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7章 男人隱瞞了自己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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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撲通”一聲軟倒在地,麵無人色,嘴裏隻剩下徒勞的辯解:“不……不是我……我沒有……”
    “沒有?”沈青凰冷笑一聲,眼神睥睨著地上的王氏,如同在看一隻螻蟻,“那這封信,二嬸又作何解釋?”
    白芷將那封信呈給老夫人。
    老夫人宋氏氣得渾身發抖,接過信紙的手都在顫抖。
    信上的字跡娟秀,內容卻是觸目驚心,正是沈玉姝寫給她安插在國公府的陪房媽媽的信,囑咐其見機行事,不必留情,隻需“找機會動手”!
    “孽障!一群孽障!”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猛地將信紙甩在王氏臉上,厲聲怒吼,“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竟敢勾結外人,謀害我的親孫兒!我裴家是哪裏對不住你們了?!”
    “母親,我冤枉啊!我不知道啊!”王氏嚇得魂飛魄散,抱著老夫人的腿哭嚎,“都是沈玉姝!是那個賤人指使我的!不關我的事啊!”
    “二嫂,你怎麽能……”李氏也慌了神,想撇清關係,卻被沈青凰冷冷一瞥,嚇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夠了!”老夫人一腳踹開王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與失望,“我隻恨自己瞎了眼,竟容你們這兩個毒婦在府裏作威作福這麽多年!”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裏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來人!將二夫人、三夫人帶下去!即日起,禁足佛堂一月,抄寫女誡百遍!二房三房名下所有莊子、鋪子的管理權,即刻收回一半,交由世子妃掌管!”
    這懲罰,無異於斬斷了她們的左膀右臂!
    王氏和李氏眼前一黑,徹底癱軟在地,任由粗壯的婆子將她們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隻留下滿室狼藉和漸行漸遠的哭嚎。
    老夫人處理完家賊,這才轉過身,看向沈青凰的眼神變得複雜無比。
    有愧疚,有欣賞,更多的卻是一種後輩脫離掌控的忌憚。
    她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青凰,今日之事,是祖母識人不清,委屈你了。”
    沈青凰微微垂眸,斂去眼底的寒芒,屈膝一禮,語氣平靜無波:“祖母言重了。孫媳隻盼夫君身體安康,府中安寧,別無他求。”
    她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將一個識大體的世子妃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床榻上,一直“虛弱”旁觀的裴晏清,適時地輕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倦意,輕聲道:“祖母……青凰為我,受累了。孫兒……有些乏了。”
    他一句話,既是心疼妻子,也是在下逐客令。
    老夫人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這對夫妻一眼,終於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靜心苑,終於恢複了安靜。
    沈青凰轉過身,對上裴晏清那雙清明深邃的眼眸,那裏麵哪有半分倦意,分明是看了一場好戲的玩味與探究。
    “夫君演得不錯。”沈青凰淡淡道,重新為他倒了杯溫水。
    裴晏清低笑一聲,胸腔的震動引得他輕咳起來,他接過水杯,目光卻鎖著她:“夫人這一手‘將計就計,引君入甕’,用得更是出神入化。”
    他看著她,忽然問:“那藥,你真的喝了?”
    雖然他知道她醫術高超,定有解法,但親眼看著她將那碗不知底細的藥灌下去,心頭竟還是不受控製地緊了一下。
    “自然。”沈青凰道,“不喝,這出戲如何能唱得圓滿?”
    她看著他,鳳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而且,我也想親自嚐嚐,沈玉姝為我準備的‘大禮’,究竟是何滋味。這份情,我得記下,日後,才好加倍奉還。”
    那平靜語氣下潛藏的狠厲,讓裴晏清眸光微動。
    這個女人,像一株帶刺的雪蓮,於絕境中綻放,清冷,美麗,卻又致命。
    他忽然覺得,這場被強加的婚姻,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與此同時,陸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國公府的側門。
    陸寒琛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國公府派人將那封信和換掉的藥材“原樣奉還”時,他正在軍中議事。
    消息傳來,整個營帳的將領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他陸寒琛,一個力求上進的武將,他的妻子,竟敢將手伸進國公府,謀害國公府的病弱世子!
    這不是通敵,卻比通敵更讓他顏麵掃地!
    當沈玉姝被婆子們“請”上馬車時,還哭哭啼啼,一臉委屈。
    “夫君,你聽我解釋,是沈青凰她陷害我!是她……”
    “閉嘴!”陸寒琛一聲厲喝,打斷了她的話。
    馬車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陸寒琛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女人,第一次覺得如此厭煩。
    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裏,再沒有往日的欣賞與著迷,隻剩下冰冷的審視。
    “陷害你?”他冷笑一聲,“信是你親筆所寫,人是你安插進去,如今人贓並獲,你告訴我是她陷害你?沈玉姝,你當國公府的老夫人是傻子,還是當我是傻子?”
    “我……我隻是想給她一個教訓……”沈玉姝被他駭人的氣勢嚇得瑟瑟發抖,哽咽道,“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夫君,我知道錯了,你信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以後?”陸寒琛的聲音裏滿是嘲諷,“你還有什麽以後?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愚蠢,我在軍中抬不起頭!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特意召見了我,隻問了一句‘陸將軍治家有方’!你毀掉的,不隻是你自己的名聲,還有我的前程!”
    他原本以為,娶了這個能預知未來的“福星”,他的青雲之路會一片坦途。
    可如今看來,她帶給她的,隻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和恥辱!
    沈玉姝徹底呆住了。
    她滿心以為自己重生歸來,可以輕易拿捏沈青凰,奪走她前世的一切榮光。
    可為什麽,為什麽每一次交手,狼狽不堪的都是自己?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回到了陸府。
    然而等待沈玉姝的,不再是下人們敬畏的目光,而是一種夾雜著鄙夷與竊竊私語的回避。
    “謀害國公府世子妃”——這頂大帽子,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
    她從人人稱羨的武安侯夫人預備役,徹底淪為了一個心腸歹毒、上不得台麵的笑話。
    陸寒琛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徑直拂袖而去,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你好自為之。”
    沈玉姝孤零零地站在庭院中,秋風卷起落葉,拍打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
    因為她的心,已經徹底沉入了冰窖。
    在陸家,她,已然失寵。
    ……
    靜心苑內,喧囂散盡,隻餘一室藥香與燭火搖曳的靜謐。
    前一晚的風波仿佛一場遙遠的夢,二房三房被嚴懲,沈玉姝的算計落空,陸寒琛那邊想必也已是焦頭爛額。
    沈青凰坐在床邊的矮榻上,手中捧著一本醫經,神色淡然地翻看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未在她心中留下波瀾。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床榻上,裴晏清呼吸均勻,似乎早已沉沉睡去。
    然而,沈青凰翻過一頁書,指尖卻微微一頓。
    不對勁。
    這靜謐之中,透著一絲不尋常的急促。裴晏清的呼吸,聽似平穩,實則比白日裏短淺了許多,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迫著胸口,每一次吐納都帶著一絲灼熱的氣息。
    沈青凰放下醫經,悄無聲息地站起身,走到床邊。
    燭光下,裴晏清那張本就沒什麽血色的俊臉,此刻竟泛著一層病態的潮紅。
    他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額角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連嘴唇都顯得異常幹裂。
    這不是傷後虛弱該有的樣子。
    沈青凰的鳳眸倏然一凝,她伸出手,纖細冰涼的指尖輕輕落在了裴晏清的額頭上。
    滾燙!
    那溫度,如同一塊烙鐵,瞬間燙得她指尖一縮。
    他發高熱了。
    “裴晏清?”她壓低聲音,試探地喚了一聲。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隻是眉心蹙得更緊,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帶著痛苦的悶哼。
    沈青凰心中警鈴大作。烏頭草之毒雖猛,但昨夜她已用金針逼出大半,輔以湯藥,絕不該在此刻複發,更不會引起如此高熱。除非……
    她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他那隻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右臂上。
    除非,那支箭上,淬的並非隻有烏頭草一種毒!
    沈青凰的眼神冷了下來。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徑直去解他手臂上的紗布。
    “別……”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紗布係帶的瞬間,裴晏清竟在半昏迷中囈語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將手臂往回縮。那聲音沙啞破碎,帶著一種本能的抗拒。
    他不想讓她看。
    這個認知,讓沈青凰的動作愈發不容置喙。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另一隻手幹脆利落地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彈分毫。
    指尖翻飛,那厚厚的紗布被她一層層迅速解開。
    “撕拉——”
    當最後一層粘連著血肉的紗布被揭開,一股淡淡的、帶著腐敗氣息的腥甜味,混雜著藥味,鑽入鼻息。
    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景象比昨夜更加觸目驚心!
    原本隻是發黑的傷口邊緣,此刻竟隱隱有潰爛之勢,皮肉外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
    而那些順著血管蔓延的黑線,非但沒有消退,反而變得更加粗壯、清晰,如同一條條醜陋的毒蛇,張牙舞爪地向著他的心髒方向攀爬而去。
    沈青凰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
    “腐骨草……”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何其歹毒!
    烏頭草見血封喉,是為速殺。
    而這腐骨草,毒性陰狠,不會立刻致命,卻會慢慢侵蝕血肉,腐蝕骨骼,讓中毒者在日複一日的劇痛與潰爛中,活活被折磨至死!
    更重要的是,這腐骨草的氣息,她並不陌生。
    當初二房王氏在裴晏清的熏香中下的慢性毒藥,其主料之一,便是這腐骨草的根莖!
    是同一夥人!
    摔下輪椅?
    好一個拙劣的謊言!
    裴晏清,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麽?
    又是在獨自承受著什麽?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她腦中翻湧,但她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得像冰的表情。
    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她沒有片刻遲疑,轉身快步走到妝台前,取出那隻紫檀木匣子。
    金針在燭火下閃過一道道森然的冷光,映著她那雙沉靜如古井的鳳眸。
    這一次,她沒有再問他“脫不脫衣服”。
    她直接上手,一把扯開他寢衣的係帶,將他清瘦卻線條流暢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出來。
    “唔……”裴晏清在昏沉中似乎感覺到了涼意,不安地動了動,卻被她死死按住。
    “別動。”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比命令更像一種不容置疑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