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賣了她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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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本來看向小桐的目光,轉向了我。
“怎麽說?”
他並未直接否認。
反倒是反問我一句。
這模棱兩可的態度......
我微微挑了挑眉。
讓小桐自己進屋去玩一會,便道:“二叔,其實我是李誌成請來搞直播的,他收到了一封來自死去姐姐的信,一個人不太敢回來,便邀請我一同前來。”
其實,李誌成本質上也就是想請個陌生人和他一起壯膽罷了。
之後發生的這許多事,確實也是李誌成沒有想到的。
二叔略顯年齡痕跡的臉龐抖了抖,看不出信了還是沒信。
我又接著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包括昨晚去把姐姐的墳刨了這件事。
二叔的眉毛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擰成了一根麻繩把我盯著。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的眼神有點想刀了我,但可能想到我救了小桐,又收斂了些許,隻生硬說道:“這件事你做得太荒唐了。”
荒唐嗎?
我不這麽認為。
“二叔,你知道我昨晚為何會突然去找小桐?”
二叔正色起來。
他似乎也沒想通我為何突然會去李武軍家裏。
“是姐姐帶著我去的。李武軍家門框鑲嵌了一麵鏡子,姐姐無論怎麽都進不去,她便來引我前去。”
二叔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是小梅帶你去的?”
接著二叔開始焦急地在院子裏轉圈圈,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半晌後,他蹦出一句話:“這孩子寧願找你,都不找我,肯定是怨我。”
“這應該沒有哈......”我輕咳一聲,“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二叔說,昨晚我看到李慶的母親從李武軍家離開,後來小桐又挨了打,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還有,小梅姐身上總纏著一根紅線,將她勒得血肉模糊,腳上則是一雙很小的繡花鞋,雙腳都是血。”
“這,有沒有什麽說法?”
二叔畢竟是本地人,說不定對這方麵比我了解得多。
“還有,小梅姐的嘴巴被縫了起來。”
二叔的表情在我的話語聲中,越來越難看,最後陰沉得仿佛要殺人。
他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眼球幾乎要瞪出了眼眶。
“紅繩纏身,小鞋裹腳,黑線縫唇。”
他一字一句說道:“他們,他們把小梅,結了陰婚......”
“嘶......”
我倒抽一口涼氣。
李誌成端著的茶掉在了地上。
“你說他們把我姐怎麽了?”
他衝過來,眼睛泛了紅。
他沒想到,姐姐死後還要被他們折磨,欺辱。
“紅線纏身,是死後姻緣束縛,小鞋裹腳是讓她跑不了,黑線縫唇是讓她有冤說不了,畜生,畜生......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小梅?”
二叔在牆上發泄了一通,就要衝出去找李武軍算賬。
“等等二叔,你現在去找李武軍,就算打他一頓,也不一定能救小梅姐。”
我拉住了二叔。
心中也是震驚不已。
這小小的村子裏,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姐,我姐畢竟是李武軍媳婦,是小桐的媽,他怎麽能......”李誌成喃喃自語。
“當年小梅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他們沒領證。”
二叔瞥了一眼李誌成。
“我年輕的時候,見過張神婆給村裏一家死了兒子的人辦過冥婚,就是你說的那樣,所以這事肯定是張神婆幹的。”
張神婆,便是那李慶的媽。
這事到現在已經不難猜了。
張神婆的兒子李慶死了,大齡光棍。
她不想兒子在底下孤單,尋摸了一圈,村裏年輕女子的墓就隻有小梅姐。
李武軍又是個畜生,見錢眼開。
兩家這麽一合計,就把小梅姐的骨灰挖了出來,又使了禁術將小梅姐束縛,讓她和李慶結個陰婚。
有苦說不出。
媽的畜生。
太不是東西了。
我眼神轉動時,發現小桐正在門後偷看我們。
我心念微微一動,走向大門旁。
“小桐。”
我抱起小桐。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小桐眼神帶著閃躲,盯著地麵,小小的肩膀聳動著,似乎還有一陣後怕。
從昨晚到現在,小桐就沒說過話。
包括現在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哎。
就在我以為小桐不會回答時,小桐點了點頭。
這麽看來,小桐昨晚挨打可能真的和這件事有關係。
“媽媽的骨灰壇上,有,有紅線,還有黃色的紙封在上麵。”
“小桐不想媽媽那麽難受,就,就把黃色的紙撕了,後來,他們把媽媽帶走了。昨天晚上,那個很可怕的奶奶來找爸爸,之後,爸爸就打我。”
說完,小桐將頭埋在我肩膀。
難怪姐姐有跑出來的機會。
是因為小桐將縫壇的黃符撕了,姐姐便能短暫出來,但因為身上有那根紅線,所以一會兒就會被拽了回去。
原來如此!!!
我輕輕摸小桐的腦袋。
“沒事了,都沒事了。”
二叔嚴肅道:“這麽看來,小梅的骨灰已經被張神婆拿走了,這個老東西可不好對付啊。”
村裏人其實都不愛和這張神婆打交道,畢竟這老家夥實在太邪門了。
和她沾上邊準沒好事。
她也一向獨來獨往。
“沒什麽不好對付的,直接上門。”
我說道。
二叔思忖了片刻。
確實,多讓小梅在那呆一天,小梅就多一分的痛苦。
而且,一旦禮成,就沒辦法讓小梅恢複自由了。
那孩子生前受了這麽多苦,他實在不忍心小梅去世後還要被這麽糟踐。
說幹就幹。
我打開直播,和二叔決定直接上門。
李誌成自然也跟著。
這家夥雖然懦弱,但多個人畢竟多份力氣。
先去了李武軍家裏。
李武軍被二叔揍得夠嗆。
其實家暴男一般就是窩裏橫,真麵對外人就慫了,畢竟外強中幹。
二叔不顧老太太阻攔,進去一把拎起正在吃早飯的李武軍。
一大碗蘑菇湯撒在了地上。
“畜生,你怎麽能把小梅的骨灰賣給別人配陰婚?她可是小桐的媽!”
李武軍瞳孔一縮。
“你,你們在說什麽?”
他想咬死不承認。
這種賣亡妻骨灰的事兒說出去畢竟不光彩。
“你還裝!小桐都看到了。”
二叔抬手就是一拳頭,給李武軍臉都打歪了。
李武軍捂著臉,怒罵:“那個吃裏扒外的小畜生,老子這麽做是為了誰?他媽害老子損失了二十萬,現在別人花兩萬買她骨灰是看得起她!我也是為了改善小桐的生活,我哪裏錯了?”
“人都死了,能為活著的人做點貢獻,那叫物盡其用。”
“她一個傻子而已,你們至於嗎?”
李武軍的無恥,讓我都有些驚呆了。
彈幕上更是早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二叔忍不住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上去拉二叔:“二叔別打了,再打打死了。”
一邊暗中補了好幾腳。
李武軍鼻青臉腫地蜷縮在地上,憤恨又害怕地看著我們。
“現在她的骨灰被張神婆放哪兒去了?”
我問道。
“我怎麽知道?大概和她兒子合葬了吧。”
李武軍態度好了很多。
看來之前就是欠打。
“哼!”
二叔冷哼一聲,領著我們又到了張神婆家。
張神婆家院子裏,那隻黑貓正在睡覺,見我們來了,渾身毛發聳起,凶狠地看著我們。
“張神婆,你給老子滾出來。”
張神婆家堂屋半開著,門上並沒有貼門神。
院裏放著個燒了紙錢的火盆,裏麵幽幽冒著熱氣。
沒有人回答二叔的話。
倒是那半開的房門透著一種神秘,似乎在引誘著我們進去。
黑貓尖聲叫了一聲,步子輕巧地跳進了堂屋裏消失不見。
很奇怪。
明明是白天,但是張神婆家的堂屋裏,卻是一種濃厚的黑,完全和此時的天色不搭邊。
我走上前,輕輕推開了堂屋的門。
霎時,一股不知名的冷風從裏麵吹來。
整個堂屋都格外的陰冷。
準確地說,是沒有人氣,透著一股黴味。
裏麵,沒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