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穀。
    阿嚏！
    不知道為何，今天自從上班開始，葛洛夫就在打噴嚏，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也沒有心情管這些了。
    “葛洛夫，葛洛夫！”摩爾興奮地跑了過來：“我們的286處理器，已經開始流片了！”
    “是嗎？這還真是個好消息！”葛洛夫說道：“走，去芯片工廠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唉，就算是咱們的286處理器造出來，恐怕性能也比不過龍芯一號，畢竟後者是32位處理器的，我們……”
    “我們不要著急，286已經有了，386就快了！”葛洛夫說道：“我對我們英特爾的未來，充滿信心！走！”
    芯片工廠，封裝測試車間。
    “葛洛夫先生，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塊286處理器！”檢測人員拿出來了一塊黑色的方塊陶瓷，向葛洛夫說道。上麵，白色的80286字樣，非常耀眼。
    “嗯，不錯，把這塊處理器裝進包裝盒裏，我要帶著它，去IBM公司推銷，藍色巨人一向都是我們最好的合作夥伴……”
    IBM公司，會議室。
    “我們的286處理器是跨時代的，這款處理器訪問的內存，增加到了16MB，這麽大的內存，足以支持更多的程序，尤其是能同時運行多個任務，還能在彼此之間快速切換……”
    說起這些來，葛洛夫是滔滔不絕，但是……對麵的IBM工程師，好像很不屑的樣子。
    終於，葛洛夫的聲音停住了，他看向了為首的那個人：“斯凱裏，你怎麽了？”
    “我……對不起，我有些走神了，你說完了嗎？如果說完的話，那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吧，你放心，我們會考慮你們的286處理器的。”斯凱裏淡淡地說道。
    不對勁，不對勁，這家夥根本就不喜歡！
    當初，IBM第一個使用8086處理器，做出來了世界上第一台微型計算機，當時可是引發了整個行業震動的，全球都對IBM讚歎不已，藍色巨人，永遠走在世界的前列啊。
    當時葛洛夫過來推銷，對方那叫一個熱情，現在呢？
    這種漠不關心的樣子，讓葛洛夫的心涼了一半。
    “斯凱裏先生，貴方可否先訂購一批？”
    “咳咳，這個嘛，暫時還不著急。我們先研究研究。”
    當初，他們還沒研究呢，就下了百萬顆的訂單，而現在……
    “斯凱裏先生，貴方難道……對我們的286處理器看不上？我們可都是美國的企業，我們彼此之間，要親密合作，這樣才能壯大我們自己的半導體產業……”
    “葛洛夫先生，我們的確是想要在國內優先挑選，但是，我們是個公司，我們也得首先看重我們自己的利益。”斯凱裏說道：“你們的286處理器，性能實在是太差了，用這種處理器來組裝電腦，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龍芯一號，隻是表麵上性能強大而已，你們IBM公司難道要采用龍芯一號作為處理器芯片？”葛洛夫直接挑明了：“那樣絕對不合適的！”
    “不，不，它很合適。”斯凱裏說道：“就拿內存來說，最大支持到了4GB，你們才16兆，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們用這種處理器，以後不用考慮升級的困擾，潛力很大。”
    “不，不，現在任何程序都不需要那麽大……”
    “現在不需要，以後有需要的，沒有一個人希望自己買的電腦，兩年之後就淘汰的吧？”
    “兩年？不，不，斯凱裏，相信我，286電腦就足夠用了，整個八十年代都夠用了。”
    “好吧，那你們這款處理器，報價多少？”
    “360美元，和8086的價格一樣。”
    “那你知道，龍芯處理器多少錢？”
    “多少？”當時的龍芯一號發布會，隻是宣布了性能，並沒有公布售價，而且，這個時代還不流行自己攢機子，都是品牌機，這龍芯一號的價格就沒有公布，畢竟給每一個公司的價格，可能都是不一樣的。
    “220美元。”斯凱裏說道：“十萬顆起售的價格，就是220美元，我們也不瞞著你們了，畢竟我們的IBM新款微機，也即將上市，這款計算機的性能相當不錯！32位處理器，主頻都能穩定運行在30兆上，內置1兆的內存，同時預留了很多插座，最大可以加到32兆，我們對比過，整體運算速度比8086電腦快了幾百倍，就算是286，也不會比它快，所以……我們沒有必要選擇落後的電腦處理器……你們還是請回吧。”
    葛洛夫臉色難看：“好啊，既然你們已經有了這種電腦，那能否……賣給我們一台？”
    “這個嘛，暫時不能，等上市之後，你們可以在市場上通過正規渠道采購，我們隻能說，這電腦的性能，真是不錯，已經比得上我們的一些小型機了。”
    葛洛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IBM公司總部的，他隻是感覺，自己的天好像已經塌下來了。
    完了，全完了！
    他們286處理器，就算是造出來，恐怕也沒有人願意采購！
    如果賣不出去，那就意味著286處理器巨大的研發成本無法回收，這款處理器在還沒有發布的時候，就被迫草草收尾，對英特爾來說，這更是巨大的侮辱啊。
    不行，絕對不行！
    “要不，我們去蘋果公司看看？”摩爾提議。
    IBM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能和IBM公司在微型計算機領域裏競爭的，也就隻有蘋果公司了！
    1971年，蘋果公司的創始人喬布斯和斯蒂夫就結結識了，相處融洽，1975年，兩人都加入了計算機巨俱樂部，斯蒂夫設想開發一款帶鍵盤的打字機，連接電視機作為屏幕，但是，他供職的惠普公司並不看好，五次拒絕。
    於是，兩人決定出來單幹，1976年，蘋果電腦公司在喬布斯父母的車庫裏創建，1977年注冊成立，到了當年四月份，大名鼎鼎的蘋果2電腦就橫空出世了，很快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蘋果公司已經發展成為有著上千雇員的大公司！
    而且，蘋果這種年輕的公司，沒有IBM這種老牌公司的一些頑疾，幾乎所有人都看好蘋果公司的遠大前途，現在……
    同樣位於矽穀的蘋果公司，還在忙碌之中，當葛洛夫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無數人在忙碌，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不，不，我認為這個時鍾的樣式很不好看，必須得重新修改！我們的圖形界麵，必須得足夠漂亮，漂亮你懂嗎？如果不懂的話，那就滾回家去，學好了再來！”
    這大嗓門的聲音，頗有葛洛夫在英特爾公司的派頭，葛洛夫知道，這應該就是喬布斯了，他想要過去看看，被接待的女秘書迅速攔住。
    “葛洛夫先生，請到這邊來，您在接待室裏坐一會兒，我去給您叫喬布斯先生。”
    葛洛夫隻能走進了接待室，不過他沒有坐下，而是看著玻璃隔斷外麵，那忙碌中的蘋果公司，這公司，一看就是朝氣蓬勃，比IBM公司好多了。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走了進來。
    “葛洛夫，你怎麽來了？”
    1955年出生的喬布斯，現在也不過二十來歲，他的臉蛋稍長，整個人看上去精力充沛，目光中神采奕奕。
    “喬布斯，你們新款電腦，據說采用的是摩托羅拉68K，這種處理器太落後了，運算速度隻有6兆，你們要使用圖形界麵的話，這處理器的性能肯定不夠啊！我們英特爾剛剛開發了一款新的處理器……”
    這個時代，摩托羅拉也是芯片領域裏的領頭羊，早期的蘋果電腦，使用的都是摩托羅拉處理器，到了後期，才切換到英特爾平台。
    現在，蘋果公司就是英特爾的希望啊。
    葛洛夫的目光中，滿是期待，就看到喬布斯搖頭：“不，不，我們用的不是摩托羅拉，那種芯片，的確不夠用。”
    “那你們用的是什麽？”葛洛夫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當然是龍芯了，當初龍芯發布之後，我們就和東方取得了聯係，這龍芯的性能太強了，32位處理器，尋址能力很強，處理器的頻率也很高，我們訂購的是40兆赫茲的版本，完全夠用……你們英特爾難道有比這還強的處理器？”
    葛洛夫的心徹底涼了。
    又是龍芯！
    龍芯一號在發布的時候，頻率隻有20赫茲，但是這隻是起始頻率，IBM公司訂購的，就是30兆赫茲的了，蘋果這邊訂購的，肯定是最高端的，可以上到40兆赫茲！
    286處理器的最高頻率，也就20兆赫茲，還是16位的，性能根本就沒法和龍芯比，現在，矽穀的這些電腦整機生產企業，居然都要切換到龍芯？
    “喬布斯，你們……你們這樣支持東方的芯片，就不怕讓東方的半導體產業做大做強？這樣下去，我們矽穀會沒落的。”
    “那怎麽會，科技無國界啊，我們肯定是要選擇性能最強的！更何況，價格還便宜，我們新款產品，最大的問題就是售價可能會非常高，幸虧有了龍芯，幫助我們控製了成本……”
    科技無國界嗎？狗屁，那隻是咱們美國科技實力強的時候，才會這麽說的啊！現在，美國的科技已經落後了，如果我們繼續支持東方的科技產業，總有一天，我們會受到反噬的！
    “喬布斯，你們這樣支持東方企業，那以後，等東方的半導體崛起，甚至超過了島國，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整個矽穀，都要承受惡果。”
    “那你們就加油，如果你們能生產出來性能一樣的處理器，那我們就會采購你們的產品，如果你們沒這種產品，那就算了……”
    最終看的還是產品性能，產品質量不好，那還說個屁啊！
    喬布斯的目光中，滿是鄙視。
    一天的折騰下來，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落地窗前，看著整個城市的燈火輝煌，葛洛夫的拳頭慢慢地握緊了。
    “立刻通知所有工程師過來開會！”
    “可是……今天剛剛流片成功，工程師們都回家了。”
    “那就叫他們，立刻回來。”葛洛夫說道：“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休息，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繼續奮鬥，才能戰勝我們的競爭對手，英特爾的希望，矽穀的希望，就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內，一個個黑眼圈出現在了這裏，有人還打著哈欠。
    “各位，我很不幸地告訴大家，龍芯已經開始入侵矽穀，IBM、蘋果等公司，都選擇了龍芯作為處理器，現在，我們英特爾公司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在這個時候，我們要抓緊時間，繼續開發386處理器，隻要這款處理器出來，一定能戰勝龍芯，其他的公司向東方投降，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我們英特爾，就是戰勝東方的希望！”
    那特有的奧地利口音的英語在會議室內回響，以前的時候，員工們會和打了雞血一樣，繼續投入工作，但是現在……
    這些人好像已經沒動力了。
    “傑拉德，作為首席工程師，你來說幾句！”葛洛夫開始點名了。
    “我聽說，東方已經在開發龍芯二號了。”傑拉德還真敢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款處理器將會使用0.8微米的工藝製造，時鍾頻率從50兆赫茲起跳……”
    所有人的眼皮子都在跳了。
    如果從50赫茲起跳的話，就代表著後續的版本，頻率或許能超過100兆赫茲，這絕對是個巨大的進步！
    在芯片領域裏，一步落後，步步落後，這可不是開玩笑，這是現實！
    己方就算是能快速搞出來386處理器，那也沒有意義，照樣賣不出去，還是會繼續被龍芯吊打。
    286就是這樣的慘劇，那386呢？
    如果後者開發再次遭遇失敗，那整個英特爾公司就徹底完了！
    “傑拉德，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因為龍芯比我們先進，所以我們就不研發了？那我們將會永遠落後下去！我們得抓緊時間，努力追趕，386用半年的時間開發出來，486再用半年的時間開發出來，到了486，還追趕不上他們嗎？”
    傑拉德搖頭：“不可能的，我們公司內，華人工程師已經大量離職，他們……是我們公司的主力，我們的研發速度，不會比東方快。”
    “看來，我們就隻能走法律途徑了。”葛洛夫咬著牙：“我們控告東方，他們通過挖我們的員工，竊取我們的公司機密，在訴訟期間，至少能阻礙了龍芯在我們美國上市……”
    “他們的技術路線，和我們的不一樣……”
    “但是法官不知道啊，我們要的就是這段時間。”葛洛夫說道：“這件事，我親自去辦理。”
    當正麵的競爭已經爭不過的時候，就得使用各種手段了！
    可惜當初發現東方人用8086處理器的仿製品來占領市場的時候，己方就該下黑手了，隻是當初被東方人給忽悠了，這次，絕對不能留手！
    現在，大批的英特爾專家去了東方，去了西工大，這是事實，必須得把這裏麵的渾水攪動起來，讓整個美國都知道，東方芯片產業的強大，是因為西工大的惡意競爭！
    得懲罰他們！
    工程師們散去，再次開始了暗無天日的工作，而摩爾沒有走，依舊留在辦公室裏，神情複雜地看著他：“葛洛夫，由於286處理器的銷售情況不理想，所以我們無法回本，現在，公司的流動資金不是很多，恐怕無法支撐起來386處理器的研發。”
    這東西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需要大量的研發經費啊！
    “是啊，是需要經費，我們得去找投資。”葛洛夫說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去找找華爾街的人。”
    葛洛夫除了是英特爾公司的負責人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大衛人！他們這個群體，是有很多交往的，平時或許並沒有多親近，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那很多人都會幫忙的。
    現在就是關鍵的時候了！
    葛洛夫連夜乘坐客機，飛往華爾街，第二天中午，華爾街的一個不起眼的牛排館。
    “葛洛夫，華爾街有那麽多資本大鱷，你怎麽就找到了我？”一名中年人說道，他的個頭不高，眼睛裏閃爍著精光。
    “因為，你們沙遜家族在東方吃了大虧，那麽多的損失，難道不該想辦法報複嗎？”葛洛夫看向對麵：“阿爾伯特，你應該沒有忘記你們家族的仇恨吧？”
    阿爾伯特神色複雜：“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在二戰中，我們大衛人的損失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都要報仇的話……那是報不完的。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了賺錢，和仇人合作都是可以的。”
    “好吧，那我換一個說法，你們想賺錢嗎？我們英特爾公司，是矽穀的第一大芯片公司，現在我們公司的經營，出現了一些問題，如果你們現在注資的話，絕對是個好機會，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說說看？”阿爾伯特來了興趣。
    PS：287章在淩晨的時候進去了，三點多的時候出來的，歡迎各位大大回頭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