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即將傾塌的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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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的動蕩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吏部尚書張大人臨時代理丞相一職的第三天,禦史台的官員便上折彈劾戶部侍郎李明貪墨賑災銀兩。
    李明是薛禎的人,這在朝中不是秘密。
    早朝上,嘉平帝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殿內的官員:“李明,你可有話說?”
    跪在殿下的李明額頭抵著地麵,冷汗不停的順著鬢角滑下來:“臣、臣冤枉,臣從未貪墨過一文賑災銀兩......”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禦史台的王大人冷聲道,“去年江南水患,朝廷撥銀二十萬兩賑災,到了災民手裏隻剩十萬兩,這中間的差額,你如何解釋?”
    李明臉色煞白:“那、那是因為路途遙遠,運送銀兩需要人手護送,還有沿途的損耗......”
    “損耗?”王大人聲音拔高,冷笑一聲,“十萬兩的損耗?李大人,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殿上的官員們麵麵相覷,誰都沒吭聲。
    嘉平帝掃了眼下麵的人:“既然證據確鑿,李明貪墨賑災銀兩,著即刻革職查辦,追回贓銀,擇日問斬。”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李明磕頭如搗蒜,額頭都磕出了血。
    嘉平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揮手讓人將他拖下去。
    殿上的氣氛越發凝重。
    幾個跟薛禎走得近的官員臉色都不太好看,心裏七上八下的。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上接連有人被彈劾。
    工部郎中趙某挪用修河款項,被革職查辦。
    禮部員外郎錢某收受賄賂,被貶出京城。
    刑部主事孫某徇私枉法,被革職流放。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薛禎的人。
    朝中的官員們這才反應過來——陛下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薛禎一脈的官員人人自危,有的提前告病在家,有的連夜寫折子撇清跟薛禎的關係。
    可嘉平帝並沒有一次性全部清算,而是慢慢來,一個一個查。
    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手法,比直接動手更讓人心驚。
    朝堂上的風向徹底變了。
    以前那些對薛禎畢恭畢敬的官員,現在見了薛家的人都繞著走。
    短短幾天時間,薛家在朝中的勢力便被削去大半。
    這邊是薛禎重病無法上朝的代價,若是他還在朝堂上,就算嘉平帝要對他動手,也不會如此之迅速。
    準確來說,這是算計妙妙付出的代價。
    ......
    薛府,書房。
    薛禎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管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稟報著朝中的情況。
    “老爺,今天又有三個官員被革職了,都是咱們的人.....”
    薛禎閉著眼睛,太陽穴突突直跳。
    “還有......”管家咽了咽口水,“那位孟半仙,昨夜去了。”
    薛禎猛地睜開眼睛:“什麽?”
    “大夫說他傷得太重,熬不住了。”
    薛禎隻覺得胸口一陣翻湧,喉嚨發甜,張嘴就吐出一口血來。
    “老爺!”管家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去叫大夫。
    大夫來得很快,給薛禎把脈後臉色凝重:“薛大人,您這是氣急攻心,導致內傷加重,萬萬不可再大喜大悲了,否則......”
    “否則如何?”薛禎聲音沙啞。
    大夫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出口:“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薛禎閉上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孟半仙死了。
    他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而朝中那些跟了他多年的人,正在被一個個清算。
    薛家,真的要完了嗎?
    “老爺,您要保重身體啊。”管家紅著眼眶。
    薛禎沒說話,隻是擺了擺手讓人都出去。
    房間裏隻剩他一個人。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地上,卻照不進他心裏的陰霾。
    薛禎躺在床榻上,腦子裏亂成一團。
    這些年他在朝中苦心經營,好不容易爬到丞相的位置,眼看著就要更進一步。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那晚在薛采霜院子裏發生的事,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那道龐大的虛影,那雙金色的豎瞳,到底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難道真是沈妙妙身上的氣運在護著她?
    薛禎越想越心驚,額頭溢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國師會說沈妙妙是大燕的祥瑞福星。
    這丫頭身上的氣運,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撼動的。
    他不該動她。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薛禎閉上眼睛,心裏滿是悔意。
    ......
    定遠侯府,花廳。
    妙妙趴在桌上,小下巴擱在手臂上,眼巴巴地看著蕭若凝。
    “娘親,大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呀?”
    蕭若凝正在繡花,頭也不抬:“你大哥在翰林院當差,要到申時才能回來。”
    “那二哥什麽時候回來呢?”
    “你二哥被你爹丟去兵營了,估計半個月都回不來。”
    妙妙小臉垮下來,整個人蔫兒了。
    大哥哥要去翰林院,二哥去了兵營,家裏一下子冷清了好多。
    沈安硯坐在旁邊,手裏拿著本書,慢吞吞地翻著。
    “妹妹,我陪你玩。”
    妙妙轉頭看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哥哥,我們玩什麽呀?”
    沈安硯想了想:“我們可以去刻木雕。”
    他知道妙妙除了吃之外,最喜歡幹手工活了,比如捏泥人啊之類的,隻是爹娘不讓他們玩泥巴,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玩木雕。
    妙妙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兩個小家夥蹬蹬蹬跑出花廳,蕭若凝在後麵喊:“慢些,別摔著。”
    “知道啦——”
    妙妙的聲音越來越遠,很快就沒了蹤影。
    蕭若凝搖頭失笑,繼續繡花。
    孫嬤嬤端著茶進來:“公主,小郡主和小少爺感情真好。”
    “嗯。”蕭若凝放下繡花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段時間府裏倒是安靜了不少。”
    “可不是。”孫嬤嬤壓低聲音,“外麵現在可不太平,薛家那邊聽說出了不少事。”
    蕭若凝挑眉:“什麽事?”
    “朝中那些跟薛丞相走得近的官員,這些天被陛下一個個收拾,有的革職,有的流放,聽說薛家現在人人自危呢。”
    孫嬤嬤說著又補充道:“奴婢還聽說,薛家大公子的病越來越重了,那五小姐也好不到哪裏去,兄妹倆一個賽一個瘋癲。”
    蕭若凝沒說話,隻是眼裏閃過一絲冷意。
    薛禎這些年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如今終於要自食其果了。
    她眼眸微微眯起,溫聲道:“繼續盯好薛家,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匯報。”
    “是,公主。”
    ......
    兵營。
    沈臨淵穿著一身勁裝,跟著一群新兵在校場上操練。
    烈日當頭,曬得人頭暈眼花。
    可沈臨淵不僅不覺得苦,反而興奮得不行。
    “哈哈,這才是爺該待的地方!”他扛著木槍,笑得見牙不見眼,“在家裏悶得慌,還是兵營痛快。”
    旁邊的新兵看他這副模樣,都有些無語。
    這位二少爺,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
    不是說定遠侯府的二少爺吊兒郎當,不學無術嗎?
    怎麽到了兵營,比誰都積極?
    教頭走過來,看了眼沈臨淵:“你就是定遠侯的二公子?”
    “是。”沈臨淵立正站好,“教頭好。”
    教頭上下打量他:“聽說你之前跟著你爹去過南疆?”
    “對,打過幾仗。”
    “那你應該知道,兵營不是玩的地方。”教頭冷著臉,“在這裏,沒有什麽侯府公子,隻有新兵。”
    沈臨淵咧嘴一笑:“教頭放心,我就是來練的,您該怎麽練就怎麽練,別手軟。”
    教頭愣了愣,隨即笑了:“好,有骨氣。”
    他轉身對著所有新兵喊:“都聽好了,今天加練一個時辰,誰偷懶,罰跑二十圈!”
    新兵們哀嚎一片。
    沈臨淵卻興奮得不行:“來吧來吧,爺等著呢!”
    旁邊有個新兵小聲嘀咕:“這位二少爺是不是有病啊,加練還這麽高興......”
    “你懂什麽。”另一個新兵道,“人家是真喜歡這個,不像咱們是被逼著來的。”
    “也是......”
    操練開始,沈臨淵跟著隊伍一起跑圈。
    他體力好,跑起來輕鬆得很,還有閑心跟旁邊的人聊天。
    “哎,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二狗。”
    “李二狗?”沈臨淵樂了,“這名字夠接地氣的。”
    李二狗憨笑:“俺爹說,賤名好養活。”
    “也對。”沈臨淵點頭,“你家是哪兒的?”
    “俺家在城外,種地的。”李二狗擦了擦汗,“俺爹說讓俺來兵營混口飯吃,將來說不定還能立功,光宗耀祖。”
    沈臨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誌向,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
    李二狗愣了愣:“二少爺,這......這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沈臨淵大大咧咧道,“在兵營裏,大家都是兄弟。”
    李二狗被他這話感動得不行,眼眶都紅了。
    兩人一邊跑一邊聊,很快就混熟了。
    操練結束後,沈臨淵累得滿頭大汗,可臉上的笑容卻沒消失過。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就是有點想家裏人,特別是小妙妙,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會不會想他呢?
    沈臨淵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翹著二郎腿來回晃悠。
    “二少爺,該吃飯了。”李二狗走過來。
    “走走走,吃飯去。”沈臨淵一骨碌爬起來,“今天練得這麽狠,得多吃點。”
    兩人勾肩搭背地往食堂走,身後是一群新兵羨慕的目光。
    能跟定遠侯府的二少爺稱兄道弟,這李二狗的運氣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