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獲的季節。
    到處都是一片金黃，稻田裏，金黃的稻穗在隨風晃動，大樹上，樹葉開始慢慢變黃，風兒吹來，樹葉就在慢慢晃動。
    西工大，無數學子懷抱著書本，在甬道上快速走過，對他們來說，象牙塔裏的生活，是緊張而充實的。
    “西工大，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啊！”本裏奇感慨地說道。
    “沒錯，超七，殲八，都是他們設計或者改進出來的。這明明是個大學，擁有的設計能力，卻比很多大型航空技術公司還厲害！”迪克泰勒感慨地說道：“我們的音速巡航者，就是和他們合作的，他們的思維很超前。”
    “哼，我們通用動力公司，從來都不看好東方，來這裏，注定不會有什麽收獲。”希拉克爾搖頭，F16推銷失敗，讓他依舊耿耿於懷。
    本裏奇笑了笑：“希拉克爾，事實勝於雄辯，能量機動理論的確很重要，但是……這次兩伊戰爭的開場，也說明了高空高速並沒有過時，走吧，我們去航空係大樓。”
    三個人，分別代表洛克希德、波音公司和通用動力，三個人走到一起，那就隻有一個原因！
    剛剛從首都回到西工大，三個人就過來了，秦亮也隻能感慨，美國佬的強大，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是非常善於學習和總結的！
    五係大樓，會議室。
    “上個星期，兩伊之間爆發了衝突，在空戰中，殲八發揮高空高速優勢，利用遠程空空導彈遏製對方的基地戰機起飛，提供製空權，而超七戰機用低空方式，展開對地轟炸，兩者配合非常默契，把雄貓戰機幾乎全部炸毀到了跑道上。”
    寒暄之後，本裏奇就提到了這件事：“秦，你們西工大，是怎麽看待這次戰況的？”
    秦亮笑了笑：“各位，高空高速，永不過時！隨著導彈技術的不斷進步，空戰的交戰距離會逐漸變遠，到以後，近距格鬥甚至隻會出現在航展上，就像是馬戲團裏的表演……”
    “不，不可能！近距格鬥永遠都有存在的意義，任何的空戰，都不可能完全在遠距離上解決問題，在很多時候，也沒法遠距離解決戰鬥，比如需要靠近目視觀察的，在越南的戰場上，我們的戰機就因為缺乏近距格鬥能力而吃虧！”希拉克爾反對。
    秦亮笑了笑，自己說的是後世的經驗，是未來！當陣風戰鬥機以百分之百的攔截率攔截霹靂15的時候，落後的一方，幻想中的近距格鬥，根本就不會出現！空戰，會變成電腦遊戲一樣的表演，電子技術落後的一方，隻會被動挨打。
    “是啊，遠程空空導彈的機動性太差，隻要目標有防備，飛行員經驗豐富，很容易甩掉那些隻有17G過載的導彈。”迪克泰勒也跟著說道。
    秦亮笑了笑：“好吧，既然你們反駁，那就是你們對，迪克泰勒先生，我們的音速巡航者計劃一直都在推進中，這款客機，將會是我們雙方之間最重要的合作項目，接下來……”
    秦亮決定轉移話題了。
    於是，其他人尷尬地聽著秦亮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個小時，當第三杯茶水喝完之後，秦亮開口：“各位，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我們……”
    “秦，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
    “剛剛？什麽話題？”
    “就是遠距離空戰是否會取代了近距格鬥……”
    “哦，這個嘛，你們的說法是對的，走，咱們去吃飯！這秋天的羊兒最是肥美，這個時候的羊肉最好吃……”
    “咳咳，秦，我們想要聽一聽你的看法，希拉克爾，你就別抱著你的那一套理論說事了！”
    希拉克爾臉色一變：“能量機動理論，永遠都不會過時……”
    “走吧，各位，吃飯去！”
    “不，不，希拉克爾，你如果還想加入我們的先進戰術戰鬥機計劃，那就把你的嘴閉上！”本裏奇惱火了。
    果然就是為了ATF計劃來的啊！
    美軍向來都是追求領先技術的，任何一次戰機的更新換代，都是他們提出的，咳咳，僅限於隱身機之前，到了六代機，他們就被咱們給遠遠落下了。
    七十年代，當美軍的三代機還在測試的時候，美國戰術空軍指揮部就提出了下一代戰機的研發計劃。這樣一直發展到了八十年代初期，隨著老毛子的三代機逐漸成型，米格29和蘇27都即將服役，美軍開始提出了新一代空優戰鬥機的需求，作為F15的替代產品。
    雖然老毛子把米格23和米格25定義為三代機，把米格29和蘇27定義為四代機，但是那不過是自欺欺人，隻是為了戰場上不出現代差，美國佬眼裏，米格21到米格25，都屬於同代的。
    戰機新技術，都是美國佬首先提出的，他們搞出來了先進的戰機，而老毛子，則會根據美國佬飛機的指標，提出更加先進的指標，爭取造出來能壓製美國飛機的先進戰機。
    比如蘇27，因為原型機無法壓製F15，總設計師西蒙諾夫還決定推倒重來！
    最後指標是實現了，但是……服役時間要晚五到十年！這就意味著在戰場上，美國佬總是掌握代差的優勢，用三代機打二代機，用四代機打三代機……老毛子不甘心，幹脆，自己重新分代，把依舊高空高速的米格23和米格25拿出來，單獨當做三代機。
    名字可以改，性能卻變不了，在戰場上，依舊被西方三代機壓著打。
    現在，美國佬要搞四代機了，這四代機的標準，究竟是什麽？
    隱身技術、短距起落、超音速巡航……這些技術都是已經確定下來的，還有其他的呢？這兩伊戰爭爆發的空戰，讓虛心的美國佬，跑東方來取經了！
    麵對他們的請教，秦亮毫不客氣，必須要帶偏了他們才行！
    高空高速這個指標，早就過時了！三代機，四代機都以機動性為主，哪怕就算是有超音速巡航能力的四代機，也依舊還有超機動性這個指標！至於極速……這個需求並不大。
    看看後世的肥電，那臃腫的身材，讓它最大隻能飛到1.6馬赫，超音速巡航能力早就閹割了。
    就算是重視空優的F22，最大速度也不過2.25馬赫數，而且，這個數據是否有水分，也不清楚。
    到了六代機，高空高速似乎又回來了，那也是後世的航電技術發展到極致才出現的，現在是想都別想。
    就是因為短時間內實現不了，那就得使勁忽悠他們！
    “秦，你說一下你的觀點。”
    “剛剛說了啊，高空高速永不過時啊。”秦亮說道：“更高的速度，更高的高度，那就代表著更大的優勢。”
    “什麽優勢？”希拉克爾開口，對本裏奇的警告毫不為意。
    “高度的優勢是重力勢能，速度的優勢是動能，您天天喊能量機動理論，這能量怎麽來的，您都不知道？”秦亮投去鄙夷的目光：“說實話，您這樣水平的，最好還是乖乖地閉嘴，省得出醜。”
    “你！”
    戰鬥機黑手黨居然被藐視了！
    希拉克爾還想要反駁，本裏奇的臉色已經冰冷起來了：“希拉克爾，你如果再說一句話，那就別想加入我們的ATF計劃，我可不是開玩笑！秦，你繼續！”
    “說完了，沒啥好說的了。”
    迪克泰勒開口：“秦，想要實現高空高速性能，那就得犧牲其他性能，想要兼顧……怕是很難啊。”
    “這有什麽難的，可變後掠翼啊！”秦亮說道：“既能高空高速，又能近距格鬥，我們說高空高速永不過時，可沒有說不玩近距格鬥，倒是某些人，死鑽牛角尖。”
    “你！”
    “希拉克爾，閉嘴！”
    這家夥，為了推銷F16，給己方搞了很多麻煩，現在既然看到他，當然要使勁地踩他！
    看著這家夥吃癟的樣子，秦亮的心中就很舒服。
    “可變後掠翼的確能兼顧，但是卻帶來了結構上的重量，有些得不償失啊。”迪克泰勒說道。
    可變後掠翼，格魯曼玩得最熟，這次被摧毀的雄貓戰機，就是他們的傑作！
    希拉克爾很想說，可變後掠翼的雄貓被吊打，但是……本裏奇好像是真的生氣了，所以，他就壓製住了反駁的話沒說出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可變後掠翼戰機是強大的，無以倫比的。”秦亮說道：“你們別看開戰初期，郎駝吃了虧，那隻是因為沒防備，等郎駝反應過來，尤其是把有經驗的飛行員放出來，郎駝還是能逐漸獲得空中優勢的，可變後掠翼戰機，會成為天空中的王者。”
    “開玩笑，郎駝的雄貓，已經被炸毀了，剩餘的幾架，也都是破爛貨，發揮不出什麽作用來。”
    這次，秦亮沒生氣，隻是一臉笑容地看著希拉克爾：“希拉克爾先生，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什麽賭？”
    “兩伊戰場上，可變後掠翼戰機會大放異彩，如果我輸了，我秦亮就不在東方混了，投奔我老丈人去，如果你輸了，你隻要公開發表聲明，承認你們的能量機動理論太片麵，高空高速永不過時，如何？”
    “好！”希拉克爾一口答應。
    他知道，秦亮是個難得的人才，本裏奇一直都絞盡腦汁地想要把秦亮弄到美國去，現在這個賭，不管輸贏，都對己方有利，答應下來！
    果然，本裏奇的目光中神采奕奕。
    “秦，除了可變後掠翼，還有其他技術嗎？”
    這技術，他們幾個公司都不熟啊！
    秦亮思考片刻：“如果不用可變後掠翼，那為了提升高空高速性能，就隻能用變循環發動機了。”
    普通的發動機，都是單模式的，渦噴就是渦噴，渦扇就是渦扇，衝壓就是衝壓，變循環發動機，則是把這些發動機組合起來。
    比如說，在起飛的時候，所有的進氣門都打開，此時發動機就是渦扇的模式，到了高空高速下，渦扇的外涵道，不僅僅無法提供更強的動力，還會因為迎風麵積大而帶來更多的阻力，這個時候，就可以關閉外涵道，隻保留核心機，把渦扇變成渦噴模式。
    至於速度更快的時候，那迎麵吹來的氣流，直接就被壓縮了，就連核心機中的壓氣機，也變得多餘了，就可以通過管道，把進氣直接引入燃燒室，燃燒後噴出，這個時候就變成了衝壓發動機的模式。
    這些技術，從理論上來說是最優秀的，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最複雜的。
    所以，到目前為止，唯一成熟的，就是黑鳥的發動機了。
    普惠的工程師們創造性地想出來了渦噴和衝壓組合的發動機，在發動機外麵增加了六根額外的管子，就實現了把氣流從前方直接灌進燃燒室的目標，把渦噴直接變成衝壓發動機。
    米格25雖然能飛3馬赫的速度，卻隻能短暫飛行，時間稍長就會燒毀發動機，而黑鳥偵察機，那是能用3馬赫以上的超音速長時間飛行的，甚至能飛到3.5馬赫以上，最優秀的是，這種狀態下的飛行，比低速的時候還省油！
    至於第二款，就是在ATF項目競標的時候，通用電氣的YF120變循環發動機橫空出世，相比之前用六個管子，它更加簡單，使用了放氣活門，或者叫做放氣環，現在這個時候，通用電氣的工程師們，應該還在絞盡腦汁想變循環的思路吧？
    “說說看？”本裏奇立刻就來了興趣。
    他們洛克希德公司是造飛機的，發動機是交給專門的發動機公司來研發的，但是，為戰機匹配什麽發動機，將會直接決定這款飛機的性能！
    F16用上了F100發動機，那就是王者，換上了J79，那就開始拉稀了。
    秦亮搖頭：“不行，不能說，這技術，是我們的機密。”
    本裏奇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這個我懂，我們美國可以聯合研發，我們國內的航空發動機公司，肯定對這種技術感興趣，比如通用電氣，他們生產的F404發動機，就被你們裝到了超七和殲八上，還有全新的梟龍，你們和通用電氣合作這麽密切，大家夥在航空發動機上研究，應該會很快就有突破的！”
    “沒錯！”迪克泰勒點頭：“他們的發動機，性能一流，你們西工大，又能提供一些新的思路，你們合作是最好的。正好在F404發動機上，驗證一下技術。”
    希拉克爾喉頭蠕動兩下，最終也沒有說什麽話。
    “對，F404這種發動機，高空疲軟，用了這種技術，高空高速性能也能大大提升，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本裏奇繼續忽悠。
    秦亮搖頭：“不行。”
    “為什麽？”
    “變循環發動機，是要顯著提升發動機性能的，中推上的改進，性能提升不高，還是得用大推才行！”
    到目前為止，東方也沒有任何手段弄到美國的大推渦扇，現在，對方要合作，也行，反正變循環發動機是有很多問題的，後世的YF120發動機在競標中淘汰，可不僅僅是因為配套的YF23戰鬥機競標失敗，還有自身的不靠譜。
    甚至一直到了新世紀，一款款戰機用的都是普通的渦扇，所以，變循環這賽道，就是一條歪門邪道！
    現在用這歪門邪道來忽悠美國佬是最合適的，要是再順手接觸到美國佬先進的大推，對己方的大推研發，是有很大好處的！
    聽到秦亮這樣說，其他人都皺起來了眉頭。
    開玩笑，大推可是航空工業的高級機密！這產品，怎麽可能送到東方來？這豈不是會泄密？
    “秦，能不能把這個研發項目……放到美國？”
    “當然不行。”秦亮搖頭：“這裏麵有我們的很多機密，就算是讓我們來給你們改大推，上級也不一定會同意，更不用說是放到美國去研發了，我們從第一次合作開始，就限定了合作地點，這沒什麽好爭論的，走，我們還是吃飯去吧，我肚子餓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跟著秦亮，一起去了食堂。
    吃什麽不重要，關鍵是要打聽到東方的技術啊！
    食堂，每人一碗羊肉泡饃，這是當年美國佬第一次來的時候的待遇，他們也不覺得這東西有多自降身價，畢竟來東方，又不是為了吃東西的。
    “秦，你們要搞變循環發動機，是在斯貝上測試的嗎？”本裏奇開口：“如果是這樣，我們可以叫著羅羅公司一起幫忙，他們對這發動機最熟悉。”
    秦亮搖頭：“當然不是，斯貝隻是一款二代渦扇，早就沒法滿足我們的需求了，我們要搞，肯定是三代大推……算了，不說了，來，吃！”
    東方也有三代渦扇的研發計劃！
    幾個人再次對視一眼，對東方來說，最後的短板就是發動機了，他們要是把這個短板給彌補了……
    “秦亮同學，你在這裏啊，咱們發動機係最近研究的變距渦輪葉片……我去，外國人！”
    一名剛剛打飯的學生過來，和秦亮打招呼，剛剛說了一句，就看到了坐在秦亮身邊的人，趕緊打住。
    這一招能不能起作用，得看老外懂不懂中國話，畢竟和他們交流，秦亮一直都是用英語，現在……
    本裏奇瞬間目光中神采奕奕：“秦，你們居然在搞變距渦輪葉片？這可是變循環發動機的關鍵技術！”
    這家夥，發現和東方的交流很重要，果然已經在學漢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