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唯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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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妻?”
    聽到弟弟的話,武德下意識一皺眉。
    “未婚妻”三個字,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武德瞪了弟弟一眼:“什麽未婚妻,那是你大嫂!”接著又戳了武義胸口幾下,強調道“你倆是假結婚!”
    “我知道,但這不是必須扯證嘛。”武義笑了一下。
    武德心頭火氣,但現在不能讓事情出差池,所以忍著心頭火,對武義說:“你倆現在不用見麵,到時候你直接去就行了。”
    但他話音還沒落幹淨,武義就開始搖頭了。
    武義一本正經說:“大哥,這哪行啊?這樣會露餡的。”
    武德滿臉不耐煩,正要揮手,武義又趕著說了一句:“你不知道嗎,上麵兒有追責追查製度的。”
    武德剛抬起來的手頓在半空,神色有點發愣:“什麽……查什麽?”
    上鉤了。
    武義心中暗笑一下。
    重生前,他畢竟是十幾萬人大廠的總工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是閱曆、氣場還是談吐,都不是眼前這個小機械廠廠長能比的。
    所以,他太知道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心裏在害怕什麽了。
    武義裝出有些木訥,但十分認真的語氣:“大哥,我看報紙來著。”
    他知道,武德幾乎從不看報紙的。
    武義說:“分房政策開始搞後,全國各地都有‘騙房’‘占房’的事。”
    “所以,上麵有發文,說如果出現此類事件,一定會啟動追查、追責,一查到底。”
    武義說著,隨手指了一下床邊桌上:“報紙就在那兒,大哥要看嗎?”
    其實那報紙隻是一張過期的工人報,上麵根本沒有這條消息。
    武義是在賭。
    他知道,自己這大哥文化水平有限,而且耐心奇差,幾乎不可能看報紙。
    來吧,好大哥,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幾斤幾兩……
    武義一臉真誠,緊盯著武德的眼睛。
    中年人三角眼眯著,眉頭緊皺在一起,一臉不耐:“看什麽看?那話像是你嘴裏能說出來的?說明報紙上肯定寫了……哼。”
    他有些煩躁地,叉著腰,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幾步,接著一揮手:“我讓她下午來。”
    說完又戳了武義兩下,瞪他:“你小子,對秋嬋尊重點兒!那是你未來嫂子!”
    “哥,你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武義表現的很“委屈”。
    “……扯證那天,記得把自己捯飭幹淨利索點兒,瞧你這邋遢樣子,給咱家丟人。”武德又警告地瞪他一眼。
    說完轉身要走,但還沒邁步,又被武義拉住了:“大哥。”
    “又怎麽了?”
    “你不是讓我捯飭自己嗎?”武義伸出手:“給我點兒錢和糧票,不然我拿啥捯飭啊?”
    武德又是不滿地白了弟弟一眼,從口袋裏摸出幾塊錢,還有幾張糧票,遞給武義。
    但武義卻指著他胸前口袋:“布票和供銷票也來幾張。”
    那個年代的邢城,各種流通票還沒退出曆史舞台,想要買到東西,還是需要各種票。
    武德畢竟是個廠長,多少有點特權,口袋裏總放著一些普通人很難搞到的票。
    他的習慣是,普通的錢和糧票,放在身側口袋裏,但珍貴的布票和供銷票,都是放在胸前的。
    這個習慣,武義很清楚。
    武德怒氣衝衝瞪著弟弟,但武義卻好像沒看出他的怒火一般,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下:“我要買衣服啊。”
    “……”武德盯著武義看了幾秒,深吸一口氣,有些用力地解開胸前扣子,拿出一遝票,從裏麵點了幾張,重重拍在武義手心裏。
    說完轉身,一把拉開門走了出去。
    咣!
    門在武義麵前,重重摔合,發出一聲大響。
    武義看著摔合的宿舍門,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生氣……以後還有更生氣的時候呢。”
    ……
    當天下午,大約四點左右,武義宿舍門被敲響了。
    “小義,我是你……我是秋嬋。”
    門外傳來這樣的聲音。
    聲音清脆,帶著一絲羞赧。
    武義微笑一下,上前拉開了宿舍門。
    門外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年輕姑娘,秀發烏黑,梳成大麻花辮垂在身後。
    一雙柳葉桃花眼三分明亮七分羞澀,飛快掃了武義一眼,又飛快低下頭。
    隻這一眼,臉已通紅。
    本人比中野良子還好看。
    也難怪武德這麽急著續弦。
    “嫂……秋嬋,進來吧。”
    武義故意說錯一個字,年輕姑娘臉更紅了。
    武義笑了笑,他對這個嫂子沒什麽惡感。
    前世的時候,她並沒有對武義作惡,相反,在武義被欺騙、被坑入獄的時候,她還一直在求武德放過自己。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外麵為他奔走,他在牢裏會住更多年。
    呂秋嬋骨子裏,是個純粹善良的好姑娘。
    可惜前世的她遇人不淑。
    在那段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中,呂秋嬋可以說是武義生命中,唯一的一點光明。
    但可惜的是。
    她並沒有等到他出獄。
    也許是因為,呂秋嬋為武義做的太多,終於還是激怒了武德。
    持續的家暴和操勞,擊垮了這個白紙一般的姑娘。
    等多年後武義出獄時,隻在她老家的地頭,見到了一隻小小的墳塋。
    她竟然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
    老天開眼,我重生了……
    武義心中這樣想著。
    心裏思索的同時,武義也沒閑著,把呂秋嬋讓進了宿舍裏。
    這間宿舍,理論上是容納四人的,不過廠裏空宿舍多,工人數量卻也不滿,所以武義目前是一個人住。
    這對年輕男女,就在這樣的場合裏,第一次見麵了。
    武義示意呂秋嬋,坐到了他對麵的床上。
    年輕姑娘,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這件宿舍,還有麵前這個,即將和她“扯證”的男人。
    宿舍幹幹淨淨(武義早就把中野良子撕掉了),幹淨的不像個單身男人的房間。
    麵前的年輕男人……也讓她很有好感。
    高大英俊,幹幹淨淨,而且很有禮貌。
    比武德……
    年輕姑娘免不了,把他和自己的“未婚夫”武德,放在一起比較。
    這一比,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年輕男人的好感,竟然更大一些。
    雖然隻是為了房子假結婚,但兩人畢竟會在一起拍照,出現在同一本結婚證裏。
    對於一個年輕、傳統的農村姑娘而言,這樣的行為,足以讓她,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一絲古怪的情緒了。
    如果從領證的角度……眼前這個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才是第一個和我……
    呂秋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她看到,對麵的年輕男人,突然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