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我下意識地轉身看去。
    卻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正站在我的身後。
    這才9月的天，她卻裹著一個極厚極厚的黑色披肩。
    包裹住了瘦弱的身軀。
    目測不到八十斤。
    一頭枯黃的頭發，毛躁得幾乎打了結，薄薄的一層，已經快要看見頭皮。
    像是因為休息和營養不夠而掉了很多頭發。
    而那張臉更是麵黃肌瘦。
    眼眶底下完全是黑色的，兩頰凹陷，嘴唇起皮，雙目無神。
    她抱著披肩畏畏縮縮站在我的後麵。
    甚至對於光似乎都有某種懼怕。
    所以她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隻是盯著我的肩膀，語氣遲疑地說道：“白，白主播是你吧？”
    我終於收回打量的眼神，心中難免驚駭。
    按她所說的，對方纏上她一個月了。
    僅僅是一個月，就將一個人逼成了這樣。
    她的頭像就是本人。
    二十八九歲，圓臉，看上去很有親和力，照片是笑著的，明媚極了。
    和眼前看上去足有四十來歲的女人，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我依然從眉眼之中辨別出來，她就是頭像上的那位女士。
    我立刻收斂了神色回應：“嗯，是我！你就是劉女士嗎？”
    “嗯。”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高鐵站人來人往。
    她似乎有些局促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回避開路人的視線。
    趕緊對我說著：“白主播，我們，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周圍人對她那種好奇打量的視線讓她如芒刺背。
    竊竊私語更是令她不安。
    她已經許久沒有出門了，一出門就仿佛身後正跟著那道影子。
    我說：“好。”
    於是我跟著她到了一家偏僻地帶的咖啡店。
    進去之後她又跟我聊了聊。
    主要便是聊之前在養老院所發生的事情，以及這一個月來那東西對她的折磨。
    她緊緊地握著咖啡杯，指甲不安地刮著杯沿。
    發出滋滋滋聒噪的聲音。
    仿佛印證著她內心的不安和局促。
    我道：“那你為什麽會想著讓我去養老院呢？不應該是直接去你家裏直播嗎？”
    她搖了搖頭。
    “不，去我家沒有用的，沒有用的......我打聽了，之前那些從養老院離職的員工，這半年來一個個......全部墜樓死掉了，我知道，快要輪到我了。”
    她慘然地笑起來。
    笑得有些癲狂。
    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一條條地扭動，仿佛一根根紅色的蟲子。
    “輪到我了，快要輪到我了！”
    我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
    忽然，她一把放開了咖啡杯，探起身緊緊抓住我的手腕：“白主播，救救我，救救我。”
    我看到她口中不斷吞咽口水，雙眼蠕動的紅血絲幾乎要活過來了一般。
    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她的這番表情，比那東西還要恐怖幾分。
    “你先冷靜。你告訴我當年的養老院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喝了一口溫開水，神色漸漸冷靜下來。
    坐回了座位，沉默了半晌。
    她緩了一陣子才平靜道：“當年虐待老人那件事情是真的。我是目擊者，但我沒有阻止。”
    她抱著腦袋，神色後悔：“我想阻止，可，可我不敢啊，因為這事不是一次兩次，沒人管的，我又何必插手呢？”
    “後來，視頻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發酵之後，養老院為了平息事件風波便推了幾個人出來。”
    說到這裏，她苦笑了一聲。
    “我就是其中一個，但是真正虐待老人的那個人卻並沒有被開除，因為他是院長的侄子.....而我們三個則是被推出來頂罪的，我原以為我睜隻眼閉隻眼就好啦，結果我還是成了炮灰。”
    “因為這件風波鬧當時鬧得很大，一度幾乎讓養老院被關停，我們三個更是被掛在網上辱罵，被人肉，被線下恐嚇，門前潑糞什麽的，我們解釋了，沒人聽。去養老院要說法，也被閉門不見。”
    “沒兩個月，其中一人就受不了自殺了。”
    “我則是在家關了幾個月，直到聽說養老院關停之後，才敢重新出去找工作，不曾想還沒平靜幾個月，我又被纏上了......”
    那幾個月期間，她根本不敢上網。
    對於期間發生的事情也一無所知，直到家人告訴她養老院被關停了。
    她想聯絡曾經的前同事，得知對方已經墜樓死了。
    其他的則是一個紅色感歎號，不知道近況。
    至於養老院被關停，則是說幾名老人離奇死亡。
    但具體是怎麽樣不知道。
    這件事不允許在網上討論。
    反正死了很多人。
    包括當年那位院長也在家中離奇死亡。
    為這件事蒙上了更多恐怖的色彩。
    我聽完麵色凝重。
    這麽恐怖的嗎？
    難怪網上都404了。
    國家肯定是不允許這種事情大範圍傳播的。
    我揉了揉腦袋。
    “那你叫我去直播，怎麽確定我能解決？興許我就是去送個人頭.....”
    劉女士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看了你前兩場直播。我堅信你能找到真相，也堅信你能救我。”
    廢棄的紅心養老院，到底還藏著什麽秘密？
    那些老人又是怎麽死的？
    事情聽上去十分複雜。
    看上去是個大麻煩。
    因為死的人太多了。
    並且還在持續死人。
    眼前的劉女士或許也撐不了多久。
    看她的樣子我並不打算多問。
    我猜測她知道的應該也隻有這些。
    包括那些老人是為什麽會死她估計也不清楚。
    畢竟這件事警方也沒有披露，又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答案。
    畢竟太過於離奇了，凶手大概不是人。
    但凡是能查到真相的，就不可能成為懸案。
    所以唯一能說得通的就是，這件案子，最後沒有找到凶手。
    於是乎紅心養老院被關停，事件在網上被全麵清空。
    全部404了。
    “那今晚我就去看看吧。”
    劉女士仰頭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中慢慢地浮現出一絲激動和欣喜。
    “謝謝您白主播。”
    “不客氣，我也是拿人錢財的。”
    我是衝著財去的。
    要知道去一次這樣的靈異地點挑戰，不光能收到大筆的打賞，更有希望能讓紅心養老院的怨氣將殷煬喚醒了。
    雖然危險，但對我來說卻是一舉多得的好事情。
    我怎麽可能退縮？
    之後我們二人又聊了一些，最後去到一家館子裏吃了飯才各自散去。
    我並沒有去她家的打算。
    看她的樣子，也並不希望我去。
    那我自然不好叨擾，於是便自掏腰包在市中心訂了一家酒店，為今晚即將開始的挑戰做著準備。
    一直到了晚上8點，我給小霜打了一個視頻電話，告訴他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紅心養老院了。
    她原本淡淡的神色，眼中卻悄然劃過一抹擔憂。
    卻還是嘴硬道：“行，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又叮囑她好好聽醫生的話，出院後在家等我。
    之後不再多說便掛掉了電話。
    然後我又打開了直播。
    那些一直等著我直播的觀眾，在剛打開直播的一瞬間便湧了進來。
    由於我連著幾場直播都非常驚悚且尺度巨大，於是幾場直播下來我漲粉接近了30萬。
    如今也算是一個大的驚悚主播了。
    所以很多觀眾一直守著我開直播。
    進來瞬間，彈幕就熱鬧起來。
    【水姐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這是又到哪裏去直播呀？】
    我笑著告訴了他們我如今在隔壁市，今天晚上將要去廢棄的紅心養老院。
    紅心養老院？
    彈幕沉寂了一瞬間。
    接著便爆發了更加熱烈的討論。
    顯然紅心養老院是一個極其出名的地方。
    甚至達到了一種禁忌的程度。
    之前從沒有人想過邀請我去那裏，畢竟那裏太過於離奇恐怖，連網上都不被允許討論，光是提到一嘴可能都會被炸號。
    他們沒想到我如此膽大，會直接幹到了紅心養老院。
    這個地方太詭異，很多人提都不敢提，生怕帶來厄運。
    之前更是有一首恐怖童謠在網上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