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章 傳下去,世子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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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異樣的情緒,咬著牙道:“大可不必!”
    “趕緊把人給我處理了!整日裏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身上的香粉味熏得我頭疼!”
    “哦?”沈青凰挑了挑眉,放下算盤,才抬眼看他,唇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夫君可真是不解風情,那般貌美的姑娘,送上門來,你竟連多看一眼都嫌棄。可見這世間的美色二字,於你而言,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
    她那輕描淡寫的模樣,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像一根羽毛,不輕不重地搔刮著裴晏清的心尖。
    又癢,又麻,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意。
    他看著她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看著她眼底那藏不住的笑意,心裏的那股邪火,忽然就換了個方向,燃燒起來。
    下一瞬,他嘴角倏地一勾。
    在沈青凰錯愕的目光中,裴晏清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啊!”
    沈青凰猝不及防,一聲低呼,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跌進帶著淡淡藥香的懷抱裏。
    她竟是被他一把拉過去,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算盤被撞翻在地,發出一陣清脆雜亂的聲響,賬本散落一地。
    沈青凰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想要掙紮,腰肢卻被一隻鐵鉗般的手臂牢牢禁錮住,動彈不得。
    她又驚又怒地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幽深似海的眸子。
    他的眼裏再無方才的惱怒與無奈,而是極具侵略性的玩味。
    裴晏清一手攬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用折扇輕佻地、緩緩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他凝視著她因震驚而微張的紅唇,感受著懷中纖細溫軟的身軀,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隨即,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喑啞,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嗬……”
    “這世間,又有何人,”他微微傾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有的我的世子妃……貌美!”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她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前世的陸寒琛,冷硬如冰,夫妻之禮也隻是例行公事。
    而眼前的裴晏清,即便身坐輪椅,那份從骨子裏透出的侵略性與玩味,卻比萬馬千軍更讓她心慌意亂。
    她的臉一下燒了起來。
    沈青凰試圖用理智壓下這陌生的慌亂。
    她猛地伸出手,抵在他溫熱的胸膛上,用力一推,借著那股力道狼狽地站了起來。
    “世子,請自重!”她的聲音慌亂顫抖!
    她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垂下眼眸!
    裴晏清好整以暇地坐在輪椅上,並未因她的掙脫而有半分不悅。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尖,小巧精致,在烏黑的發絲間,像一顆熟透了的紅瑪瑙,誘人采擷,還有她的眼睛,四處躲閃不敢看他!
    原來,她不是無堅不摧的。
    剝開那層冷靜理智、手段狠辣的硬殼,裏麵竟是這般生動有趣的模樣。
    這個發現,讓裴晏清的心情莫名大好。
    那盤踞心頭多日的煩躁與陰鬱,仿佛被這抹突如其來的緋色衝散了不少。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帶著幾分惡劣的促狹。
    “世子妃臉紅什麽?”他明知故問。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誇了句你貌美,這就害羞了?”
    “你!”沈青凰猛地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水光瀲灩,因著那抹薄怒與羞惱,非但沒有半分威懾力,反而更添了幾分嗔怪的風情。
    裴晏清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沈青凰看著他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心裏的火氣更盛。
    她知道,在口舌之爭上,自己絕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再待下去,隻會被他調戲得更狠。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拋出了殺手鐧:“世子若是再這般沒個正形,那芙蓉閣裏的兩位姑娘,你就自己去處理!”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便走。
    那背影,挺得筆直,腳步卻比平時快了三分,帶著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
    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裴晏清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最終,化作一聲壓抑不住的低笑。
    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愉悅。
    長風在門外聽著這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聲,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隻見自家主子正獨自一人,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笑得肩膀微顫。
    主子這是……被世子妃氣瘋了?
    長風不敢問,他隻是覺得,自從這位手段了得的世子妃嫁進來之後,他們這死氣沉沉的靜心苑,似乎真的多了幾分活氣。
    而裴晏清的心中,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調戲一本正經的沈青凰,當真是……一件頗有意思的樂事。
    沈青凰從書房逃出來,迎著庭院裏的涼風站了好一會兒,才將臉上的熱度壓了下去。
    她為自己方才的失態感到懊惱。
    兩世為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竟被裴晏清三言兩語就撩撥得方寸大亂!
    不行,必須盡快把那兩個麻煩精處理掉,省得再給裴晏清找到由頭發作。
    她眸光一凝,心中已有了計較。
    “雲珠,”她喚了一聲,聲音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去,將府裏各處的管事都請到花廳來,就說我有事要吩咐。”
    “是,世子妃。”雲珠應聲而去。
    半個時辰後,國公府花廳。
    府中大大小小十幾個管事垂手立在下方,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敬畏地看著上首那位年輕的世子妃,自她掌家以來,雷厲風行的手段早已深入人心。
    眾人心中都在打鼓,不知今日又是哪一處出了紕漏,要被敲打了。
    沈青凰端坐主位,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才緩緩開口。
    “今日請各位管事來,是有一件喜事要與大家商議。”
    喜事?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一頭霧水。
    沈青凰放下茶盞,唇邊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想必大家都知道,府裏近來住了兩位表小姐,是二房、三房嬸嬸送來為我分憂的。”
    眾人連忙點頭,心中暗道:誰不知道啊,那兩位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掛在靜心苑門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憐兒妹妹和婉兒妹妹,品貌出眾,性情溫婉,如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沈青凰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語氣裏滿是真誠的惋惜。
    “總這般住在國公府,雖是親戚,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外人見了,還以為我們國公府要耽誤她們的終身大事。”
    “我們國公府是厚道人家,斷不能如此自私。”
    她話鋒一轉,擲地有聲地宣布道:“所以,我決定,即日起,為兩位表小姐在京中尋覓良緣!各位管事平日裏人脈廣,消息靈通,還請多費心,若有品行端正、家世清白的青年才俊,皆可報到我這裏來。若事成,我必有重賞!”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給那兩位尋親?
    這……這不就是變相地要把人趕出府嗎?
    管事們心中瞬間了然,一個個低眉順眼,齊聲應道:“謹遵世子妃吩咐!”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二房王氏和三房李氏的耳朵裏。
    兩人正在房中一邊喝茶一邊盤算著,自家侄女什麽時候能得了世子的青眼,聽聞此言,氣得當場就將手中的茶盞給摔了!
    “豈有此理!這個沈青凰,她安的什麽心!”王氏氣得渾身發抖。
    “什麽尋覓良緣,她分明就是想把憐兒和婉兒趕出去!”李氏更是氣急敗壞。
    “不行,我們得去找她理論去!我倒要問問她,我們好心好意送人去給她分憂,她就是這麽糟蹋我們一片心意的?”
    兩人怒氣衝衝地殺到了靜心苑。
    彼時,沈青凰正悠然地坐在窗邊,手裏拿著一本醫書,神情專注。
    “世子妃!你這是什麽意思!”王氏人未到,聲先至,一進門就興師問罪。
    沈青凰緩緩抬起眼皮,看向氣勢洶洶的二人,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無辜與茫然。
    “二嬸,三嬸,你們這是怎麽了?誰惹你們生這麽大的氣?”
    “還不是你做的好事!”李氏上前一步,指著她道。
    “你為何要自作主張,給憐兒和婉兒說親?我們隻是讓她們來府裏小住一陣子,陪陪你,你倒好,要把人往外推!”
    “嬸母說笑了。”沈青凰合上書,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語氣誠懇。
    “兩位妹妹品貌如此出眾,侄媳是真心喜愛。正因如此,侄媳才更不忍心讓她們在此蹉跎歲月啊。”
    她歎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女子青春何其寶貴?再過一兩年,可就成老姑娘了。到那時,好人家都被人挑走了,豈不是耽誤了她們一輩子?為她們尋得一門好歸宿,讓她們下半輩子有靠,也是我們做長輩的本分啊。難道二位嬸母,忍心看著她們年華老去,最後隻能給人做填房不成?”
    一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大義凜然。
    王氏和李氏被她堵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沈青凰將她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冷笑。
    王氏和李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憋屈和無力。
    最終,兩人隻能悻悻地甩下一句你好自為之,灰溜溜地走了。
    打發了老的,還有小的。
    王憐兒和李婉兒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她們不比她們的姑母,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兩人哭得梨花帶雨,直接衝到了沈青凰的麵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世子妃,求您開恩,不要趕我們走!”王憐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柔弱的模樣我見猶憐。
    李婉兒也跟著哭訴:“我們不求名分,我們隻想陪在世子身邊,哪怕是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我們也心甘情願!”
    好一招以退為進,道德綁架。
    沈青凰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淒淒慘慘的兩人,眼中沒有半分動容,反而幽幽地歎了口氣,親自上前,將她們一一扶起。
    聲音裏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憐憫。
    “傻妹妹,你們……說的是真的?”
    兩人見有戲,連忙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
    “唉……”沈青凰又歎了一口氣,拉著她們的手,讓她們在自己身邊坐下,擺出了一副說貼心話的姿態。
    “你們別看我表麵上是世子妃,風光無限,”她壓低了聲音,神情變得格外淒苦。
    “可這其中的苦楚,又有誰知道呢?”
    王憐兒和李婉兒麵麵相覷,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然後就聽沈青凰哀怨地幽幽地說道:“實不相瞞,世子爺他……久病纏身,身子骨早就虧空了。別說子嗣,就連……就連夫妻之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