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白毛女選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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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的“山魈”和“暗影”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和一絲未泯的掙紮。
    ………
    聯歡晚會,五點一過,天色已然漸黑,幾堆巨大的篝火被點燃,枯木劈啪作響,躍動的橘紅色火焰不僅驅散了室外的嚴寒,
    更將一張張年輕而充滿期待的臉龐映照得發亮,眼中跳動著興奮的光彩。
    裝甲第一師的戰前文藝匯演,就在這粗獷而熱烈的氛圍中拉開了序幕。
    節目或許粗糙,卻充滿了戰士們毫無保留的熱情與生命力:
    開場是鏗鏘快板《鐵牛英雄讚》。
    首先登場的是一營三連的幾個戰士,他們手持自製的竹板,敲打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響。
    “呱嗒呱,呱嗒呱,同誌們聽我言!”
    “說一說咱裝甲師,英雄事跡傳的遠!”
    “雪鬆坡,那一晚,炮火照亮半邊天!”
    “韓寇機甲一個聯,被咱包了餃子餡!”
    “高炮平射顯神威,坦克也能打翻天!”
    “美軍炮兵想報複,反被咱一鍋端!”
    詞句簡單直白,帶著濃厚的部隊氣息和自豪感,將不久前的勝利用這種最接地氣的方式演繹出來,
    立刻引來了台下官兵們會心的大笑和雷鳴般的叫好聲。
    戰士們用力鼓掌,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緊接著,一群主要由山東籍戰士組成的合唱隊走上了台。
    沒有樂器伴奏,他們隻是清了清嗓子,由一個人起頭,悠揚而略帶蒼涼的旋律,深情合唱《沂蒙山小調》
    便在舞台上回蕩開來:
    “人人那個都說哎,沂蒙山好~”
    “沂蒙那個山上哎,好風光~”
    歌聲一起,台下許多來自山東、河北等地的戰士們不由自主地跟著輕聲哼唱起來。
    火光映照下,一些戰士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淚光。
    這熟悉的鄉音勾起了他們對遠方家鄉、對親人的無限思念。
    歌聲並不專業,甚至有些跑調,但那份真摯的思鄉之情,卻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場麵一時變得格外安靜而溫情。
    第三個節目則充滿了歡聲笑語。
    修理連和駕駛班的新老兵聯合演出了一個反映訓練生活的小品。
    戰術小品《學車樂》
    一個新兵戰士扮演學開卡的“愣頭青”,動作誇張,把卡車開得歪歪扭扭,時不時“熄火”,嘴裏還嘟囔著“比俺家驢還強!”;
    而扮演老班長的戰士則一臉無奈,手把手地教,鬧出不少笑話。
    他們巧妙地將“一幫一、一對紅”、技術互助的元素融入其中,台下觀眾,尤其是那些有同樣經曆的戰士們,笑得前仰後合,掌聲夾雜著口哨聲,氣氛瞬間又被推向了高潮。
    師部衛生隊的女同誌,數量很少,更顯珍貴也出了節目。
    歌劇選段《白毛女·紮紅頭繩》
    一位女同誌扮演喜兒,一位男同誌扮演楊白勞,雖然服裝簡陋,但唱得有板有眼:
    喜兒:“人家的閨女有花戴,我爹錢少不能買。扯上了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紮起來。哎,紮呀紮起來。”
    楊白勞:“門神門神騎紅馬,貼在門上守住家。”
    喜兒:“門神門神扛大刀,大鬼小鬼進不來。”
    合:“哎,進呀進不來。”
    ~
    這熟悉的旋律和情節,瞬間引起了全體官兵的共鳴。
    這是階級的情感,是對舊社會的恨,也是對美好新生活的向往。
    戰士們安靜地聽著,許多老兵神情嚴肅,緊握拳頭,這出戲總能觸及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情感記憶。
    節目一個接一個,氣氛越來越熱烈。
    笑聲、掌聲、喝彩聲、跟唱的歌聲,匯成一片歡樂而溫暖的海洋,驅散了冬夜的寒冷,也暫時忘卻了明日征程的艱險。
    在這片由篝火、歌聲和年輕麵孔構成的獨特氛圍裏,官兵之間的情感紐帶無形中變得更加牢固。
    也正是在這片看似最不可能發生血腥事件的歡樂海洋裏,暗藏的殺機正在人性的掙紮中悄然逼近。
    氣氛越來越熱烈,笑聲、掌聲、喝彩聲匯成一片歡樂的海洋。
    忽然,主持人用激動得有些變調的聲音宣布:“下一個節目,由我們的師長——陳朝陽同誌,為大家表演獨唱!”
    全場瞬間寂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幾乎要掀翻夜幕的狂潮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新來的戰士們更加興奮!
    陳朝陽笑著,從台下大步走上用木板和卡車車廂臨時搭起的簡易舞台。
    他換上了一身棉軍裝,沒有穿著繳獲的美氏呢大衣,身上沒有任何高級將領的徽章。
    他抬手,壓下海嘯般的聲浪,目光緩緩掃過台下。
    火光跳躍,映照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有的還帶著稚氣,有的已刻滿風霜與戰火的痕跡,此刻都洋溢著興奮與期待。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溫柔,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同誌們,”他的聲音通過簡陋的擴音器傳遍營地,清晰沉穩,“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前麵,是戰場。有勝利的榮耀,也必然會有犧牲的壯烈。”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沉了些,仿佛沉入了時光的河底,帶著一種被歲月和記憶打磨過的砂質感和重量。
    “今晚,看到大家,”他的目光掃過台下每一張被火光映照的年輕麵孔,“我想起了很多。”
    他微微停頓,似在整理洶湧的思緒。
    “想起了我的年輕時代。
    那一年,我也才十七歲,比台下很多同誌,可能還要更小一點……
    揣著一顆撲通亂跳、又滿是火熱的心,就這麽懵懵懂懂又義無反顧地,跨進了革命的大門。
    那時候,不懂太多大道理,就認準了一個死理: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不該是這個樣子!
    咱們的同胞,不該過那樣的日子!”
    他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不是脆弱,而是情感過於濃烈的跡象。
    “然後,我就看到了他們……無數無數,和我們一樣年輕,甚至比我們還要年輕的同誌們。”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篝火,看向了更遙遠、更漆黑的夜空,
    “我見過他們掛著鼻涕蟲、卻搶著幫老鄉挑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