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章 狙擊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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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鐵柱的手指平穩地壓在冰冷的扳機上,感受著心跳的節奏與風的律動。
    風雪、槍聲、喊殺聲仿佛都離他遠去,整個世界隻剩下那個晃動的身影和十字線中心。
    “砰!”
    一聲清脆而孤傲的槍響,壓過了戰場的喧囂!
    望遠鏡裏,劉長河清晰地看到,“敵指揮官”胸前猛地爆開一團醒目的紅色顏料!
    身體晃了晃,頹然撲倒在冰冷的坦克模型上!
    “打中了!趙民勇!好樣的!”劉長河激動地對著步話機大吼。
    整個順義民兵陣地瞬間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敵指揮官”被“狙殺”!
    藍軍裝甲連的指揮中樞瞬間癱瘓,攻勢為之一滯!
    趁著“藍軍”短暫混亂,劉長河立刻下令反坦克小組出擊!
    幾個抱著反坦克燃燒瓶,玻璃瓶內裝煤油、棉花碎屑和磷塊的民兵,從側翼的雪溝裏躍出,貓著腰,借著殘垣斷壁的掩護,向最近的一輛坦克模型猛衝!
    然而,致命的嚴寒再次露出了獠牙!
    一個民兵奮力將燃燒瓶擲出,玻璃瓶砸在冰冷的坦克鐵板上,應聲碎裂!
    但預想中的熊熊烈火並未燃起!
    粘稠的煤油潑濺開來,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溫中,竟如同膠水般粘附在鐵板上,隻冒出一縷縷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煤油,凍住了!根本無法點燃!
    “操!點不著!” 民兵絕望地嘶吼。
    暴露位置的他們瞬間遭到“藍軍”步兵的猛烈火力壓製!
    一個民兵被判定“擊中”,頹然倒在雪地裏。
    眼看坦克模型重新開動,履帶即將碾過民兵的“屍體”,另一個反坦克小組的組長,一個滿臉凍瘡的漢子,眼中閃過決絕!
    他嘶吼著:“手榴彈!集束!” 他和另外兩名戰士,將身上所有的手榴彈(訓練彈,無破片,模擬爆炸)捆紮在一起,拉燃導火索,像撲火的飛蛾,在“藍軍”驚恐的目光中,抱著集束手榴彈,猛地滾到了坦克模型的履帶之下!
    “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濃煙升騰!
    雖然無法真正摧毀模型,但按照演習規則,履帶被“炸斷”,這輛“坦克”被判定癱瘓!
    代價是,三名英勇的民兵“陣亡”!
    冰天雪地中,他們身上代表“陣亡”的白色布條,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異常刺眼。
    激烈的戰鬥不可能沒有“傷員”。在小王莊外圍的一片背風窪地,李衛東親自帶領的宛平礦區救護隊,正在緊張地進行一場與死神賽跑的“戰地救護”演練。
    幾名扮演重傷員的民兵被安置在擔架上,蓋著棉被,在低溫下臉色青紫,瑟瑟發抖,模擬著失血過多的狀態。
    救護隊員迅速建立“靜脈通道”,準備輸注生理鹽水。
    “快!掛上!” 李衛東焦急地催促。一名衛生員顫抖著將輸液針頭刺入“傷員”手臂,打開調節閥。
    然而,那橡膠管在離開保溫箱暴露在嚴寒空氣中僅僅幾分鍾後,迅速失溫,在零下十幾度的空氣中表麵結出冰晶;
    鹽水在細管內流速急劇下降,肉眼可見地變得粘稠;
    一名衛生員試圖調整流速,輕輕彎曲橡膠管
    “哢嚓!”一聲脆響!
    低溫脆化的橡膠管竟從連接針頭處斷裂!溫鹽水噴濺到雪地上,瞬間凝結成冰粒!
    “該死!” 李衛東瞳孔一縮。
    更嚴重的是,其他輸液管中的鹽水因低溫逐漸析出鹽結晶,針頭開始堵塞!(注:生理鹽水冰點約0.9℃,但超低溫下溶解度下降會析晶)
    “傷員”體溫持續下降,模擬休克症狀加劇!
    李衛東急中生智:“快!用急救包紗布!把橡膠管管和新的鹽水瓶都給我包起來!
    熱水瓶!把熱水瓶塞到棉布中間保溫!”
    “針頭堵塞的立刻更換!用體溫捂熱新針頭!”
    士兵立刻用腋下溫暖
    “擔架抬近火堆!搓熱手腳!金蒜薑湯灌下去!”
    隊員們七手八腳,用急救包裏的棉布繃帶將軟管和鹽水袋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起來,又把灌滿熱水的軍用水壺塞進包裹裏。
    雖然笨重無比,像個臃腫的粽子,但這土辦法總算讓冰冷的鹽水袋恢複了點溫度,讓凍裂的軟管暫時保持了柔軟,雖然流量很不穩定。
    看著微弱的鹽水終於一滴一滴流入“傷員”體內,李衛東鬆了口氣,後背卻驚出一身冷汗。
    這“救命水”,差點成了凍死傷員的幫凶!
    …………
    宛平趴窩的拖拉機搶修車被拖回南口機械廠後,鄭春秋和技術員一頭紮進了臨時車間。
    車間裏爐火熊熊,卻依舊抵擋不住從門窗縫隙鑽進來的刺骨寒意。
    那台趴窩的“鐵騾子”靜靜臥在中央。
    鄭春秋圍著它,眉頭擰成了疙瘩。
    油樣檢測結果出來了:普通液壓油和齒輪油在15°C以下就失去了流動性!這是致命的短板!
    “沒有有效的防凍液……怎麽辦?” 一個年輕技工搓著手問。
    “笨辦法!保溫!換油!” 鄭春秋咬著牙,眼睛通紅,顯然是熬了一夜。
    “低凝柴油!我記得倉庫裏還有兩桶華北局調撥的低凝柴油,零下三十度都能用!去找出來!”
    “保溫呢?”
    “毛氈!找最好的毛氈!越厚越好!” 鄭春秋指著變速箱和關鍵的液壓油管,
    “照著形狀,做保溫套!縫嚴實了!接頭處用皮帶紮緊!”
    車間裏立刻忙開了。技工們翻箱倒櫃找材料,裁剪厚厚的毛氈。
    鄭春秋親自爬上爬下,測量尺寸,指導縫合。
    與此同時,工人同誌們開始小心翼翼地放掉已經凝固的舊油,將珍貴的低凝柴油注入變速箱。刺鼻的油味彌漫在車間裏。
    “還有槍!” 鄭春秋看著角落裏幾支民兵送來保養、槍栓都凍住的步槍,靈感一閃,
    “槍栓、擊針最容易凍住!用羊皮!軟羊皮內襯薄氈,縫成槍衣!套在槍機部位!既能保溫,操作時還能掀開!” 他立刻畫了個粗糙的草圖,交給幾個女工趕製。
    ………
    延慶民兵在經曆了慘烈的黑風穀白刃戰和大麵積凍傷後,被暫時撤下來休整。
    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擠滿了凍傷的戰士。衛生員們用雪搓著戰士們凍得發紫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