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9章 赴任中下(求用愛發電,五星好評,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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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川愣了一下,看著遞到眼前的信紙信封,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雙手接過來,聲音有些哽咽:“首長……俺……俺識字不多,寫不好……”
    “沒事,心裏想啥,就寫啥。寫不清楚的地方,我幫你看看。
    告訴家裏,現在不打仗了,國家正在搞建設,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再問問家裏,地裏的收成怎麽樣,冬天柴火夠不夠燒,有沒有什麽難處。”
    “哎!哎!”王小川連聲答應著,像是接到了最重要的任務。
    他小心翼翼地鋪平信紙,把鋼筆握得緊緊的,像握著槍一樣認真,開始一筆一劃地書寫起來。
    他那專注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包廂裏安靜下來,隻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火車臨時停靠,車廂外的熱鬧。
    其他警衛員也都沉默著,但眼神裏都流露出一絲同樣的思緒。
    陳朝陽就這麽看著正與文字“搏鬥”的王小川,目光裏帶著一絲溫和與了然
    王小川寫得如有神助,卻因為有些字不會寫,偶爾抬起頭,憨厚地朝陳朝陽笑笑。
    陳朝陽便會耐心地告訴他,有時還會補充一句:“再加一句………”
    “嗯!”王小川用力點頭,更加賣力地寫下去。
    列車鳴笛,即將再次啟動。王石磊迅速跳下車廂,將封好的信鄭重交給了站台上一位戴袖標的鐵路工作人員,再三囑托。
    列車緩緩駛離了濟南站。
    王小川望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家鄉山水,手裏還殘留著那個大地瓜的溫暖和甜香。
    鄉愁如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卻已沉澱為心底更堅實的動力。
    經過長達四十多個小時的顛簸,列車終於在第三天的清晨,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駛入了上海北站。
    月台上人影幢幢,蒸汽與晨霧混雜,模糊了視線。
    這裏是赴任京州前的最後一個停靠點,也是最為關鍵的一環,華東局所在地。
    其轄滬、蘇、浙、皖、閩、魯各省市一切黨軍政,
    他必須在這裏完成必要的程序,將組織關係從軍隊係統正式轉入華東局,再由華東局介紹至京州的地方與軍事單位。
    “首長,到了!”警衛員王石磊低聲提醒,同時示意其他同誌開始整理行李,做好準備。
    陳朝陽合上手中那本《莫斯科裝甲兵戰術教程》,將目光投向窗外。
    與北平車站的莊重、東北車站的緊張、以及沿途大多數車站的簡陋不同,上海北站展現出一種奇特的混合氣質:繁忙、擁擠,帶著遠東第一大都市殘留的底子,卻又處處烙印著新時代的印記。
    月台上,穿著各式各樣棉襖、中山裝、甚至舊西服的人群熙熙攘攘,扛著行李的鄉親、提著公文包的幹部、穿著工裝的工人、還有大聲吆喝著維持秩序的車站工作人員。
    高音喇叭裏播放著振奮人心的歌曲和列車到發信息,但仔細聽,還能隱約聽到幾句軟糯的吳語交談。
    牆壁上,嶄新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建設新上海”的宣傳畫,早已覆蓋了舊時模糊的香水或香煙廣告,形成了一種視覺上的更迭。
    空氣中彌漫著煤煙、還有一股南方城市特有的、潮濕而複雜的氣息。
    這一切,都與朝鮮戰場的肅殺凜冽和北方平原的蒼茫遼闊形成了鮮明對比。
    上海,這座剛剛從舊時代掙脫出來的東方巴黎,正以一種略顯忙亂卻又充滿活力的姿態,迎接著它的新生。
    在王石磊等警衛員默契的護衛下,陳朝陽走下火車。
    他的服裝依舊整潔,一行人沉穩的氣質在人群中依然顯眼。
    華東局派來的聯絡員早已在站台等候,這是一位戴著眼鏡、年紀雖輕卻顯得十分幹練的同誌,立刻迎了上來。
    “是陳朝陽同誌嗎?一路辛苦了!我是華東局組織部的幹事,姓李,奉命來接您。”他言語清晰,態度恭敬而不失分寸。
    “李幹事,麻煩你們了。”陳朝陽與他用力握了握手,沒有多餘的寒暄。
    一行人迅速上車。
    吉普車駛出車站,穿行在上海的街道上。
    陳朝陽透過車窗觀察著這座城市。
    外灘的萬國建築群在冬日的陽光下沉默矗立,但樓頂飄揚的是鮮豔的紅旗;
    路上,有軌電車叮當作響,與穿著學生裝、步伐匆匆的青年男女交織流動;
    街角既有挑著熱氣騰騰餛飩擔子的小販,也有新開張、掛著標語的國營百貨公司。
    但同樣,他也看到了戰爭的痕跡,支援抗美援朝的標語隨處可見,偶爾還能看到遊行隊伍高舉著增產節約、支援前線的橫幅。
    車子最終駛入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在一處並不起眼但戒備森嚴的大院門前停下。
    這裏就是華東局的辦公地之一。
    接下來的程序嚴謹而高效。
    在李幹事的引導下,陳朝陽來到了華東局組織部。
    在一間樸素的辦公室裏,他鄭重地向負責幹部遞交了來自軍委和總幹部管理部的介紹信、任命書以及個人檔案關係。
    組織部的同誌仔細地驗看了所有文件,確認無誤後,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陳朝陽同誌,歡迎你來華東工作!
    你的情況北平已經通報過了。你在朝鮮前線立了大功,現在回國參加建設,意義同樣重大!”
    很快,相關手續辦理完畢。
    華東局組織部開具了新的介紹信:
    一封致華東軍政委員會駐京州,證明其漢東省工業廳廳長、省委常委的任命,請予接洽安排。
    另一封致華東軍區駐京州,證明其軍事學院職務,並轉關係至學院。
    “手續齊了,陳朝陽同誌。”組織部的同誌將介紹信交到他手中,“華東局完全支持北平的決定,希望你到了京州後,大膽工作,軍隊和地方兩條線都要抓起來,做出成績!”
    至此,陳朝陽的組織關係完成了從北平到大區層麵的正式轉接。
    他不再是單純從前線歸來的軍事幹部,而是在組織程序上,成為了華東局麾下,即將奔赴京州,同時肩負軍地雙重使命的重要負責人。
    沒有在上海過多停留,甚至無暇去看一眼黃浦江,陳朝陽一行人帶著剛剛辦妥的新介紹信,再次登上了西行的列車。
    這一次,目標終於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