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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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大夫一看見我拿出那張方子,便問我與趙家村的趙璟家是什麽關係。若不是我帶了帷帽,怕是要把我看出花來。”
    許素英聞言哈哈一笑,“那你是怎麽回的?”
    “自然是實話實說……我隻道是趙家的鄉鄰,順路給捎帶幾幅草藥回去……娘,這是半個月的藥,要一兩五錢銀子,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兩……趙娘子是得了什麽重病,每月要花用這麽多?”
    陳婉清一邊將鼓囊囊的草藥往背簍裏放,一邊挽著她娘的胳膊,等她娘回話。
    普通小老百姓家,三兩銀子足夠一家子一年的花銷了。
    當然,家中有讀書人的除外。
    都知道讀書是個無底洞,不單筆墨紙硯花費頗多,書籍更是要價不菲。再要拜師,四時八節給師父送禮,多少錢都不夠往這窟窿裏填的。
    可趙璟家中情況卻相反,現階段來說,讀書對他來說花費卻不大。
    趙秀才雖然去了,但是留下了一屋子書,在書籍上趙璟就省下了好大一筆。他又守孝,學問也早就到了火候,不需要拜師,這又省下許多。
    可趙家省下來的,沒攢住,卻又花在趙娘子身上。
    這藥費花銷頗巨,一年下來得三四十兩,不知道璟哥兒是如何咬著牙,一年年撐下來的。
    “半個月就要一兩五錢銀子,怎麽會花費這麽多?”
    許素英直接給唬了一跳,麵色都變了。
    但想了想趙娘子那破敗身子,許素英又微點了點頭,“說不得,是要花費這個數。”
    又細細與陳婉清說趙娘子的身體。
    “聽說她是不足月生的,身體自來不好。若非早先與趙秀才暗生情愫,指不定親事都難。”
    好在是成功嫁了趙秀才,日子好過了,但生女兒時難產,她倒是僥幸挺過來了,但身體自此以後更壞了。
    之後又在數九寒天裏,倒在了溪水中,又經曆了趙秀才之喪,身體心理遭受沉重打擊。
    “她那身子啊,現在八成是用藥吊著呢。這能吊命的藥,肯定都不便宜……話說回來,趙秀才去世那一年,一整年都沒開館,又因為要養病,家中的銀錢流水一樣往外花。璟哥兒抄書掙那幾個銀子,顧著一家人吃喝都難,還要管她娘吃這麽貴重的藥,那怕是不夠吧……”
    許素英神神叨叨,眸中都是探究的光,陳婉清想了想,到底是湊到她娘耳朵邊,將在墨香齋聽到的事情,說給了她娘聽。
    許素英一拍巴掌,“我就說呢。要是璟哥兒還有別的來錢的道道,那就說得通了。那孩子確實怪能耐的,不僅方方麵麵都能兼顧,還做的這般好。你說,德安與璟哥兒一般年紀,一天到晚還隻惦記著吃喝……”
    陳婉清陡然開口,“娘,我那鋪子就這麽關著門,一天到晚不知道得耽擱多少生意。我也不能總做熟客生意,總要開拓些新客源……”
    許素英瞪了閨女一眼。
    說句不好聽的,這是她生的,尾巴一翹,她就知道她要幹啥。
    奈何閨女說到正事兒,她也不好再將話題扯回去。
    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那你是什麽意思,是想一邊看店一邊製香?還是說,幹脆再雇傭個人?”
    陳婉清笑看著母親,“在鋪子中製香不切實際,先不說沁香坊中地方小,製香的工具和架子搬過來根本擺布不開……”
    更重要的是,還很有可能泄密。
    但要雇傭個人也不容易。
    如今他們娘倆對外說的是,這鋪子掙錢,但掙的都是辛苦錢,是小錢。
    可若是雇傭了人來,鋪子每天的流水有心人肯定一清二楚。再盤算一遍進購來的花卉和藥材,淨利潤很輕易就能算出來。
    老話都說客不離貨,財不露白。一來是因為有錢了擔心親朋故舊,以“借”之名,行“貪圖索要”之實;二來也是擔心“財名”外傳,給家裏招來禍患。
    陳婉清也擔心,所以即便早有雇人的打算,可直到現在還沒付出行動。
    許素英聽完閨女的話,琢磨了一會兒,到底是拍板決定,“我們雇人!找那些嘴緊的,心性好的……不能因為怕聽蝲蝲蛄叫,就不種莊稼了。”
    “生意還得做,還得往大了做。咱們現在隻是小打小鬧,總共也掙不了幾個錢。真正的有錢人,都看不上咱們這三瓜兩棗。真有點什麽事兒……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家有你爹呢。但凡是不想進衙門的,想來都不會特意與咱們家過不去……”
    “唉,大嬸子你剛說什麽,哪裏出命案了?”
    許素英一把拉住一個矮墩墩的大嬸子。
    嬸子矮胖,身手卻靈活,她一陣風似的從他們麵前跑過去,被許素英一把抓住了胳膊。
    然而,她一扭身,就又掙開了。
    也不看拉她胳膊的人是誰,大嬸子一股牛勁兒直往人群蜂擁的方向跑。
    “吳老財家出命案了,縣裏的差役從他家牆壁裏挖出死屍了。天爺誒,聽說是早些年到縣裏做買賣的一個商賈,被他給害死了……”
    話還在順著風往回飄,大嬸子的人已經沒了影。
    許素英拉著陳婉清要跟過去。
    陳婉清扯著她娘往回走,“娘,這麽多人,咱們就別去了。爹交代過,讓咱們辦完事兒直接回家。”
    “不回家,咱們過去看看。這案子是你爹經辦的,你爹昨晚回家還和我說這事兒來著。閨女,咱們去瞅瞅。”
    許素英風風火火的,一邊拉著陳婉清往人流跑去的方向去,一邊快速的把昨天陳鬆與她說的事情說了一遍。
    兩人正說著跑著,後頭呼哧呼哧追上來兩個人,可不正是跑的臉都紅了的秀蘭嬸子和蓮花大娘。
    “正扯布呢,一聽出命案了,我們趕緊把扯好的布一收,這就跟著跑出來了……本來那女掌櫃還和我掰扯一個銅板,說沒利潤,他們虧了。這下也顧不得了,把擋板一放,就一溜煙的看熱鬧去了……”
    “我們也要去呢,不過看這勢頭,滿縣城的人都往那邊跑,咱們去了怕是也沒有好位置……你們可看好了身上的財物,別被人趁亂摸了去。”許素英提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