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4章 本質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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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不得不耗費巨大精力向民眾解釋我們與美國‘牢不可破’的同盟關係並非建立在…
    嗯…‘消耗品’的邏輯上。
    如果此刻,哪怕隻是這份備忘錄的隻言片語被泄露出去,暗示我們正在考慮對一個人口密集的主權國家——即便它和我們的關係非常微妙——使用這種…這種終極武器…”
    他停頓了一下,環視全場,語氣沉重,
    “那將是一場道德和輿論的災難。
    工黨 後排議員會發瘋,歐洲街頭的抗議浪潮會淹沒一切!
    我們為之奮鬥的‘自由世界’道義高地,將瞬間崩塌。”
    加拿大外長皮爾遜 緊接著發言,語氣更加急切:
    “我完全讚同弗蘭克斯爵士。這不僅是災難,更是地緣政治的自殺!
    總統先生,您想過克裏姆林宮的反應嗎?
    莫斯科會坐在那裏,眼睜睜看著核炸彈扔在他的最大盟友和緩衝區的邊境而無動於衷?
    這幾乎可以肯定會導致莫斯科的直接報複。目標可能是歐洲,可能是日本,甚至可能是阿拉斯加!
    屆時,朝鮮的局部衝突將立刻升級為一場全球性的核浩劫!
    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拖入深淵!”
    這時,一個略顯激進的聲音插了進來,來自空軍參謀長霍伊特·範登堡上將,他臉上帶著對前線受挫的屈辱感和對技術武器的某種迷戀:
    “先生們,我理解盟友的擔憂,但我們必須正視現實!
    我們在朝鮮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敵人的‘人海戰術’像潮水一樣湧來,他們的指揮官,比如這個剛剛在雪鬆坡讓我們蒙羞的陳朝陽,展現出驚人的戰術狡猾和韌性!
    常規戰爭的成本正在急劇上升,麥克阿瑟將軍的方案雖然…極端,但或許是從軍事僵局中解脫出來的唯一快速途徑!
    這是為了拯救更多我們小夥子的生命,東方的獅子已經醒了,他們的威脅隻會越來越大,我們必須考慮一切手段來遏製它!”
    在空軍參謀長霍伊特·範登堡上將基於軍事受挫而提出“必須考慮一切手段”的激進觀點後,會場出現了片刻的沉寂,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對“最終解決方案”既恐懼又似乎被其邏輯誘惑的複雜情緒。
    突然,一個略顯蒼老但異常清晰、帶著學者般冷靜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
    發言者是喬治·凱南·戴維斯,一位的資深戰略顧問,他並非軍方代表,而是作為國務院的高級智囊列席會議。
    他沒有看文件,目光似乎穿透了會議室牆壁,望向遙遠的東方曆史長河。
    “範登堡將軍的觀點,基於眼前的軍事困境,我理解。” 戴維斯先生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但我想請諸位將目光從朝鮮的地圖上稍稍抬起,看得更遠、更深一些。
    我們正在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新生的政權,或者一支裝備簡陋的軍隊。”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組織語言,尋找最準確的表述:
    “我們正在麵對的,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堅韌不拔的文明實體之一的一次涅槃重生。
    請回想一下,先生們,就在不到十年之前,這個國家是什麽樣子?
    ‘全族淪陷’——這個詞並不誇張。
    他們經曆了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踐踏,山河破碎,幾乎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
    篳路藍縷,都無法形容他們當時的絕境。”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曆史學家的沉重:
    “但是,他們站起來了。以我們無法想象的速度和決心。
    他們剛剛結束了一場規模空前慘烈的內戰。而現在,他們敢於跨過鴨綠江,在一個陌生的冰原上,與我們——這個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強大軍事聯盟——正麵交鋒。
    並且,他們讓我們的王牌部隊嚐到了苦頭。”
    他環視在場每一位與會者,目光銳利:
    “從他們軍隊的表現上,你很難想象這是一支幾年前還被稱為‘農民軍隊’的武裝。
    他們的紀律、他們的忍耐力、他們那種…那種在絕境中依然能迸發出的戰術創造力,以及最關鍵的,他們那種近乎瘋狂的信仰和犧牲精神,這絕不是簡單的政權主義灌輸就能解釋的。”
    “這是深植於他們血脈和數千年曆史中的東西!”
    戴維斯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種深刻的警示,“數千年的曆史,先生們!
    他們經曆過無數次外族入侵、王朝更迭、深重災難,但他們每一次都能重新凝聚,每一次都能浴火重生!
    他們的文化基因裏寫著‘堅韌’,寫著‘天下’,寫著‘不屈’!
    你現在看到的這支軍隊,不過是這種可怕精神在新時代的具現化!”
    “他們是一個頑強的國家,” 他重重地強調,“頑強到令人恐懼,你可以在戰場上擊敗他們一百次,但隻要不能從精神和意誌上徹底摧毀他們,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就能從灰燼中爬起第一百零一次。
    麥克阿瑟將軍妄想用幾十顆原子彈就‘永久性’解決這個問題?這不僅是軍事上的愚蠢,更是對曆史力量的極端無知!”
    他最後看向杜魯門,語氣無比嚴肅:“總統先生,諸位閣下,我們或許擁有毀滅他們城市和軍隊的能力。
    但我們永遠無法摧毀這種曆經數千年磨難錘煉而成的民族精神和韌性。
    試圖這樣做,隻會將他們徹底推向蘇維埃,並喚醒這頭‘東方雄獅’最深沉、最持久的仇恨。
    我們將麵對的,不是一個可以被‘解決’的問題,而是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一個世代傳承的世仇。
    這,才是真正‘超未來的威脅’。
    我們必須用政治和戰略的智慧去應對,而不是用毀滅一切的野蠻去激化它。”
    戴維斯的話音落下,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他描繪的不是一幅關於炸彈和輻射的恐怖畫麵,而是一幅更加令人心悸、關於一個古老文明不可摧毀的意誌力的圖景。
    這比任何關於莫斯科報複的警告,都更加深刻地動搖了,那些潛意識裏認為美國武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人的信念。
    它讓麥克阿瑟的核武計劃顯得不僅瘋狂,而且…徒勞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