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露出來了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容：“秦亮。”
    瞬間，全班轟動。
    “秦亮同學！”
    “西工大的那個天才！”
    門口，係主任黃玉群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大踏步地走上來：“秦亮同學你好，我是這邊的係主任，叫我老黃就行，我代表南航，歡迎你的到來！咱們學校原本去機場接你的，沒想到沒接到，咱們接到機場的電話，就趕緊到校門口去等你，沒想到……”
    沒想到你小子是坐著公交車到了附近站台，然後溜達著進了校園！等到大家夥反應過來，趕緊在校園裏一通猛找，還好他們知道秦亮是為了直升機的事情來的，所以黃玉群就直奔直升機專業過來找了，秦亮果然藏在這裏，還聽了一段時間的課！
    “嗯，黃主任，咱們……是不是別耽誤了這邊上課？”
    “好，那咱們去會議室說！”
    “我……想要先把這堂課聽完。”
    “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聽！”
    作為經驗豐富的老教授，周旭並不害怕其他人聽課，主任怎麽了？直升機這個專業領域裏，自己才是權威！不過……加上秦亮就不一樣了，這小子邪乎得很，很多專業知識，他比老師們還懂！
    “各位同學，我們繼續上課，如果把發動機比作直升機的心髒的話，那槳箍就是直升機的骨骼，它負責把動力傳遞給旋翼，而且還需要控製旋翼槳葉在三個方向上的運動……”
    直升機垂直起降簡單，有頭頂的大盤子就能旱地拔蔥，但是，直升機怎麽向前飛？
    這也是大盤子的功勞！隻是整個大盤子會向前傾斜，這樣提供的動力，不僅僅向下吹風，還向後吹風，所以，看電影，直升機向前飛的時候，機頭都是向下傾斜的，就是因為此時大盤子整個盤麵都會向前下傾斜導致的。
    控製大盤子的方向，就是槳箍的作用。
    同時，在直升機領域裏，還有一個重要的技術叫做總矩，這就是控製槳葉扭轉方向的機構，扭轉角度越大，同等轉速下，提供的推力也會越大。這個改變總矩，也是在槳箍上實現的。
    所以，槳箍就成了直升機上僅次於發動機的最重要的裝置。
    秦亮以前也就是知道傾轉旋翼機，這個不需要槳箍，而現在要搞直升機，這槳箍的難關必須要攻克！
    “由於槳箍非常重要，所以，世界各國的直升機專家們，都在研製先進的槳箍，比如說美國的黑鷹直升機，已經舍棄了中重型直升機上常用的鉸接式槳箍，創造性地研製出來了球形柔性槳轂，傳統金屬軸承替換為彈性抗拉材料，核心結構采用球形萬向軸設計，每片旋翼單獨連接並通過柔性材料吸收扭力與拉力……”
    鉸接式的槳箍，就是在槳箍上安裝揮舞鉸、擺振鉸和變距鉸來實現槳葉的揮舞、擺振和變距運動。這樣結構成熟，但是體積和重量都很大。
    以前的時候，秦亮知道黑鷹先進，隻是聽說過保險絲的事情，說米171一百多個保險絲，而黑鷹一個都沒有，這個也不知道真假，或許就是為了讓讀者理解容易而編造的，現在，秦亮聽著這些介紹，感慨萬千，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槳箍，都有這麽多說法。
    這黑鷹的強悍，是從內到外全方麵的！
    “秦亮同學，你們西工大擁有先進的材料，這球形柔性槳箍需要的材料，是不是你們西工大就能提供？”
    聽到周旭這句問話，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咳咳，周老師，這個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們西工大沒直升機專業……不過，這旋翼材料，我們西工大的碳纖維應該可以用。”
    他剛剛來的時候，周老師就在介紹旋翼，早期的木製，後來的鋼梁和鋁合金混合結構，再到最新的複合材料，碳纖維這東西，強度高，自重低，天生就適合造旋翼！
    “至於這個槳箍，您剛剛說起來了鉸接式槳箍，使用的是鈦合金鑄造工藝，我覺得倒是可以改進一下，我們使用鍛造鈦合金，魔都飛機廠那邊有幾萬噸的模鍛壓機，在上麵鍛壓之後，上數控機床加工切削，這樣造出來的槳箍，質量應該不會比西方的差，甚至還能高一個檔次……”
    這就是西工大的強大之處！
    普通的學校，課堂上講的和實際生產是脫節的，畢竟一般的大學也沒法接觸到社會上的一線工廠，但是西工大，和各個工廠結合的特別緊密！
    “嗯，這個加工方式可以，可惜我們南航沒條件去一線工廠看看，更沒有個項目……”
    “老周，你先上課吧，等上完了課去開會，這次秦亮同學過來，就是有項目要交給我們……”黃玉群的話，原本隻是想要催促周旭趕緊上課，隻是沒想到……
    嘩！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有項目？”
    “秦亮同學去北航，就給北航帶去了幾個項目，現在，終於也輪到咱們南航了！”
    “是啊，這秦亮同學既然來了咱們直升機專業，那肯定是個直升機項目！”
    大家夥都把目光望向了秦亮，滿是期待，這下，課程也進行不下去了！
    他們可是聽說過了北航那邊的情況，一大波人去長安搞項目，哪怕不給錢，僅僅是當個畢業設計，那也是很重要的！現在，這種好事，終於輪到咱們南航了！
    參與西工大的一個項目，那收獲可不是一般的大！
    曹麗娟更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秦亮：“秦亮同學，你能不能給我們具體介紹一下？”
    “各位同學，這項目目前來說，肯定是保密的，接下來，大家夥上自習，我……我得去開會了。”就連周旭都不淡定了，當了幾十年的老師，一個項目都沒撈到，現在有了項目，那恨不得立刻就能知道！
    當場停課，這可是教學事故！
    秦亮有些無奈：“周老師，您別著急，咱們還是先上課，我正好也了解一下直升機的具體知識。”
    “好，咱們繼續上課。”
    壓製住內心的激動，周旭繼續上課，終於，當外麵響起下課鈴的時候，周旭把粉筆往講桌上一扔：“下課！”
    最喜歡拖堂的教授，生平第一次正點下課！
    學生們也沒有糾纏老教授，而是目送幾個人離開。
    有項目了，還是直升機項目，咱們終於有實踐的機會了！
    會議室內。
    “黑鷹是四片槳葉，米24是五片槳葉。”聽完了秦亮的介紹，周旭就立刻分析起來了：“我們想要把米24的發動機裝到黑鷹的機體上，就會麵臨這些選擇，還有主減速器等等，都是問題啊。”
    升力不夠槳葉來湊，強度不夠又寬又厚，這就是後世評價直20和黑鷹的區別中的一句話。衡量這兩種飛機的不同，槳葉數量是個明顯的標誌。
    “嗯，周教授，聽您課堂上那番話，我倒是更傾向於使用米24的槳箍和槳葉設計，我們擁有比老毛子更先進的工藝，可以製造出來壽命更長，噪音更低的槳箍來。”
    要不是今天這堂課，惡補了一番直升機的知識，秦亮都好奇，為何黑鷹是四片，到了直20上，就變成五片了。
    貿然追求先進技術，容易導致出現無法逾越的技術難關，後世咱們到了新千年之後才開始研製和黑鷹類似的直升機，不是沒有道理的。
    周旭點頭：“嗯，還是老毛子的更好仿製一些，接下來就是發動機的問題了，要仿製米24的發動機，是不是把我們的飛行器動力專業的人也叫上？”
    “當然可以。”秦亮點頭：“咱們西工大也會出幾個人配合，用咱們的先進材料替換掉上麵的落後材料，老毛子的發動機，油耗高，壽命短，這些都需要改。”
    “那測繪出來的發動機，生產可否放在咱們南航的校辦工廠……咳咳，對不起，我說多了，咱們不該那麽貪心的。”黃玉群有些不好意思。
    整機的生產，是在成都的5701廠了，那發動機呢？那邊的工廠肯定生產不了發動機，要是南航搞個航空渦軸發動機的生產工廠，那他們以後可就……發達了！
    看看西工大，現在富得流油！
    “當然可以，隻要咱們南航能吃進去，那就是南航的。”
    “多謝秦亮同學！”
    別看在場都是一眾比秦亮年齡大得多的人，但是現在，大家夥對秦亮，那可都是笑臉相迎的。
    秦亮可是財神爺啊！
    “等過幾天，學校期末考試結束，挑選優秀的學生，前往成都。”
    “秦亮同學，咱們現在就能根據平時的學習成績來挑選學生。”黃玉群說道：“期末考試什麽的，都是浪費時間，現在就讓他們過去……”
    “好。”
    對於愛幹活兒的人，秦亮當然會熱烈歡迎，這個時代的勞動者們，就是這麽的可愛！
    說著說著，秦亮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走，秦亮同學，咱們一起吃飯去！既然來到了南京，那就要品嚐一下這裏的美食。”
    鹽水鴨，金陵丸子……想起這些地道的南京特產來，秦亮還是非常期待的。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帶著全國通用糧票……”
    “不用，不用，咱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
    食堂內。
    “這秦亮同學過來，也不知道給咱們帶來了什麽項目，能不能和北航的人一樣，去西工大搞研究啊。”
    “是啊，聽說，西工大的校園，那新蓋的教學樓，一座挨著一座，裏麵的計算機房，動輒就是一層樓！”
    “那算什麽，西工大還有自己的風洞！”
    曹麗娟端著一碗皮肚麵，一邊吃，一邊聽著同學們的介紹。
    在平時，她都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好趕緊學習去，但是今天……她更願意留在這裏，聽同學們討論秦亮同學的事情。
    自己也是78級的，當時怎麽就報了南航了啊，這要是當時報了西工大飛機係，或許還能和秦亮同學在一個班呢！那個班裏的同學，據說已經有好幾個，成長為項目負責人了！
    就在思考間，她無意識的向四周掃過，然後……就看到了門口進來幾個人。
    “秦亮同學！”曹麗娟立刻就站了起來，熱情地喊道。
    嘩啦啦……這一下子，整個食堂的人都起來了，向著秦亮湧來。
    “各位同學，不要擁擠！秦亮同學是帶了項目過來的，而且最近幾天就會挑選咱們的學生去工作！考察人選已經開始了，你們這樣……會減分的！”
    黃玉群這話一出，那些學生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趕緊吃飯，吃完了去準備考試，據說他們挑人，就是看成績的，現在混個臉熟，也沒什麽意義！
    曹麗娟也低頭，快速地吃起來了自己的皮肚麵，自己剛剛不該喊的，不知道有沒有減分……
    “這皮肚麵，看著很香啊！黃主任，給我來一碗皮肚麵吧！”
    “秦亮同學，你坐我這邊來吃吧！我馬上就吃完了。”
    現在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還真沒什麽空座位。秦亮也沒有忸怩，坐了下來。
    “這位同學，我們好像見過？”
    “嗯，你來我們班裏上過課，對了，我叫曹麗娟……”
    這名字就更熟悉了！秦亮瞬間就是眼前一亮。
    後世武直十的設計師之一！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
    “嗯，曹同學，你一個女生，怎麽選擇了直升機專業？”
    “那年……邢台地震，敬愛的周領導坐著直升機，到災區視察，當時，我看著直升機從天而降，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了直升機，所以……”
    1966年，邢台地震，當時的直五參加了搶險救災，在女孩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聽到曹麗娟的話，秦亮也是很感慨：“從小就能確定人生誌向，還能為了這個誌向而奮鬥，真是不錯！”
    這句話是有感而發，不知道有多少人，從小懷揣理想，長大後，卻不得不在社會的裹挾下，為了車子、房子而奮鬥，曾經的理想，注定隻能成為理想，和現實中的柴米油鹽徹底割裂開來。
    “秦亮同學，你的理想是什麽？”
    “我？”
    秦亮笑了笑，自己的理想，當然就是躺平……咳咳，自己現在可不能這麽說。
    “來，秦亮同學，你的皮肚麵，我還要了幾個菜，等下菜上齊了，咱們再開瓶酒……”
    曹麗娟看著麵前已經吃光的麵條，開口說道：“秦亮同學，你和咱們係的老師一起吃吧，我先走了。”
    “嗯，回見。”
    曹麗娟心中莫名的歡喜，這難道已經認可自己了？好想盡快上手研發全新的直升機啊！
    “嗯，回見！”
    食堂裏，風卷殘雲，幾分鍾後，原本還熱鬧的食堂就安靜下來。
    黃主任打開了一瓶酒，給秦亮倒上：“秦亮同學，這食堂裏有些寒酸，可是你又不想讓咱們請你去外麵吃……”
    “嗯，這裏就不錯，我就喜歡在校園裏，和同學們一起吃，這樣才有感覺。”秦亮說道：“咱們繼續邊吃邊說，目前，米24已經到手了，黑鷹還得過段時間……”
    “不急，咱們不著急，先測繪米24就行，這黑鷹……可是美國最先進的直升機，哪裏有那麽容易就弄到手的。”
    美國。
    1923年，伊戈爾伊萬諾維奇西科斯基，這個老毛子過來的移民，在康涅狄格州的斯塔特福德市創建了西科斯基飛行器公司，雖然當時他們也生產雙翼機，但是，這位很有個性的飛機設計師一直在可以垂直起降的直升機努力鑽研。
    經過了近二十年的努力，終於，他設計出來了一架可以穩定操控的直升機，在1942年開始量產，從此，西科斯基公司的輝煌就開始了。
    1974年，黑鷹直升機開始首飛，一直測試到1979年才正式大規模量產，之後就開始各種改進，軍隊、海關、邊防等等大量采購，還改進出來了S70這種民用型號，大量投入到民用市場。
    這一天，西科斯基銷售部門的雇員剛剛上班，就迎來了一名客戶。
    “我們太平洋商貿公司，要訂購兩架S70直升機！”
    這是一名漂亮的東方女孩，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一看就是從小生活在美國的樣子。
    “楊女士，我們的直升機訂單已經排到了三年後，您現在訂購，需要三年後才能交付，價格方麵是六百萬美元一架，需要在下訂單的時候一次性付清。”
    楊朵兒皺起來了眉頭：“這麽晚？”
    亮子哥還等著呢，幾個月可以等，這三年……開什麽玩笑，黃花菜早就涼了！
    “是的，楊女士，我們的這款直升機供不應求，工廠已經抓緊時間生產了，但是……”
    就在此時，一名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過來，透過玻璃隔斷，看到接待室裏的漂亮的女孩，瞬間一陣驚呼：“楊！”
    “克裏斯蒂安？”楊朵兒也是一愣，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遇到麻省理工發了好人卡的那個追求者。
    “楊，果然是你，這真是個驚喜！”克裏斯蒂安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來訂購直升機，這邊說，要三年後才能交付，對了，你畢業後來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