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身準備出衛生間，就看到小霜站在門邊等我。
    “你怎麽沒睡？”
    小霜打量了我幾眼，纖細的手腕上還有留置針，她收回眼神：“睡醒了看姐姐不在，準備上個廁所。怎麽了？”
    “沒事。”
    我收起手機。
    但是小霜看著我的背影：“姐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嗎？”
    我身子一僵，這都被看出來了？
    果然什麽都瞞不住她。
    “我過幾天可能要去隔壁市一趟。”
    我垂下頭，略微有些心虛。
    畢竟我剛回來就又要離開，小霜肯定不能接受。
    “好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霜並未阻止我，反而點了點頭。
    那模樣看上去相當的輕鬆。
    甚至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開心。
    可她越是這樣，我倒覺得有點奇怪了。
    “你，你就不問點什麽啊？”
    我拉著一片淡定的小霜，反倒有點奇怪了。
    小霜聳了聳肩膀：“就算我問了，姐姐也會去的，而姐姐去都是為了我，因為我的病，還需要一大筆手術費。我如果阻止姐姐，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她說得輕鬆，可是話落在我的耳朵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誰想生病啊？
    一個健康的體魄比千金更重要。
    而且......嗯，我這次去的主要目的，還真的不是因為錢。
    我急需怨氣來喚醒殷煬。
    當然，這話我不敢和小霜說。
    否則她斷不能這麽心平氣和地麵對我了......
    “你別瞎想。你是我妹妹，我無論如何也會治好你的。”
    我道。
    小霜定定看了我片刻。
    “如果我不生病就好了，可以陪你一起。”
    當然，她馬上出院了。
    姐姐前腳去，她後腳就可以偷偷跟上去啊。
    所以為什麽要生氣。
    嘻嘻。
    “會好的。”
    我摸摸她的頭。
    小霜開開心心去睡覺了。
    我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索性不想了，和她擠在床上睡了下去。
    小霜不生氣就好了嘛。
    半夜，我總覺得脖子涼了涼，似乎有一隻爪子在我脖子上摸來摸去。
    終於，我受不了睜開眼睛。
    就看到小霜將自己的爪子收了回去。
    “小霜？”
    小霜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被子裏，神色如常：“吵醒你了啊姐姐？我做了個噩夢......”
    說著吐了吐舌。
    我鬆了口氣。
    “沒事，噩夢而已，睡吧。”
    “我去下衛生間。”說完不等我回話，竟然直接起身去了廁所。
    我越來越覺得小霜奇怪。
    可衛生間的門已經被關上，還有輕輕落上鎖的聲音。
    我揉揉腦袋，手掌習慣性地去摸脖子。
    空空如也。
    “我的......吊墜？小霜......”
    我一拍腦門，一陣懊惱。
    吊墜定是被小霜取走了。
    難怪我剛才感覺到脖子一陣冰涼觸感，那是小霜在試著取走吊墜。
    “糟了!”
    小霜要是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將來殷煬必不可能放過她。
    以我跟殷煬接觸過的經驗來看，殷煬看上去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該死啊！
    我急匆匆起床衝向衛生間。
    “小霜，開門。”
    擔心吵醒病房其他人，我壓低了聲音朝著門內喊。
    房門已經反鎖，隻能小霜從裏麵打開。
    “小霜不要胡鬧。趕緊開門，不要弄壞了那吊墜。”我語氣越來越嚴肅。
    聲音之中也是第一次夾雜著壓抑的怒火。
    太胡鬧了！！
    明明告誡了那麽多，可小霜為何還是如此不聽話？
    房間內，小霜握著吊墜站在鏡子麵前，充耳不聞敲門聲。
    隻是默默打量著那吊墜。
    “保家仙？殷煬？？白家秘術？”
    “嗤......”
    她忽然嗤笑了一聲。
    “從小我們便是普通人家，父母從沒說過什麽白家的過往。從父母失蹤之後，我和姐姐更是淪為了孤兒，在我們快餓死的時候也沒有人管。所以白家的過往與我何幹？？”
    “現在好起來了，你跳出來說是什麽保家仙，一句話就要我姐姐當奴隸供奉你......”
    小霜的語氣越來越陰冷。
    另一隻手握著水果刀舉了起來。
    她敏銳地感覺到手中的吊墜開始變冷，周身的空氣也近乎結冰。
    小霜咬了咬牙：“還真有點東西。”
    “那就殺了我好了。”
    她一副不怕死的態度，拿著水果刀就要劃去。
    就在刀尖即將落在吊墜表麵的時候，小霜停下了動作。
    她瞥向衛生間的門。
    還在被不停地輕輕拍打。
    “姐姐會生氣吧？”
    她臉上的戾氣一點一點收起，最後歸於平常。
    “算了。”小霜歎了口氣，“姐姐開心就好了。“
    說完，用紙擦掉了吊墜上的一點汙漬。
    我在門外站了很久，終於門被從裏麵打開了。
    “小霜。”我剛張嘴，小霜就把吊墜遞到了我麵前。
    我看著完好無損的小霜，又看看完好的吊墜，暗自鬆了口氣。
    “我就擦了擦，是姐姐喜歡的東西，我不會弄壞它。”
    小霜歪歪頭，輕輕地笑了。
    然後踮起腳輕輕將吊墜掛在我脖子上。
    感覺到她冰涼纖細的手指收回去，我才感覺到心中那塊大石頭落地。
    還好，小霜沒衝動。
    然後又有點內疚。
    我剛才居然用了那麽凶狠的語氣和小霜說話。
    “對不起，小霜，我剛才......”
    我想和她道歉。
    可是小霜錯開我的身子，走向了自己的床位。
    “沒什麽的姐姐，你隻是太著急了，我不會怪你的，不早了，睡覺吧。”
    說完，她上了床將自己蓋好。
    被子拱起了小小的一團。
    哎......
    我有些無奈。
    躺在了她旁邊。
    這一夜，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
    那天晚上發生的小插曲，我和小霜默契地誰都沒有提起。
    因為我們很清楚，有的事說出來，隻會影響我們彼此的感情罷了。
    我們便這樣和諧地相處了幾天，期間吊墜也沒有發生什麽異樣。
    在小霜可以出院的前三天，我必須得出發前往隔壁市了。
    那位女士又聯係了我，給我發了前紅心養老院的地址。
    那裏已經關停，但是地圖之上的地址圖標倒是還在。
    另外，她付了一萬塊錢。
    作為我跑這一趟的報酬。
    小愛剛經曆了親人逝世，我這次便沒有再通知小愛，隻身一人就出發了。
    這一次，一定要喚醒殷煬。
    一個人坐在高鐵之上，我沒有理會車外飛快移動過的景色。
    而是專心用筆記本查看紅心養老院的資料。
    可是，所有新聞點開都是404.
    似乎被強製性下架了。
    終於，我在網友們零星的，隱晦的評價之中，湊到了一些細枝末節。
    紅心養老院曾是本市最大，最豪華的養老院。
    可是一次，流傳出了養老院護工虐待老人的醜事。
    一度鬧得沸沸揚揚。
    之後紅心養老院在網上公開致歉，加上開除了三位護工，並且承諾加強管理，不再發生虐待老人這等惡性事件雲雲。
    因為這誠懇的態度，最終網友還是放過了紅心養老院。
    可就在不久後，養老院的幾名護工墜樓。
    再過不久，又有幾名老人相繼墜樓......
    一下子死這麽多人，養老院無論如何也開不下去了。
    便隻能關停。
    可即便關停了，那廢棄的養老院也一度傳出鬧鬼的傳聞。
    這些事並不是秘密。
    隻是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小霜剛發病不久，我正在為了小霜的病情焦頭爛額，還沒有開始做這一行，於是不曾關注到。
    等我關注到的時候，當年的各種新聞已經被下架了。
    紅心養老院，也成了網上的一個禁忌話題。
    就跟我們市當年發生的h衣男孩一樣。
    似乎隻要提到，就會給自己帶來厄運。
    我查了一路。
    三個小時後，高鐵到站了。
    我下車在人群中搜尋著。
    之前已經和那位女士約定好，在高鐵站碰麵。
    現在她應該已經到了才是。
    忽然，一道極其虛弱，倉皇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