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
    約莫二十幾歲。
    白白淨淨，眼神幹淨，黑發如墨。
    一張臉清冷素淨，卻又帶著一種極度倔強的感覺。
    尤其是一雙眼睛，亮亮的，似乎永遠不會對任何東西認輸。
    好熟悉。
    殷煬眉頭一皺。
    他定然是見過這個女人，甚至是還很熟悉。
    可惜，他始終是無法想起這個女人是誰。
    她說來救自己？
    殷煬下巴微抬，薄唇卻一個弧度都沒有，更別說開口問話。
    隻是那麽麵無表情的看著黃衣女人。
    似乎對於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他根本就不在意。
    管你是誰呢。
    他不好奇。
    救他？
    要她救了麽？
    可笑。
    就在殷煬這般幾乎過分的心理活動之下，黃仙兒呆愣住了。
    為何殷煬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個時候她來救他，殷煬不可能沒有波動，此時如此冷漠，原因是？
    忽然，黃仙兒一陣得意與狂喜。
    殷煬沒有反應，不正是說明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情感麽？
    嗬。
    白秋水啊白秋水，你是白家第三十九代傳人又如何？
    你是他最貼身的奴仆又如何？
    殷煬失了記憶之後，不還是一樣的不記得你麽？
    甚至看到你的臉也一樣的冷漠。
    黃仙兒心中這般想著，那得意幾乎要從眼睛之中流了出來。
    “看來，我即便化出了白秋水的容貌，殷煬也沒反應，嗤......”
    就在這時，一隻渾身支離破碎的厲鬼忽然從身後撲了過來。
    兩隻猶如鷹爪一樣的黑色手掌，黑色的指甲有十幾公分那麽長，指尖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著暗紅色的粘稠鮮血。
    而他的目標正是殷煬的人脖子。
    這般恐怖的一撲，隻怕會直接將殷煬修長的脖子給洞穿。
    而殷煬此刻的目光卻還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忽然，女人瞳孔驟縮，臉色劇變，恐懼幾乎占據了整張素白的臉。
    “小心！！”
    她聲音尖銳，甚至不管不顧地朝著殷煬撲過來，然後雙手摟住了殷煬的脖子。
    殷煬瞳孔一震。
    身子緊跟著一轉，整個人就轉了一圈，女人的背則是正好暴露在方才的方位。
    “噗嗤！！”
    撲來的厲鬼，雙手直接洞穿了女人的身體。
    兩隻手從她的兩邊後背穿了過來，從前麵甚至能看到一雙漆黑的鬼手。
    上麵掛著粘稠的鮮血以及碎肉。
    那鮮血甚至還有溫度。
    甜腥的鮮血噴灑了陰陽一身，臉上更是血紅一片。
    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
    這女人，為了保護他，竟然......
    “你，你沒事吧？”
    女人慘然一笑，雙眼之中仍舊隻有濃鬱的擔憂與恐懼。
    似乎最擔心的，就是他有沒有受傷。
    可是......
    還是很奇怪。
    殷煬眉頭打結。
    不對，一定有哪裏不對勁，但他就是想不起來。
    眼前的女人氣息萎靡，伸出染血的手，想要撫摸殷煬的臉。
    殷煬下意識地避開了。
    雖然想不起來，但是他並不喜歡任何人碰他。
    甚至，就算眼前的女人救了他，他內心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
    什麽感動，不存在的。
    你見過蛇會感動嗎？
    黃仙兒的手臂晾在了半空中，顯得有些尷尬。
    額......
    她心中有些惱怒，這殷煬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自己都這般舍身救他了，他卻還是這副不死不活的態度。
    簡直......
    他麽的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
    不過想想自己頂著的臉是白秋水的臉，心中又一下釋然了。
    甚至忍不住還有點竊喜。
    他隻是平等的對每個女人都冷漠而已。
    就算當年，麵對那溫柔解意的阿蓮，不也一樣的不鹹不淡麽？
    不過，殷煬對阿蓮算是很有耐心了。
    不光救了阿蓮，還允許阿蓮跟在自己身邊伺候。
    要知道，她黃仙兒都得不到阿蓮的待遇。
    自己心悅於他，卻換了個熱臉貼冷屁股。
    黃仙兒忍不了。
    更容忍不了自己沒得到的，有人卻能得到。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都毀掉了。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想到這裏，黃仙兒柔柔地慘叫了一聲。
    殷煬手一抖，啪一下將黃仙兒摔到了地上。
    黃仙兒：？？？
    這合理嗎？？
    她在心裏不斷洗腦，沒關係，沒關係，摔的不是自己，是白秋水。
    這麽一想，心中不禁好受了許多......
    “哼！”
    將黃仙兒摔到地上的殷煬，看著已經到了自己麵前，手中還殘留血肉的厲鬼，抬起修長的腿就是狠狠一腳。
    那厲鬼在他腳下竟然瞬間灰飛煙滅了。
    躺地上的黃仙兒目光微微一閃
    即便是力量盡失，在這幻境裏，隻是一個普通人的他，竟然也能讓一個厲鬼灰飛煙滅。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黃仙兒不解。
    但是此時並不是她詢問這些的時候，她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目光溫柔的看著殷煬。
    “我是不是很沒用？說好了來救你卻又受了傷。”她慘兮兮的說著。
    說完又委屈的看著殷煬，似乎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殷煬解決了眼前的危機之後，目光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死了嗎？沒死就起來。”
    冷漠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麵對自己的救命恩人。
    黃仙兒死死咬著牙關，忍了又忍。
    才將心中的怨氣給咽了下去，她道：“我還可以，抱歉，給你拖後腿了。”
    殷煬則是下蹲下身子將她一把提了起來，卻也隻是隔著衣裳，輕輕的捏著她的手腕。
    此時她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正常人的話，若是被人洞穿了胸膛，是斷不可能還活著的。
    可眼前這個女人，兩邊的背都被穿透了，甚至有一邊是接近心髒的位置，僅僅是流了點血，臉色變白了一點。
    除此外，竟沒有其他的損傷，看上去就像是虛弱了一點而已。
    這合理嗎？
    不合理。
    所以他已然發現了不對勁，又豈會再被黃仙兒的外表所迷惑呢？
    他心中認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幻境中幻化而來騙自己的。
    隻不過他雖已經發現了異常，卻並沒有表露出來。
    黃仙兒也以為自己偽裝的天衣無縫。
    借著殷煬的手就站了起來，絲毫未發覺自己已經漏洞百出。
    站起來後，黃仙兒便輕輕的想要倚靠在殷煬的身上。
    殷煬卻往左邊一側，差點讓她又摔到了地上。
    黃仙兒心中惱怒，咬了咬牙。
    心中怒斥這個不解風情的臭男人，卻又不好表露出來，隻是尷尬一笑：“抱歉。”
    殷煬卻懶得搭理她。
    此時他一直在想該如何破解這個局麵，以及眼前這個女人又想要做什麽？
    而且他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看著眼前的女人。就像他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扭捏的身軀，做作的姿態，以及那張素淨的臉上時不時表現出來的那種魅惑表情。
    怪怪的，就好像這張臉和這個身體原本就是不匹配的。
    又或者說這張臉是別人的。
    眼前這個女人隻是化做了這個模樣。
    那她的真實麵貌又是什麽？
    她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些種種在殷煬心中繞成了一個巨大的結。
    想要解開，但眼前一片迷霧，找不到頭緒。
    或許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點，就在眼前這女人的身上。
    如此一想，殷煬稍微斂下了眉頭。
    看著黃仙兒說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們應該如何離開，你可有頭緒？”
    他的聲音緩慢，低沉，卻沒有情感。
    不過，黃仙兒卻並不在意殷煬的冷漠。
    畢竟這是殷煬主動在開口和她說話。
    她以為他就要這樣一直沉默著讓自己胡思亂想了。
    隻要殷煬開口詢問，便就是說她下的鉤子已經起到了作用。
    想到這裏，她心中略顯得意。
    嬌羞的垂下頭說道：“我叫白秋水，我是白家的第三十九代傳人，你是我供奉的保家仙，此刻被賊人所害。我來這裏，就是想要將你救出去的。”
    她這般一說，然後關注著殷煬的表情變化。
    想看他是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