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七步成詩,詩聖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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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胸口急劇起伏,憤怒與屈辱如烈火般灼燒著她的理智,同時也催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陰狠歹毒之意。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出何題目?
必須是一個對方絕無可能提前準備,且極難發揮的題目!
詠物?過於俗氣。
詠景?太過寬泛。
有了!她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絕妙之策。
一個既能彰顯皇家威嚴,又能將朱岩徹底困住的題目!
她抬起頭,臉上再度浮現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中隱隱透著一絲殘忍。
“朱將軍既然如此自信,那本宮就不客氣了。”
她清了清嗓子,環顧全場,用極為清晰、洪亮的聲音,公布了她所出的題目。
“本宮的二哥高陽王,與大哥世子,皆是我父王之子,兄弟情深。”
“今日,本宮便想請朱將軍以兄弟為題,作詩一首!”
此題目一出,全場皆驚!
妙!實在是妙!
在場的才子們皆是心思玲瓏之人,瞬間便察覺到此題暗藏的凶險。
兄弟這個題目,看似簡單,實則危機四伏!
眾所周知,燕王朱棣有兩個兒子,世子朱高熾為人仁厚。
監國理政期間,頗得文官支持;高陽王朱高煦作戰勇武,戰功卓著,深受武將擁戴。
雙雄並立,儲位未決!
這正是燕王府,乃至整個大燕勢力最為敏感、最為核心的內部矛盾!
這首詩該如何去寫?
若寫得過於親近,顯得虛假做作,與事實不符。
若寫得有隔閡,那便是挑撥離間,罪責更重!
若寫得平淡無奇,那便是才華枯竭,自討羞辱!
無論從哪個角度下筆,都極有可能觸碰禁忌,一旦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這已不僅僅是在考校文采,更是在考驗政治智慧,是在逼迫朱岩在儲位之爭中表明立場!
好一個惡毒的心思!朱高煦的臉色瞬間大變。
他即便再愚鈍,也明白了妹妹這道題的險惡用心。
這哪裏是出題,分明是要將朱岩置於死地!
“妹妹,你……”
“二哥!”永安公主再次打斷他,語氣強硬不容置疑,“朱將軍自己應允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難道二哥你想讓你的兄弟,成為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她轉頭看向朱岩,嘴角掛著勝利的冷笑:“朱將軍,題目已出,你意下如何?”
“若是覺得為難,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本宮也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朱岩身上。
這一次,就連對他信心十足的朱高煦,手心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這道題,太難了,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岩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古井無波的淡然。
他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題目中的凶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可以。”兩個字,輕描淡寫。
永安公主一愣,她沒想到對方答應得如此幹脆利落。
她心中冷笑更甚,隻當他是嘴硬逞強:“好,有膽量!”
她生怕朱岩反悔,立刻追問道:“那朱將軍需要多久?一炷香的時間?還是半個時辰?”
“本宮雖然不著急,但在場的各位才子都等著欣賞將軍的佳作呢。總不能讓大家等到天亮吧?”
她故意將“佳作”二字咬得很重,充滿了譏諷之意。
朱岩聞言,終於抬眼,正視著她。
那眼神,平靜中帶著一絲嘲諷:“一炷香?”
他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
“太久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息之內,可成一句,七步之內,可成一詩。”
樓閣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倘若說,之前他那句“誰能寫出一句勝過我這首詞中的任何一句,便算我朱岩輸”,是狂妄自大。
那麽現在這句“七步之內,可成一詩”,簡直就是瘋癲之語!
七步成詩?那不是傳說中,三國時期曹植被兄長曹丕逼迫時,所展現出的驚世神跡嗎?
他以為他是誰?曹子建再生嗎?
“哈哈哈。”短暫的寂靜過後,顧源第一個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七步成詩?朱將軍,你莫不是寫詞寫糊塗了?真把自己當成詩仙詩聖了?”
“荒唐,簡直是荒謬至極!”
“吹牛也不打草稿,我看他今天如何收場!”
才子們紛紛搖頭,看向朱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這一次,他們覺得,朱岩必敗無疑!
永安公主更是笑得花枝亂顫,她看著朱岩,眼中充滿了鄙夷與快意:“好一個七步成詩!”
“本宮今天倒要見識見識,看看朱將軍如何效仿古人的神跡!”
她伸手一指,指向樓閣中央的空地:“朱將軍,請吧!”
“這舞台,本宮已經為你搭建好了,可千萬別讓大家失望啊!”
朱高煦急得滿頭大汗,他一把拉住朱岩的胳膊,壓低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兄弟,別衝動。”
“這女人是故意刁難,咱們不比了,二哥給你撐腰,誰敢有異議!”
朱岩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輕輕拍了拍朱高煦的手,然後,邁步走向場中。
全場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鎖定在他身上。
朱岩沒有看任何人,他隻是凝視前方,仿佛那裏有他要丈量的天地。
然後,他動了,他抬起腳,邁出了第一步。
一步落下,一個清晰而沉穩的聲音,響徹樓閣:“煮豆持作羹,”
第二步:“漉菽以為汁。”
眾人一愣,這是什麽?如此直白的開頭,煮豆子做湯,過濾豆渣取汁?
永安公主嘴角已泛起冷笑,果然是黔驢技窮,開始胡言亂語了。
然而,朱岩的腳步並未停下。
第三步:“萁在釜下燃,”
第四步:“豆在釜中泣。”
轟!當“泣”字出口的瞬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愴與慘烈,瞬間籠罩了整個樓閣!
鍋下的豆秸在熊熊燃燒,鍋裏的豆子在傷心哭泣!
這是何等驚心動魄的比喻!那些原本還在冷笑的才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們隱隱感覺到,一首驚天動地的詩篇,即將誕生!
朱岩的腳步,依舊從容不迫。
第五步:“本是同根生,”
第六步:“相煎何太急?”
最後兩句,如同兩道驚雷,狠狠地劈在每個人的頭頂!
我們本是同一條根上生長出來的,你又何必如此急切地煎熬我、逼迫我呢?
此句一出,哪裏還隻是在寫豆子和豆秸?
分明是在寫兄弟!分明是在回應公主那道,惡毒的題目!
他沒有直接指責,沒有絲毫抱怨,更沒有挑撥離間。
他隻是用一個最簡單,卻又最殘酷的比喻,將那手足相殘的悲劇,赤裸裸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這是一種勸諫!一種悲鳴!更是一種站在人性高度上的無聲呐喊!
朱岩的第七步輕輕落下。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臉色已慘白如紙的永安公主。
詩已成,而整個世界,仿佛都已悄然無聲。
“撲通!”一聲悶響。
顧源雙膝一軟,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麵如死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七步成詩,真的是七步成詩。”
“此等才情,鬼神難測,我算什麽東西,竟敢與神人比拚才華。”
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詩聖,此乃當世詩聖啊!”一位年長的文士,聲音顫抖著,對著朱岩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
“撲通!”
“撲通!”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才子,紛紛跪倒在地。
他們並非被強權逼迫,而是被那如神跡般的才華,徹底摧毀了所有的驕傲與尊嚴。
在真正的神人麵前,他們唯有跪拜!
永安公主呆立當場,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她又輸了,輸得比上一次,更加淒慘,更加徹底。
她感覺朱岩那平靜的目光,像兩把利劍,刺穿了她所有的偽裝和惡毒,讓她那肮髒的內心,無所遁形。
朱高煦站在那裏,眼眶泛紅,他聽懂了這首詩。
他想到了自己和大哥,想到了父王的江山,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看著場中那個孤獨站立的背影,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敬畏。
這才是真正的國士無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