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一幫一,一對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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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三十八軍的老兵看著陳朝陽,又看了看身邊那些原本陌生、此刻卻感覺有點不一樣的戰友,猛地吼道:“明白了,首長,咱們捏成拳頭,幹他娘的!”
“對,幹他娘的!” 其他戰士也紛紛吼起來,原先的那點隔閡和別扭,在這粗豪的吼聲中被震散了。
陳朝陽臉上笑意更盛:“好,王排長,帶著你的新兄弟,新同誌,新戰友,去認認你們的車,摸摸你們的炮,盡快熟悉起來!
我要看到的是一排嗷嗷叫的小老虎,不是一堆番號!”
“是!” 王德明大聲應答,轉身對著他的新兵們,“全體都有,向右轉,目標:第三訓練區,坦克停車場,跑步走!”
隊伍跑動起來,腳步聲雖然還不太整齊,但那股凝滯的氣氛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期待與競爭的氣息。
陳朝陽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知道這隻是開始,但這支鋼鐵洪流的魂魄,正在這一點一滴的碰撞與融合中,悄然孕育。
喊話像石頭投入湖水,漣漪擴散開來。
雖然仍有竊竊私語,但一種新的認同感開始在混亂中萌芽。
整編的命令被堅決執行。
各新編連隊迅速組建,各級指揮員迅速到位。
然而,骨架搭起來了,血肉的磨合卻才剛剛開始,
訓練場邊緣,一輛美製GMC卡車吭哧了幾下,猛地熄了火,趴在雪地裏不動了。
駕駛室裏,原汽車運輸連的老兵張德柱氣得拍了一下方向盤,罵了句娘。
副駕駛座上,來自27軍、剛分配來的步兵戰士牛大力一臉窘迫,黑紅的臉膛幾乎要皺成一團,訥訥地說:
“班、班首長…這鐵家夥,勁兒是大,可也太強了,比俺老家那頭撂蹶子的驢還難伺候…”
張德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光使蠻勁頂屁用!
這是機器,得巧勁兒,跟你說多少遍了,離合慢抬,油門輕給…”
可看著牛大力那雙布滿凍瘡、習慣性握槍卻對方向盤無比陌生的手,還有那茫然又帶著點委屈的眼神,他後麵的話又咽了回去,隻剩下無奈的歎氣。
類似的場景在駕駛訓練區隨處可見,老司機們喊啞了嗓子,新學員們開的車依舊像喝醉了酒。
不遠處的炮場,氣氛則是另一種尷尬。
老炮兵班長李鐵頭正拉著一個新分來、原38軍的步兵尖子王虎,指著一門105榴彈炮,唾沫橫飛地講解著:
“瞧見沒,這是高低機,這是方向機,標尺分劃要算準了,藥包裝藥號數直接影響射程…
這炮閂,開閂、送彈、關閂動作要一氣嗬成…”
王虎在步兵裏是出了名的猛虎,拚刺刀是好手,可此刻盯著那些複雜的機件和聽著天書般的術語,眼神發直,腦子裏一團漿糊,隻能嗯嗯啊啊地點頭,手心冒汗。
最焦頭爛額的是修理所。
幾個技術骨幹圍著一台趴窩的M26“潘興”坦克發動機,滿手油汙,愁眉不展。
旁邊圍著幾個剛從步兵部隊補充來的新兵,眼裏充滿了想學點本事的渴望,卻又畏於精密機械的複雜和班長的嚴肅,不敢上前,隻能伸著脖子幹著急。
骨幹老韓煩躁地揮揮手:“去去去,邊上看著去,別添亂!
這玩意兒精貴著呢,弄壞了咱們全師都找不出幾個能修!”
這些場景,都被在不遠處巡視的陳朝陽看在眼裏。
他沒有立刻發作,眉頭卻越皺越緊。
部隊光有混合的編製不行,技術和思想的隔閡不打破,上了戰場就是一堆散沙。
他走到修理所那群人旁邊,低聲聲音開口:“怎麽回事?”
老韓抬頭見是師長,連忙站起來,指著發動機訴苦:“首長,這寶貝疙瘩鬧脾氣,我們幾個琢磨半天了,不敢輕易下手,怕拆了裝不回去。這幾個新來的小子又…”
陳朝陽打斷他,目光掃過那幾個渴望又膽怯的新兵,對著老韓說:“怕拆壞?那就更要拆!
但你要是一個人琢磨,永遠隻有你幾個人會!他們,”他指著新兵,“他們想學,這是好事,你把他們撂一邊,他們什麽時候能會?
等到抗美結束了,全師的坦克都等著趴窩嗎?”
老韓和幾個骨幹愣住了。
陳朝陽不再多說,轉身對跟在身後的趙鵬命令道:“傳令全師:立刻開展‘一幫一,一對紅’活動!
老骨幹必須帶新同誌,懂技術的必須教不懂的,這是任務,也是命令!”
他具體指示:
“告訴老炮兵,每人至少帶兩個步兵出身的新兵,教他們認炮、算基礎諸元、體會協同!”
“像老司機,限期教會兩個新手開車、基本保養!”
“各連文化教員,開班掃盲,重點教認儀表盤、看懂簡單說明書和信號!”
“修理所的骨幹,把他們的課堂搬到現場來!就對著這些故障裝備,現場拆,現場講,現場裝!
允許拆壞,但不允許不教,誰教出能獨立操作的徒弟,我給誰請功,哪個徒弟學得快、學得好,同樣獎勵!”
命令一下,整個訓練場的氣氛瞬間為之一變。
張德柱撓撓頭,對一臉忐忑的牛大力歎了口氣:“得,師長都發話了…再來,這次我坐你邊上,手把手教,就不信教不會你這頭強牛!”
牛大力眼睛一下子亮了,使勁點頭:“哎!謝謝班長,俺一定用心學!”
炮場上,李鐵頭調整了一下心態,不再滿口術語,而是拿起一個炮彈殼,比劃著:“虎子,你看啊,這就好比咱們扔手榴彈,你得知道勁兒使多大,往哪兒扔…這炮管子就是你的胳膊…”
修理所裏,老韓猶豫了一下,對著一個看起來機靈的新兵招招手:“那個誰,小劉,你過來,拿著這個扳手…對,就這個螺絲,輕輕擰…感受一下力道…對,看著啊,這東西是這麽回事…”
訓練場上,隨處可見“師徒結對”的景象。
雖然依舊笨拙,依舊會出錯,卡車還是會熄火,炮彈可能還是裝填不到位,螺絲可能會擰花,但那種隔閡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