絲，雙手撐著桌子，“還有多少凶獸？”
    “不滅境凶獸全部被斬殺，域境凶獸尚且有九百多頭，至於其他的凶獸...不計其數...”
    “我們還有多少高端戰力？”
    “域境原修...還有十一位，皆喪失了戰鬥力。”姚澤龍道，“長官，把...把軍備都炸了吧！我們敗了。”
    杜休閉上眼睛，沉默幾秒後道：“去安排吧！”
    “是！”
    ...
    杜休走出指揮中心。
    青銅色天幕下。
    機械兵去往各個炮火陣地，準備激活軍備的自毀裝置。
    指揮人員正在收拾會議室內的機要文件。
    老兵臉上帶著絕望，正在收攏殘部。
    兵敗如山倒。
    萬載戰爭中，敗，是帝國永遠逃不過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