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章 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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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趙天佑匪幫第一波屠殺中倒在村口的老者,有為了保護孩子被刺刀挑穿的婦人,有在混亂中被流彈擊中的青壯,還有…幾個小小的、蜷縮的身影,那是來不及長大的孩子。
還有的是革命戰士和新建民兵。
村口處較昨夜距離的鄉親們多了許多,值得慶幸的是在趙天佑實施惡行時,許多娃娃,許多鄉親們躲進了自家的地窖或向村外跑去,
他在村裏的肆意屠殺不過半個小時就有附近戰士民兵匯集而來,給鄉親們大大爭取了逃生時間!
還有許多連夜得知消息趕來吊唁的附近親戚。
鄉親們拆除了家中門板,隻為讓犧牲的親人能在最後的時光裏睡得安穩些。
他們紅著眼眶,默默地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悲痛與憤怒交織的沉重氣息。
陳朝陽佇立在一旁,神情肅穆,他看著這些因地主餘孽惡行而逝去的鄉親們,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
空氣死寂,唯有寒風吹過草席邊緣的嗚咽,以及壓抑到極致的、斷斷續續的啜泣。獲救的村民們,無論老幼,都自發地圍攏在這裏,默默地站著,站著。
他們臉上殘留著恐懼,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悲傷和茫然。昨日的驚恐與絕望還未散去,失去親人的劇痛又已襲來。
陳朝陽、徐衛華、張文傑等縣委幹部和戰士們,默默地站在人群前方。他們脫下了軍帽,垂首肅立。
一夜的休養,馬紅英不顧身體的不適堅持要來到現場,原本該圍繞在她身邊的三個娃娃,也隻剩下了兩個,他最小的弟弟也躺在了冰冷的木板上,兩個小娃緊緊扶住姐姐身體,可掩飾不住的是他們眼中的嫣紅!
戰士們緊握著槍,指節發白,眼中燃燒著憤怒與悲痛交織的火焰。他們打贏了戰鬥,卻無法挽回這些逝去的生命。
陳朝陽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一排排草席。他的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窒息般的痛楚。
那對在村口被殺害的祖孫…那個撲向刺刀保護孩子的母親…還有那個小小的、甚至來不及看清這個世界模樣的嬰兒…趙天佑欠下的血債,罄竹難書!
“鄉親們…”陳朝陽的聲音響起,嘶啞而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沒有用喇叭,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周向陽,代表昌平縣委、縣政府,向馬家堡的父老鄉親們…請罪!”
他深深彎下腰,對著那片草席,對著所有村民,鞠了一個幾乎成直角的躬。
這個在戰場上麵對槍林彈雨也未曾退縮的漢子,此刻肩膀在微微顫抖。
“我們來晚了!讓鄉親們受苦了!讓這麽多無辜的鄉親…慘遭毒手!這是我們的失職!”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哽咽,抬起頭時,眼眶通紅。
“趙天佑這個滅絕人性的畜生,還有他背後的魑魅魍魎,欠下的血債,我們一定要讓他們血償!一個都跑不掉!”他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鋼鐵砸在地上。
“把他們押上來!”接著陳朝陽一聲令下,立刻就有戰士們把趙天佑等一眾亂兵匪徒壓了上來,鄉親們眼淚早就流幹了,卻阻止不了,此時他們眼中的憤怒!
趙天佑等人被押到打穀場中央,他們低垂著頭,臉上卻仍帶著一絲頑固和不甘。
村民們見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紛紛衝上前去,拳頭如雨點般落下。戰士們努力維持著秩序,但也不忍心強行阻攔。
“不能就這麽便宜他們,要讓他們為死去的親人償命!”
人群中突然的呼聲,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氣氛變得更加激昂。陳朝陽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知道此刻需要給鄉親們一個交代。
對於這幫子畜牲,他們的命運早就做了審判,他上前一步,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被押解的趙天佑及其黨羽,最後落在激憤的鄉親們臉上:
“鄉親們的血淚,我看見了!鄉親們的怒火,我感同身受!血債,必須用血來償!但不是用私刑,不是用拳頭!”
他猛地轉身,指向被捆縛的匪徒,聲音陡然拔高,響徹整個打穀場:
“趙天佑!勾結白羊溝匪兵,殘殺我馬家堡無辜百姓一百二十七人!其中老弱婦孺三十三人!
我軍戰士犧牲七人,民兵戰士二十六!更喪心病狂,欲引爆日軍遺留毒氣,意圖製造人間地獄!其罪——罄竹難書!天理不容!”
“其骨幹黨羽張彪、李四等十八人!為虎作倀,直接參與屠殺,手上沾滿我鄉親鮮血!罪證確鑿!”
他環視全場,每一個字都砸在凍土上,鏗鏘有力:
“現依據《華北政府懲治反革命暫行條例》,現對趙天佑等十九名首惡分子,宣判如下——”
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仿佛吸入了所有逝者的冤屈與生者的悲憤:
“判處趙天佑、張彪、李四……等十九人,死刑!立即執行!”
“死刑!立即執行!” 這六個字如同驚雷,在死寂的打穀場上炸開!短暫的沉默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哭喊與怒吼!
“殺了他!”
“給俺娃償命!”
“槍斃!槍斃!”
陳朝陽沒有阻止這滔天的聲浪,他等了幾秒,讓憤怒得到宣泄。然後,他再次抬手,壓下聲浪:
“其餘脅從匪眾,押解回縣,依律嚴審,該殺則殺,該判則判,絕不姑息!”
話罷,他轉向負責執行的徐衛華,目光冷冽如冰:
“徐團長!執行!”
“是!”徐衛華暴喝一聲,眼中殺氣畢露。
他一揮手,一隊持槍戰士立刻上前,兩人一組,粗暴地將癱軟如泥的趙天佑等十九名首惡拖拽起來,推向打穀場邊緣事先清理出的空地。
那裏,麵對著一片新挖的深坑——那是為昨夜犧牲戰士準備的墓地旁,特意留出的處決地!
趙天佑終於徹底崩潰,屎尿齊流,發出非人的嚎叫:“饒命!周縣長饒命啊!我有錢!都給你!都…” 他的求饒被一隻塞進嘴裏的破布堵死。
戰士們沒有絲毫猶豫,動作幹淨利落。十九名匪徒被強按著跪倒在深坑邊緣,背對人群,麵向那片新起的墳塋。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他們的後腦。
徐衛華親自舉起駁殼槍,目光掃過十九人,聲音如同地獄判官:
“預備——!”
拉槍栓的聲音整齊劃一,冰冷刺耳。
“放!”
“砰!砰!砰!砰!……”
十九聲槍響,幹脆利落,幾乎重疊在一起!沉悶的槍聲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蓋過了所有哭喊。
十九具屍體如同破麻袋般向前栽倒,滾入深坑。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全場死寂。隻有寒風吹過草席的嗚咽,和深坑裏屍體滾落的悶響。
陳朝陽走到深坑邊,冷冷地看著坑底扭曲的屍體,尤其是趙天佑那張凝固著驚恐與絕望的臉。他彎腰,抓起一把混著雪粒的凍土,用力撒向坑底:
“這第一捧土,祭我枉死的鄉親,祭奠我犧牲的革命戰友!”
他轉身,對負責填埋的戰士下令:
“埋了!讓他們永世跪在這裏,向死去的鄉親謝罪!”
戰士們沉默著揮動鐵鍬,冰冷的泥土迅速覆蓋了那些罪惡的軀體。沒有棺木,沒有草席,隻有黃土掩埋,要與那些犧牲戰士、被害鄉親的墳塋遙遙相對,這是永恒的恥辱與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