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薑萌萌那一臉好奇的樣子，陸城苦笑道。
    “我說薑萌萌同誌，你做一名廣播員簡直屈才了，應該做情報員，當年要是把你打入敵人內部當臥底，一準能獲取到不少情報。”
    麵對陸城的調侃，薑萌萌不以為意：“你就說有沒有這事嘛。”
    “有！但我就納悶了，這事目前隻有內部知道，公告還沒下來呢，你是從哪得知的？”
    薑萌萌笑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吧都在咱站裏傳遍了。”
    陸城無奈搖搖頭，這傳播的速度是真快。
    “那你來找我，就是求證這事真假的？”
    “當然不是，你以後是倉庫的負責人，我吧，想讓你給我留一塊手表。”
    “手表？你姑不是在百貨大樓嘛，想弄塊手表還不簡單。”
    薑萌萌擺擺手：“那不一樣，我聽說那倉庫裏的東西都是進口的，而且還不要外匯券，所以我想弄一塊進口手表。”
    陸城聽明白了，這個薑萌萌本就喜歡小資情調的生活，尤其崇尚那些外國來的高檔貨。
    她覺得戴一塊外國牌的手表，要比國產的有麵子。
    但這年代想買外國貨又沒那麽容易，得去專營的友誼商店，還得需要外匯券。
    所以薑萌萌聽說京站倉庫裏的走私物，要進行售賣了，負責人還是陸城，她馬上就找了過來。
    陸城肯定不能立馬答應她，給人辦事哪怕能輕易辦到，也要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很簡單，因為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被人珍惜。
    別人會覺得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哪怕你辦成，對方也隻覺得是順手人情。
    想到這，陸城便說道：“那你可以來茶攤買，咱京站以後就在這邊定點了，我讓茶攤給你留一塊。”
    陸城說著就要進茶攤，急忙被薑萌萌拉住了。
    “哎呀，我要想在這買，還來找你幹嘛啊，茶攤肯定要加錢賣的。
    我是想著你是負責人，幹脆直接在中間幫我留一塊，按出貨價給我。”
    這樣一來，她能省下將近一半的錢，就可以買到一塊外國手表。
    陸城假裝很為難的樣子：“這好像不太好吧，這不就是屬於幫你走後門，要是人人都這樣子，我容易犯錯誤。”
    其實陸城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倒騰給茶攤是按出貨價，自己人內部消化，也是按出貨價。
    隻要能出掉貨，不管最終倒騰給誰，都是一樣的道理。
    之所以這樣說，當然是不能讓薑萌萌覺得那麽容易。
    “哎呀，哪有人人，就我自己。”薑萌萌伸出手指：“我保證不跟別人說，就說原價從茶攤買的。”
    對於薑萌萌的保證，陸城隻是搖搖頭。
    薑萌萌癟起嘴：“你看你這人怎麽這樣，以前你弄丟我的皮鞋，我都沒跟你計較，找你幫個忙都不願意。”
    咳咳！陸城一陣無語，這女人還挺記仇，都多久的事了，還記著呢。
    “再說，你哪次在我那趟火車上，不都是我幫你接水，還給你捏肩膀。”
    確實這小娘們不錯，陸城要是再拿著勁，就容易讓人家傷心了。
    “那行吧，我盡量幫你中間運作一下，誰讓咱倆關係近呢。”
    “嗯嗯嗯。”
    “不過你也得跟我說件事。”
    “什麽事？”
    “你愛人到底做什麽的？”
    陸城還挺好奇，每次都是薑萌萌把別人七大姑八大姨，打聽的特別清楚，反而從沒說過自己丈夫的事。
    一聽陸城問起丈夫，薑萌萌有點不想回答。
    “哎呀你別問了，他就是個普通人，沒什麽好聊的，我先走了，你記得給我留手表的事。”
    看著薑萌萌離開的背影，陸城暗自嘀咕，她丈夫到底做什麽工作，整的還挺神秘。
    本以為給薑萌萌留塊手表，這事就告一段落了，陸城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來找他。
    這段時間屬於休假，有些人就打聽到地址，直接找到了家裏，全都是來找他這個負責人，給留點東西的，有像薑萌萌要手表的，有要電視機和收音機的。
    當然也有想要磁帶的，但那種東西，部裏不準流入市場，全部進行銷毀或者二次利用處理。
    客運段和機務段的人來也就算了，平時大家本就熟悉，人家開口了，也不好拒絕。
    但就連他不熟悉的通信段，供電段，房建段的人也來找。
    關鍵還找到了家裏，陸城實在覺得不堪其擾，索性溜達出去。
    可即便這樣，一些人也會通過局裏的關係，聯係上他。
    當公告正式下來的時候，找他的人便更多了，因為公告上明確寫著，陸城是倉庫的負責人。
    都知道倉庫裏查來的走私物，全都是外國來的好玩意，質量和款式比國產的好，而且通過陸城拿貨，價格還便宜。
    晚上吃飯時，陳香蘭還問呢。
    “三兒，怎麽最近這幾天，我看那麽多人來找你。”
    陸城夾著碗裏醃製的蘿卜條，添進嘴裏：“這不是我們那倉庫裏的東西，準備出售出去，都想著那裏麵東西好，找我給他們留下來點。”
    “哎呦，我說呢，怎麽突然來那麽多人！”
    陳香蘭坐到旁邊，給兒子夾了一塊炒雞蛋。
    “那你既然有這層關係，幹脆給媽也留一塊手表唄，媽花錢買。”
    陸城側頭看了一眼：“你想要，兒子直接孝順你了，需要你花什麽錢啊。”
    “哎呀不是，是幫我那廠子裏的同誌買，就是那個吳姨，你見過的，一直聽她念叨，她女兒想要塊手表，就是沒有票，平時我和她關係不錯，你就當幫媽一個忙了。”
    陸城繼續吃飯：“沒問題，老媽都發話了，我肯定當個事辦。”
    “嗬嗬，臭小子，多吃點啊。”
    “嗯媽，還是你做飯好吃。”
    “是吧，你現在才知道啊，那你還三天兩頭的跑外麵吃去，以後要多在家裏吃飯，等媽哪天老了，你想吃也吃不上了。”
    陸城隻是沉默的點頭。
    人隻有失去過，才知道媽媽做的飯，是所有美味都無法替代的。
    時間一眨眼而過，京城護城河岸上楊柳依依，就連胡同裏的那棵老槐樹也抽出了嫩芽。
    當陸城脫下厚厚的棉衣，才驚覺嚴寒而漫長的冬天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春天。
    而京站，又到了為期一個月的考核評分。
    幾個組長摩拳擦掌，都非常有信心的能拿到這一分。
    可每個月給到的評分隻有一分，所以最後花落誰家，還得等今天的會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