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寧攥緊衣角，思考了很久，最後決定：“老師，我想跟著你繼續讀博！”
    “……好。”
    陳高翰起身，拍了拍柯寧的肩膀，遲疑了一下，“還有段時間，改想法就告訴我。”
    “不改想法。”
    被厚厚眼鏡遮擋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但能感受出那語言的堅定，
    “好！柯寧，好好努力。我們這項目，也是有成功幾率的！”
    “嗯！！”
    三分鍾後，柯寧回到生產線，旁邊的師兄弟頓時開始打招呼：“柯寧，老師叫你去幹什麽呀？”
    “對呀，學姐！不會檢查你課業吧？！”
    “我論文還沒開始寫！！”
    “他問我要不要繼續去讀博，還是出去工作。”
    “就這呀！”
    “那學姐你是？”
    “讀博。”
    眾研究生對視一眼，跟柯寧同一屆的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夠勇！我感覺讀博，這項目很難說，估計要延畢！”
    “博士延畢不是正常嗎？要是成功了，我們也沾光！”
    “我感覺半路中止，我上次上廁所，聽見陳老師說，經費不夠，他跟別的公司聊，說要去當技術指導，拿點錢回來。”
    “啊？”
    “那我們這個項目是不是要停了？”
    眾人麵麵相覷，心裏多了一抹陰霾，畢竟有人跟項目跟了兩三年，也是親眼看見這個實驗室組裝起來，最辛苦的那段時間，每天隻睡5個小時。
    “唉！”
    “那別管了，幹我們自己的活！”
    “質檢質檢！”
    隨著一雙雙手開始檢查芯片，柯寧拿起其中一枚難得的成功品，放在手心，隨後緊緊握住。
    會成功的——
    她將芯片放在鐵盒子裏。
    ……
    次日。
    柯寧照常來實驗室，今天不光質檢，她還跟著幾個研究員，學習光刻機各個功能部件。
    每一個部件都相當精密，光刻機之所以難的緣由就是，僅僅一個細微處的問題，就能讓成品報廢。
    柯寧蹲著看著裸露的插線，很難想象一個水桶大小部件，上麵光插頭就有五六十個，密密麻麻的電線裸露，連接到各處。
    而就在不斷的質檢、學習調試、優化論文……循環往複。
    三天後，柯寧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麽。
    直到中午，手機震動。
    【宋江：餓】
    ！！
    【柯寧：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有點忙忘了！你晚上8點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宋江：OK！約哪？】
    呃……
    【柯寧：你知道新南街有家快餐店嗎？牌子是閩南快炒。】
    【宋江：行！】
    看著對方秒回的消息，柯寧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心虛，對方挺有錢的，請他去快餐店。是不是太寒酸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宋江。
    嘴角忍不住上揚，盼了三天魚終於上鉤了！
    他拿起桌上的資料。
    【柯寧 24歲 燕京科技大學研究生 導師：陳高翰（芯片行業大佬）】
    果然像這種前端科技，很少是個人學習，都有一個體係教育。柯寧旁邊的同學老師，都是人才。
    能不能把人挖來！就看本事了！
    宋江將資料放進抽屜內，關上。起身。
    ……
    晚上8點。
    新南街，閩南快炒。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柯寧有些僵硬，“你想吃什麽？”
    宋江幹脆的掃碼，看著菜單，“你吃不吃辣的？”
    “不吃”柯寧停頓，改口：“吃。”
    “那我再加一碗湯，再來三斤小龍蝦，你應該吃飯了吧？還是說沒吃。”
    “晚飯吃了”
    一問一答中，宋江點好了菜，付款成功。
    等他放下手機，兩雙眼睛互相盯著對方，在沉默中，柯寧恍然：“你付錢了？”
    “嗯。”
    “我請客？”
    “嗯……沒事，這次我請你，你下次請我。”
    “……”柯寧眼睛瞪大，隨後欲言又止，忍不住：“你難道……喜歡我？”
    雖然有點不要臉了點，但她真的不知道——一個企業老板，為什麽約吃飯？她身上也沒什麽可圖的，柯寧很清楚自己外貌並不出眾，甚至高度近視，家庭隻能說得上普通。
    “柯寧，燕京大學畢業，隨後考研究生，考上燕京科技大學。說起來你算得上我的學妹。”
    柯寧渾身緊繃，麵露警惕，腦子裏突然浮現出自己閑暇時間看的無腦小說。
    什麽霸道總裁看上平凡的我？
    什麽囚禁****
    “你在騰盛的人才庫裏麵。級別還挺高，畢竟騰盛最近一直在研發芯片相關的事情，我希望你畢業後能入職騰盛。”
    柯寧愣了一下，小臉一紅，“是這樣啊！那你上次跟蹤是”
    “想向你打個招呼！”宋江趕緊端起水杯喝水。
    “哦！”柯寧為剛才思想感到尷尬，趕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而這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
    隨著酸辣螺絲、小龍蝦、烤串上來，兩個人很默契的，邊吃邊聊。
    宋江想著對方是芯片專業，一直強調騰盛在芯片領域戰略地位，“騰盛每年在芯片上的研發資金是100億，目前研發出來的三代芯片，燁星14納米，算力上雖然比不上國外高端芯片驍龍8至尊版，但在國內，已經是最前端的自研芯片。”
    “14納米。”
    柯寧喃喃自語，他們實驗室報廢退下來的光刻機，最小能做的芯片是24納米，報廢率更是極高。
    或者說，光刻機的調試還沒有調試好，還處在維修階段。
    “我…能去看一下騰盛的生產間嗎？”
    宋江愣住點頭，“可以。”
    柯寧眼睛一亮，聲音都高昂了一些：“明天，可以嗎！”
    “現在都行。”
    “那走吧！”
    柯寧唰的一下起身迫不及待，宋江懵了一下，向服務員招手：“服務員，打包！”
    兩個小時後。
    騰盛芯片工廠。
    巨大的機器日夜不休，旁邊穿著專業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認真的檢查設備，不遠處切割機，正切割著芯片原板，桌子大小的芯片板，被均勻的切割成一片片大拇指大小的芯片，再被統一送到流水線，進行下一步焊接。
    柯寧看著足足有一間房子大小的光刻機，“這是什麽型號？”
    “High&n的生產。”
    &n是？”
    “騰盛自研專利，四重曝光技術。可以增大激光利用率。不過和國外的8nm5nm的芯片，還有一段差距。”
    宋江看著前麵泛著金屬光澤的機器，語氣平淡：“High EUV光刻機5.5，是華國能在國際上采購的最高規格，中端光刻機，當時花了12個億。”
    “最頂尖的HighNA EUV光刻機買不了。”
    技術封鎖，是有錢都買不了。
    米國專門針對華國的技術縮減戰略，而蘭荷ASM公司，唯一能生產高端光刻機的工廠，拒絕對華國公司售賣高精度光刻機。
    這也是華國很難進行芯片技術突破的原因！
    高精度光刻機才能生產頂尖芯片！
    “如果，我們能自己生產光刻機。”
    柯寧看著那生產線，不斷流淌出來的芯片，上麵的電路，以及焊接精密度，都要比實驗室的高。
    自己生產光刻機。
    宋江抬頭看了一眼設備：“可以試試。”
    柯寧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麽，最後又閉上了嘴。
    ……
    深夜，她躺在床上，做了一場夢。
    一個個晶體管交錯形成積木，不斷的層層疊放築成高樓。當高到極限的時候突然被壓縮，顯露出真正的模樣，極薄的模板。
    藍色的海水上湧，沒過模板。
    細密交錯的線路在浸泡中逐漸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